这个意识,让千凰瞬间慌了,急得嗓音都结巴了“瞿,瞿夜,你没事吧?”
说这句话,她心里也没底,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没事,不过是期望他能顽强一点儿,挺得过来。舒蝤鴵裻
瞿夜没说话,只脸色很苍白,额上满是冷汗,嘴唇却有些发抖。
千凰抱着他半边身子,有些无所适从,眼里迅速聚起一圈水汽,半是责备,半是心疼道:“瞿夜,你没事挡姑奶奶前面作甚,我自有应对的法子,不差你这一招。你这样,不是存心让姑奶奶添堵么!”一边说话,眼泪就啪啦啪啦往下掉,语气很无助,带着一种愤然“为什么在我身边的人总是受伤呢,我已经努力地变强了,为什么还是这样,也许,我是个灾星,总会连累身边的人!”
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多了,不免让她胡思乱想,甚至开始否定自己,瞿夜若真的死了,对她打击也不小。
瞿夜抬手,用手背粗糙地给她擦着眼泪,叹息道:“不是你的错,不管你再强,只要还有人爱你,便会有人为你付出,不关你的事!”
这话说出来,惊得不仅是千凰,还有瞿夜!
自己竟也是这样的心思么,他们不过是见了几次面,甚至没怎么亲密举动,果然,世间最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便是感情
千凰愣住,良久,才看向瞿夜,忽然开口“瞿夜,我不是你的母妃!”
瞿夜自幼丧母,似乎有点儿恋母情结,在花园里吃果子的时候,她就感觉出来了,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这么温柔,也是因为自己让他想起了他的母妃么?所以,才对自己这样特别。
瞿夜一愣,而后摇摇头“你们不一样!”
一个只能陪伴他的童年,一个可以陪伴他一辈子,即使现在死去了,也算一辈子吧!
千凰看他气息渐若弱,身上的鲜血还在不住流淌,将她裙裾都染红了,千凰急道:“瞿夜,怎样才能救你,你告诉我!”
这鬼靥的最后一击是在厉害,以法术破坏躯体,让他暂时无法积聚法力。若是肉身死去,他的元神便不得不回归地府,再历轮回,变得跟普通人无异。
瞿夜摇头,他如今不能凝聚半分法力,可见这幅躯体受损严重,是死是活,他都已经看开了,为了她,也不悔。
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千凰开口道:“夜叉王宫不是有个水玉玲珑么,它对疗伤有奇效,你告诉我它在哪里,我帮你拿过来!”
话说到这里,她倒不是全然贪图那件宝贝,也是不想瞿夜出事。对于这个男人,两人相处的不多,了解的也不够,仔细想想,两人每一次见面,他似乎从来没有为难过她。
大殿之上,即使她有失臣礼,他也毫不怪罪,反而对她绽出一个难得的微笑。
新房之中,她偷吃食物,忐忑不安,他反倒耐心地和她喝交杯酒。
寝殿之中,自己和他争锋相对,他本可以强行处置,却最终让步。
御花园中,自己偷摘果树,他反倒抱起她让她采摘,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让她受宠若惊。
就在这晴岚殿里,他在不知道自己实力的前提下,让自己退居后方,独自迎敌,谁又能说没有维护在里头。而当自己显露身手,也能应对鬼靥,在危机关头,他仍旧舍身相护,如何不让她动容?
瞿夜忽然看她,那双沉静的眼眸恢复几许锐利,带着某种难言的复杂“你冒充他人的身份,千方百计地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水玉玲珑?”
自她那日说漏嘴,他便留了个心,暗地查探,果真发现了纰漏。真正的王小翠分明还在金桐乡,当地的乡绅,也在盘问之中交代了一切。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子据说是同情那队苦命鸳鸯,故而替人入宫。在他看来,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而是猜测她入宫的目的。之前他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因她一句话,终于云开月明,她所为的,不过是他夜叉王宫的至宝,曾被龙宫和夜叉国争得头破血流的水玉玲珑!
虽然知道,她的心可能不在自己身上,知道了真相,还是有点难过,毕竟,他确实对她动了点儿心。对于在乎之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但是他对人对事,冷淡惯了,心里遗憾,所表现出来的也仅仅是一抹微带苦涩的微笑。
哪怕她图的是他的江山,他的修为,他也不会如此失望,偏生是水玉玲珑,那关系着他最敬爱的母妃
千凰愕,忽然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确实是奔着这件宝贝来的,因为锦儿和月尾需要它。
瞿夜别开眼,淡淡道:“水玉玲珑不在皇宫!”
闻言,千凰大惊,更有一种惶恐“水玉玲珑怎么会不再夜叉王宫呢?不然又在哪里?”
她担心月尾和锦儿,也担心瞿夜的安危。
瞿夜皱眉,眼底有一抹深沉的叹息“水玉玲珑早已被我当做陪葬品入葬母妃的陵寝了,不管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允许他人去打搅母妃,如今,你已然无碍,从哪儿来,会哪儿去吧!”
说这番话,却是有了逐客之意。
为她挡险,是他自己的选择,她不欠他的,也无需为此做出什么回报。
千凰抿唇,见瞿夜闭上双目,一副听天由命之状,千凰心里便莫名来气。
他是不是怕自己抢他的宝贝,所以才不顾安危,也要赶她走。她不管他出于什么原因才对她这么好,也许她让他想到了他的母妃,也许他只是处于道义,但是她千凰,向来恩怨分明,尤其是对值当的人,自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想明白了,千凰倏然将他扶着坐起,用双掌贴着他的后背,手掌出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却是她在为他输送真气,由神灵诀所衍生的纯正真气。
感受到一股温润的气流从背后传来,并且源源不断地灌输到四肢百骸,瞿夜身体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一点儿,元气也恢复了些许,不禁侧过头,诧异地开口“你——”
才开口,就被千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好好将我的真气催化,否则,姑奶奶白费力气了!”
闻言,瞿夜不说话了,顿了一顿,缓缓坐正身体,盘膝而坐,两手捏诀置于双膝之上,慢慢地吸收灌注体内的真气。心里却有些惊讶,这人的真气竟如此雄浑正气,就不知道他出自哪门哪派。但是,仅东海而言,他是未见过有这种真气的。
源源不断的真气通过千凰的手掌输送进瞿夜的身体,瞿夜的脸色稍加好转,千凰的面色却越加苍白,连着唇色也不复之前的红润,而显出一种虚弱的淡粉,脸冒虚汗,却是有些虚脱之状。
真气便是人的元气,是人活动之根本,施展法术要靠法力,而法力却要靠真气来衍生,失去真气,也是修道之人最严重的一种损伤,对身体也有一定程度的伤害,失去的真气也需要长时间的修炼,方能恢复。
而此刻,千凰便是以自身的真气输送给瞿夜,也算剜肉补疮之法,但她本身没有受伤,自认为失去了真气,花些时间练回来就是,瞿夜身受重伤,若是不及时救治,只怕会有性命之危。基于这一点,千凰将真气给他,倒是毫不后悔,且毫不吝啬。
直到掌中再也无法送出真气,千凰缓缓放下手掌,身体却支撑不住地往下倒去。
瞿夜借助外来的真气修复亏损的身体,如今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胸口腐烂的地方已经被他用法力凝结,防止伤口外扩。这并不代表他已经痊愈,而是一种拖延的办法,除非有助于恢复身体的灵药,乃至于像水玉玲珑那样的疗伤之宝,要么,就是靠他每日用自身真气修复。以瞿夜的重伤,根本不足以运转修复的真气,如今有了外来真气,固了本元,接下来,倒是可以慢慢恢复,只是此次受创太重,必得花一定时间。
同样的法子,用在月尾和锦儿身上便不管用,他们本身法力基础太弱,就算送了真气,自身无法吸收乃至转化,也是白费力气。故而,千凰才千方百计地寻找水玉玲珑。
瞿夜调整了内息,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回头见千凰倒在地上,心里就是一紧,忙不迭过去将她扶起,一贯冷酷的眉眼竟泛起一丝担忧“你怎么样?”
说话间,他执起她的手,发现她只是真气亏空严重,微微放心。
千凰就是身子虚,没力气,意识还是有的,听见他的声音,缓缓抬起眼睛,绽出一个虚弱的笑脸“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你呢?”说话间,千凰就去看他的胸口,发现胸口的窟窿还在,只是不流血了,且里面坏死的血肉都凝成冰状,明白他用法力暂时压制了伤口,只等着用真气慢慢化开坚冰,一点点修复血肉。
知道他无碍了,千凰突然觉得很值当,连着嘴角的笑容也变得灿烂无比。
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弯起的时候,璀璨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瞿夜眼眸一闪,缓缓开口道:“你叫什么?”
千凰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他拆穿了,不禁心虚地低下头,不说话。暗忖,丫的不会这个时候才来找茬吧,姑奶奶真气耗尽,拿什么抵挡啊!
瞿夜见她低着头,看起来安安静静的,实则在心里不知道腹谤了多少回,不由得暗自摇头,这个人狡猾得很,心眼儿也多,更喜欢胡思乱想,瞿夜便道:“顶着别人的身份也不自在,还是,你希望我继续叫你王小翠?”
他什么意思?千凰一愣,倏然抬头,就见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流露的是温和沉静的光芒,没有丝毫不悦,心里闪过某种猜测,试探性地说道:“那啥,你不生我的气了?”
瞿夜眉头一动,反问道:“你又做了什么让我生气了?”
这话,却是有意将先前的事情都揭过去了,千凰这个鬼机灵又怎么会不明白,心里就是一喜,忙不迭拍马屁道:“王真是大人有大量啊!”听她说出这等违心的恭维之词,瞿夜不禁勾了一下嘴角,淡淡道:“你也救了我,便不欠我,这等话也不必刻意说,你心里没将我当王,也不必这么称呼我,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说道最后,竟有一丝妥协的无奈,若再细细捉摸,却不乏宠溺在里面。
千凰纠结,瞿夜的眼睛也太毒了点儿吧,自己这点儿心思就能看穿了,既然他这么说了,姑奶奶也懒得装!当下,千凰眼珠一转,摸摸鼻子,笑着开口道:“瞿夜,我确实不是王小翠,我叫千凰,千金不换,凤凰于飞,你叫我凰儿就好了!”说到最后,千凰努努鼻子,巴巴地看着瞿夜,明显地套近乎。
瞿夜斜眼看她,忽然开口“你什么时候离开?”
闻言,千凰的笑脸僵硬了,扁着嘴,故作委屈道:“我才给你疗了伤,身子还虚着呢,你就赶我走!”
瞿夜眉头也没有动一下,正声道:“我没有赶你,反倒是这皇宫里,你爱住多久就住多久,有我在,也没人再敢找你麻烦。只是,你若真的是冲水玉玲珑来的,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活一日,便不会让人惊动母妃的陵寝,更不会让水玉玲珑离开母亲的棺柩!”说到最后,瞿夜的眼倏然冷厉,却直直望住千凰,其意思不言而喻。
见此,千凰的心忽然堵得慌,她或许能理解瞿夜的心思,死者为大,已经入土为安,不宜惊动亡灵。但是,她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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