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对着文敛拱了拱手,依旧笑着说:“我看几位都是外地来的,这位小姐是想买些布匹吗?如果是做帘子什么的还行,但若是要买制衣的料子,我还是劝小姐去别家好了。”说着信手一指“出去前走五十步左拐有一家匡氏绸缎店,那儿的布匹料子是咱定州城最好的。”
闻言文敛与夙清都皱起了眉头,送上门的生意不要推出去还算了,怎么还要往仇人哪儿推?夙清微眯着眼看他,不得不怀此人是匡衡派来整垮柳家的。
文敛眉一凝后却是淡然一笑,望着他问道:“既然生意如此惨淡,为何不直接将铺子关了?作价租出去还能收几个银子——这店是自家的吧?”
对方虽然年纪小,他却不敢怠慢,恭敬答道:“铺子是我们东家自个儿的,不过东家有交待,不论如何困难都不能关了自家铺子,就算自己倒帖银子也要让这店铺的大门敞开着。
所以我家小姐虽有意将铺面转让了,也不能违背老东家的意思。”
夙清听他一口一个东家,眉头皱地更深了,不由往文敛望过去一眼,却不能从那张淡然的脸上找出什么表情。见文敛问完了后便不再出声,遂瞪向他冷冷道:“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小姐在哪里?还有,这店里其他的人呢?这么半天了,怎会只你一人?”
伙计略显诧异地看向她,终于听出了点不对劲,这几个不像是来买布的,难道有什么来头?这样想着,口里也不忘恭敬答道:“小的郑穿,掌柜的一般在家帮老婆带孩子,不会来店里。另外一个叫吴同的伙计跟我轮着来守店的,今儿个到我,他这会应该是在城西的一家酒馆上工。至于小姐——”郑穿迟疑着看了看脸色越来越差的夙清,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来刺激这个似乎马上要失控的人。
“飘香是醉倒在哪家酒馆了,是吧?”夙清说牙切齿,两眼冒火地看着他,这些人为文家做事,却疏懒一至于此——帮老婆带孩子?打双份工挣外快?!他们还真做得出来!。
郑穿被她的神情吓倒,心里越发起:这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对他们的不争气怎么倒比东家的小姐还气愤?张了张嘴,眼睛飘向镇静坐着的文敛“这个,那个,小姐她兴许是刚好醉了,小姐一醉不睡个三五天也不会醒——几位,是要找我们家小姐有事?”
文敛整了整衣裳站起来,四下扫了一眼,看着郑穿问道:“听说是匡衡逼得柳家至此,你为什么还要推荐我们去他的店里?”
“啊!这个是小姐说的,小姐说既然争不过了,索性再大方一点。姓匡的人虽不怎么样,卖的东西倒是一等一的好。”
文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走出去。夙清正要追上,临行前瞪着郑穿冷冷说道:“你既然拿了工钱,不管有没有客人上门都应老实守在店里!否则下次被我看见,别怪我不客气。另外那个叫吴什么的,给我也转告他。”再冷冷瞪他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郑穿愣愣地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摸出瓜子一边啃一边喃喃说道:“可是我都没拿工钱呐——啊,”突然想起什么瓜子往怀里一放追出去“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在大门外喊了一通,却哪里还有几人的身影,愣愣地站了一会儿,低声自语道:“难道是小姐说的那人?”
夙清走在大街上犹自气乎乎“没想到柳成应去后,他留下的人竟是如此德行,那飘香完全不懂经商之道,即便匡衡不来夺恐怕她也守不住这份产业。”
文敛沉默一会“这倒不能全怪他们,我记得匡举严与柳成应都是受过爷爷的恩惠,两人都很忠诚,所以爷爷才把定州的事交给他们打理。但那毕竟过去很多年了,就算他们不变,他们的后人恐怕就谈不上什么忠诚,要他们对一个几乎不曾见过面的人忠心耿耿,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飘香自甘堕落,小姐宽宏大量不予计较——那匡衡背主弃约之事,小姐难道也能不在乎?”
“如果他只是将爷爷名下的产业占归己有,我不会怪他。”
听出文敛话中的深意,夙清停下脚步愕然看向她“小姐?”
文敛看她一眼但笑不语,走了几步停下,转过头来指着前方的巷道问道:“你确定管事的府上是往这里?”
“哦,没错。”夙清说着正要走上前去。
赫眼神一变,跨前一步将文敛拦在身后,冷冷道:“有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