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爽宽敞的洞内,凉风习习,楚筱菱静静坐在一块石墩上,神色淡定从容,美目时而看向洞外的风光,时而扫向洞内距离她有几丈之远、正打坐练功的灰色身影。
认识这个陌生神秘的妇人已有五天,自己遵照她的请求,每天上山采药时都给她带些食物和药材,平时见面都是在那片草地上,今天,她把自己带来这个山洞。
经过几天的疗养和休息,妇人貌似差不多康复,行动自如,神采奕奕。不过,依然冷淡漠然,她从没表现过感激,或说声谢谢,这几天除了必要的交谈,她皆处于缄默状态。
所以迄今为止,自己连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受伤等情况一无所知。
不可否认,自己对这神秘的妇人充满好奇和困惑,却也并没主动去问,因为自己清楚,没人愿意跟一个陌生人或是只见过几次面的人坦白甚至深交。
大家萍水相逢,总算一种缘分,但是,能让这份缘分保持下去的又有几个!所以,如今只希望她身体早日康复,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又是过了一刻钟,楚筱菱发现妇人已练功疗伤完毕,犀利的眼眸四下环视一周,起身缓缓走近自己。
“大婶,您的身体,又好了许多吧?”楚筱菱对她露出一个笑脸。
妇人微微颌首,沉吟了数秒,蓦然问道:“你……嫁人了吧?夫家家境不好?夫婿是做什么的?因何舍得身怀六甲的你上山操劳?”
楚筱菱一愕,稍作思忖后应答:“我夫君他……已经不在人世!我现住在娘家,娘家经济状况确实不好!”
妇人听言,神色一慑,幽深锐利的双眸一丝异样光芒飞速闪过,稍后又问,“那你愿不愿意跟我学习医术?”
学习医术?跟她?楚筱菱愕然。
“我见你资质不错,不想浪费你这个才人!还有,我不习惯欠人人情,就当作是,偿还你救过我的报答!”妇人漫不经心地解释,语气隐约透着一丝不自在。
“呃,其实不用的,我也没做过什么,小事一桩而已!大婶您不必挂齿!”
“我明天会离开这里,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同意的话,明日这个时候来找我!否则,我们后会有期!”妇人说完,转身回去她的临时床铺,继续盘起双腿打坐。
楚筱菱默默望着她,一会跟她辞别,像往常那样背起箩筐下山。
回到家中,她趁着晚膳时候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和弟弟楚奕彬。
楚奕彬一听,颇为惊喜地道:“假如那神秘人没有恶意的话,姐姐您跟她学医也不失一件好事!!”
“她虽来历不明,且神情冷漠,沉默寡言,不过我看得出她不是坏人,况且,我也没什么值得她打主意。我是想,若是真能学到一点皮毛,将来可以开个医馆诊病!但我又想,此去时间不短,我不放心你和娘亲,因此还没答应她!”楚筱菱讲出自己的想法和顾虑。
“哎呀,姐,假如是这层,你大可放心,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会好好照顾娘的!”
“奕彬说得不错,你还在王府的时候,我们一样安好无事,所以,不用担心我们!”楚母停下碗筷,头一次发言,朦胧的视线定定注视着楚筱菱,犹豫了一会,接着道出,“不过,娘亲想问你,除了我们,是否再也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人和物?”
楚筱菱心头陡然一颤,整个人怔了怔,她明白娘亲的话中意思。
而楚奕彬,显然也听出来了,语气不禁转为愤恼,“娘,您是指那王八蛋吗?他那样对姐姐,姐姐还怎会记挂、放不下他?我说啊,姐您就干脆一点,答应那神秘人吧,顺便把那混蛋忘掉!”
“奕彬!!”楚母轻声呵斥。
“我有说错吗?妈的,早知道他是这种无耻之徒,当日就算用十六抬大轿,我们也不让姐嫁过去!王爷又怎样?谁稀罕啊!凭姐的条件,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都行!”想起流云洛祺的所作所为,楚奕彬愈加愤怒和恼火。
最后,还是楚筱菱出声劝住他,“那人明天下午才启程,所以……我再想想吧!来,先吃饭,菜都凉了!”
楚母点头,重新启动碗筷。
楚奕彬停止痛骂,也开始吃饭,整个人却仍愤愤不平,不时嘀咕,看表情便知还是在骂流云洛祺。
饭后,楚筱菱简单沐浴一番,回到寝房。思绪不禁又回到了晚膳上讨论的话题。
其实,跟那神秘人学艺是条很不错的出路,虽说现在可上山采药换取银两,但草药的花期终究会过去,到时,这份临时谋生方式便会随之结束。假如自己能学到一门手艺,将来就不用为生计担忧,说不定,还可以治好母亲的病!
既然这样,那自己还犹豫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舍不得家人?又或者,像母亲和弟弟所说,自己对他依然无法放下?
打开柜子,她再次拿起那张不知看过多少遍的休书。回想起来,嫁进王府差不多半年,身为夫君的他却从没送过或赏赐给自己任何礼物,就连一个小玩意也没有,除了他出征期间寄回的一封信和这纸休书。
那封信,当时由于太过伤心,以致离开王府时没有带上,故这纸休书可谓是他留给自己的唯一物件,证明自己和他曾经有过关系,还真是讽刺啊!
突然,肚皮轻轻动了一下。
对,还有妞妞,妞妞是自己和他有牵扯的另一个象征!不过,自己是不会承认的!因为,妞妞的爹——自己曾经爱过的男人,已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了!
深深一声叹息,她收起休书放好,然后吹灭蜡烛,回到床上。可惜,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眠,脑里混混沌沌,千万个思愁在纠结。
夜一点点地变深,她还在自个折腾,忽然,惊闻一股烤焦的臭味窜到鼻子下方。
这是什么味道?三更半夜还有谁在烧柴煮饭?现在不是新年,应该不是爆竹。
随着心中疑惑加深,她不禁睁开眼,下意识地看向窗户,悚然发现,原本漆黑的窗户,竟然变得一片光亮。
心头大震,她赶紧下床,打开窗户,还来不及看清楚外面的情况,只觉脸上一阵滚烫,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熊熊烈火!
俏容即时刷白,她迅速后退两步,呆呆看着,直至大火越烧越旺,烧上窗棂才懂得回神。
于是,她疾步冲出房间,拍门叫醒母亲和弟弟。
几人很快集中在大厅,望着屋外的旺火,他们好比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睡觉前明明检查过厨房的,怎么可能起火呢?”楚母一会拉住楚奕彬的手,一会又握住楚筱菱,焦急万分地嚷。
楚奕彬满面严肃,看着大火,思忖着如何逃出去。
楚筱菱依然浑身发抖,不知所措,一手紧紧放在腹部。
“我们现在先别追究起火原因,最重要的是安全出去!”突然,楚奕彬说了一句,还吩咐大家去拿贵重物品。
本来这种情况下,第一时间应该逃命,但贫穷困苦的他们,还是得冒着性命危险带上一些值钱的东西,只因少了这些东西,他们接下来有可能会被饿死!
几人再次回到大厅时,大火已经烧到了屋顶,火舌疯狂地舔着房檐,只听屋瓦激烈爆炸,瓦片急雨冰雹般地降落,屋内一些家具也开始燃烧,浓烟呛得大家呼吸困难,且眼泪直流,几乎睁不开眼。
“奕彬,你先带姐姐出去!”楚母果断地吩咐。
楚筱菱却马上拒绝,“不,你先把娘救出去,然后再进来救我!”
“筱菱,这个时候你就别跟娘争执了,你现在不同往日,不能在这停太久,你要顾着妞妞啊!”楚母说罢,再次吩咐儿子赶紧行动。
楚奕彬来回看着她们,心知时间不多,于是搂住楚筱菱,裹上棉被,刻不容缓地冲了出去,直至来到天井的角落。
棉被已然着火,烧出一个个窟窿,还吱吱冒气,楚奕彬管不着那么多,一待楚筱菱站好,赶紧将棉被放进水缸一浸,随即披着,冲回屋里去。
望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于大火当中,楚筱菱心急如焚,明眸一直紧盯着门口,好一会,总算看到他和母亲安全出来。
母子三人,远远站立,看着大火继续无情地燃烧,不觉都黯然泪下。他们知道,大火熄灭之后,他们唯一的家也就不存在了。
特别是楚母,想到丈夫唯一留下的屋子就这样被毁,她简直泣不成声,痛不欲生!
一些邻居被惊醒,纷纷赶来,欲去救火,无奈风威火猛,泼水成烟,那火舌吐出一丈多远,舔住就着,烤也难耐,谁敢靠前?
大火就那样猛烈燃烧,直到破晓,风渐停息下来,原本一座完好的大屋,一夕之间就这样烧成废墟,只剩残垣断壁,上空弥漫着黑压压的浓烟,久久无法消散。
楚筱菱清眸凝泪,神色黯然,忽然发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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