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多,保不准她前脚刚晕,他后脚就召了个太医过来,美其名曰施救,谁知道是不是趁机一探真假?
正寻思间,纷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宁天歌垂眉敛目,心知这是皇帝从金銮殿过来了。
轻轻退开一步,随即掀起袍摆恭敬跪地,额头几乎触及地面,掌下是冰冷坚硬的玉石地面,她轻缓呼吸,心里数着朝这边走来的人数。
听起来,除去步伐齐整的禁军,还有十来人,看来这并不是皇帝私下的一次接见了。
不久便见一角明黄袍摆从眼前拂过,走过两步,那袍摆又停了下来,宁天歌可以感觉到一道审视的目光在她头顶上停留片刻,之后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这是何人跪在此处?”
“回皇上,正是微臣长子宁天歌,皇上之前命他在此等候。”宁桓连忙恭声作答。
“哦,瞧朕这记性,竟把这事给忘了。”皇帝笑了一笑,朝她说道,“起来吧,天冷,你这身子骨也不健朗,仔细又冻出病来。”
忘了?宁天歌心中又是一声冷笑,若真关心她冻出病来,也不会让她在冷风嗖嗖的长廊里等这么长时间。
“谢皇上。”她中气不足地谢了恩,双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脚下却是一踉往旁边倒去,旁人离得尚远,这一倒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宁桓急忙走上前来相扶,语气隐忧:“歌儿,可有摔着哪里?”
却有一人比他快了一步,修长如玉的手掌在她眼前摊开,“来,我扶你。”
声音温润柔雅,碧色衣袖随风微微飘荡,宁天歌眸光一动,随之抬起头来,露出虚弱又感激的笑容。
“还不快谢过安王殿下。”宁桓沉声道。
看似不满意她的表现,实则在告诉她对方是何人,他却不知宁天歌早就识得墨离。
“多谢殿下。”宁天歌露出些微的惊讶与惶恐,迟疑着将手放到他手中。
十指相握,掌心相贴,她羽睫微垂,避过那双微微含笑有如镜湖一般的双眸。
这样的双手交握,这样的两两凝视,让她的记忆闸门好似洪泻,无法收拢。
身形未稳,握住她掌心的手指稍稍松开似乎要放手,指尖却象是无意般搭上她的脉门,轻轻一扣。
本能地,宁天歌手指一动,手掌欲翻起反扣他的手腕,电光火石间,脑海中一个念头飞快闪过,她顿时泄去所有内力,放缓血脉运行,坦然地伸着手。
既然迟早要来,便由不得她躲,倒不如大方些,只不过她未想到,墨离竟也对她心存怀疑。
手指一触即放,墨离笑意浅浅,退至皇帝身后,宁天歌立即诚惶诚恐下跪,“天歌失态,还望皇上责罚。”
皇帝伸手托住,笑道:“罚你做什么,说起来是朕的疏忽,让你在这里等得太久,进去吧。”
宁天歌又谢了恩,这才退至宁桓身边,感觉到宁桓担忧的目光,她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她只是有些心惊墨离的举动,这个除了对风月场地有所热衷,其他事物一概不管的安王,确实是个棘手人物,至少,不如表面那般无害。
御书房内,青铜香炉轻烟缭绕,龙涎香混着一股檀木香气弥漫于空中,使得殿内空气有些沉郁。
宁天歌坐在宁桓的下首,端端正正地坐着,恭瑾而守礼,未失大家子弟的气度,又有着对皇帝的敬畏。
皇帝先是对一个侍立在旁的太监低声吩咐了几句,太监低低地应下,躬声退出了御书房,她眼风里看着,心里琢磨着皇帝要做什么。
皇帝却什么都未表露,在上面向宁桓随意地问着话,宁桓一一作答,宁天歌便不动声色地将在场几人都打量了一遍。
她注意到,进得御书房的这些人,除了墨离与几名朝中重臣之外,还有两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若她猜得不错,应该是信王墨玮与太子墨承。
信王排行第三,太子第五,而墨离则是第七,除此之外,其他皇子要么年幼,要么早年夭折,目前能在朝中支撑局面的,也就这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