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漫长的时光,他才缓缓说道:“好,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全力去办。”
一路快马,十日后,墨离与宁天歌已立于京都城门前。
未待他们进城,城内突然涌出一队重甲兵士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人高居马背,见到墨离并未下马,只是在马背上虚虚拱手一礼,神情甚为倨傲,“安王殿下,皇上有旨,一旦殿下回京,便由我护送殿下进宫。”
护送?这情形,倒不如说押送更贴切。
这京都军务布防都由太子掌管,说的是奉皇帝之命,实则还不是奉的太子之命。
墨离勒着马缰,如玉面容表情淡淡,并未作何表示。
宁天歌冷冷一笑,“这位军爷是哪位将军部下,看着品级不高,架子却不小,见到安王殿下也不知道下马行跪礼么?”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也轮得到你来对本将指指点点?”那人被她一抢白,十分不悦。
“我不算什么东西,那你就算东西了?”宁天歌怒极反笑,马鞭一指他的盔甲,“不过小小副将,就敢在亲王面前大呼小喝,非但不下马以大礼迎候,还敢以‘我’自称,是谁借了你胆子,敢如此藐视皇家威仪,你是想诛连九族么!”
冷汗刷地浸透衣衫,那人脸色大变,顿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以为得了令箭就真拿眼前这安王不当回事,却忘了,他可是太子最有力的竞争对手,绝非如表面般简单温和的人物。
再不敢轻慢无礼,他飞快跃下马背,单膝下跪以军礼拜见,“卑职刘锡迎殿下入宫。”
周围立即“察察”连响,那些将墨离与宁天歌二人围住的兵士亦齐齐跪拜,大气都不敢出,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捏一把冷汗。
墨离淡眸一扫,并未说话,轻夹马腹缓缓从众人跟前走过。
马声答答,不轻不重,以一种尊贵优雅的姿态步入东陵京都城门,所经之处,无不退避两旁,低头相迎,无人敢抬头直视。
宁天歌轻哼一声,策马从刘锡眼前慢步行过,轻淡的话语飘荡在空中,字字入耳,“刘副将,你的妹子虽被太子殿下纳为侍妾,但有句话你要记住,为臣者,当守臣子之本分,若连自己的身份都认不清,连自己该处的位置都摆不正,这个臣,不当也罢。”
长风吹过,尘土飞扬,语声很快消散在风中,刘锡盔甲内的衣衫却尽数湿透,许久不曾回神。
长长的朱雀大街,墨离碧袍雪马,身姿挺直,宁天歌稍稍落后于他,保持着一马的距离,而刘锡所率的兵士,则跟随在丈许开外,真正行使了护送的职责,再不敢僭越。
一路行至宫门,刘锡急匆匆赶上前来请墨离驻马,又让宫门守卫往内通报,他重兵重甲,又佩戴武器,不能入宫。
少顷,禁卫军统领率人赶到,刘锡与他进行交接,才在马下朝墨离躬身说道:“殿下,卑职就护送到这里,接下去就由段统领送您入宫。”
“刘锡。”始终不曾开口的墨离这时淡淡说道,“你今日所为,本王,都记下了。”
刚被体温捂干的衣衫再次被一层冷汗浸湿,刘锡只道他在城门外的愚蠢行为惹怒了这位殿下,连脸上的汗水都不敢擦,扑通跪于地上,颤声道:“殿下恕罪,卑职自知今日冒犯殿下其行难恕,还望殿下给卑职一个改过的机会,今后断不敢再犯。”
墨离抬眸望着高大的宫门,看都未曾看他,良久不语。
刘锡满头满脸的冷汗,顺着发际滴入掌下的泥土。
到了这象征最高皇权的皇宫面前,他才彻底感觉到要掌控一个人的生死对皇家来说易如反掌,以他今日所为,即便不诛连九族,他的脑袋也足可以砍上十回八回。
“识时务者为俊杰。”墨离轻轻启唇,“刘锡,本王希望,日后你能做个识时务的俊杰,而非稀里糊涂地做了刀下鬼。”
“殿下教诲,卑职谨记于心。”刘锡叩首于地,连连应道。
直至墨离与宁天歌消失在宫墙内,他才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上好半天爬不起来。
墨离与宁天歌进宫之后,并未受到皇帝的召见,而是直接被带到一处偏殿,分别安排到了两个房间,说是皇帝让他们先歇一晚,去去劳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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