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师兄希望我怎样,我便怎样。”无问将他轻揽入怀,用手指梳理他的银发,象一个贤惠的妻子,“师兄,你以前头发比我的还要黑还要亮,如今都白了呢。”
他闭上眼,唇边含笑,轻声道:“那是为了让你能看到我对你的愧悔,对你的思念……”
手中一颤,无问的手中已多了根断发,她细心地将它收起,继续温柔地抚着他的银发,低语,“我已经看到了,也感觉到了……师兄,你以前最在意容貌,现在又怎可如此随意……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它恢复原来的样子……”
怀里的人面容安宁,双眸轻合,象是已经睡着。
无问却恍若不觉,“师兄,我带你离开这里吧,找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我们重新开始……我们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光,我想把它补回来……”
宁天歌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还如何能补?又怎么补?
“祖师姑,我外祖父已经去了。”她心口闷得发疼,嗓子里象是被一团棉花堵得无法呼吸,却仍轻声对无问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不,师兄没死。”无问抬头,语声平静,“师兄是天下闻名的阴阳星宿,又岂会如此轻易就死,就算他想,我也不许。”
宁天歌无声地默视着她。
“你不信?”无问恍惚地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颗珠光色的珠子放入阴阳星宿的舌尖下,之后将他小心地抱起来,“你不信没关系,只要我信就好。”
宁天歌只能沉默。
阴阳星宿自求一死,莫说与他有过刻骨铭心感情的无问无法接受,连她都觉得恍如做梦。
“将苏屿带到屋子里去。”无问转身,抱着阴阳星宿走向中间那间木屋。
她默立半晌,回头朝远处的几人点了点头。
月色黯淡,划落中空,举目间满目疮痍,再不复之前世外桃源的宁静雅致。
谁说世事无常,道不尽人间沧桑。
“少主,请节哀。”十数名仆从依次上前向宁天歌行礼。
他们面容沉静,对于阴阳星宿的离世,他们的悲伤深切而沉重,然而他们控制得很好,并不将这种悲伤流于表面,只是深藏在心底,只有一个不经意间才会流露出来。
她略略点头,只是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
苏屿在里面,他们几个都被无问关在了门外。
天色已透亮,她并不担心无问会对苏屿怎样,既然作出了承诺,无问不会反悔。
她担心的,却是无问会对她外祖父如何。
情到极致,亲眼看着心爱之人离世,且死在自己手里,这种痛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如果做出什么疯狂之举,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已经过去一个时辰,冉忻尘如她一般默默地盯着那扇门,阴阳星宿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那是他一心想拜的师父,是他满心尊崇的人,他此时的心情并非简单的惋惜与遗憾所能形容。
墨迹却不去关心里面的人,而是时不时地看宁天歌两眼,眼里全是探究与好奇。
这么个看似简简单单的人,怎么身世却这么复杂。
木门无声打开,无问走了出来,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她光洁美丽的额头竟已添了细细的幼纹,眉目间也有掩不去的倦怠。
“他睡了,你们暂且不要去打扰他。”她关了门,阻止急欲进内的墨迹,转而对宁天歌说道,“我们聊聊。”
说罢,便自顾往无人处走去。
宁天歌默然跟在她后面。
竹林幽静,大半竹子经不起昨晚的风浪而折了腰,只有少数几根还挺直不倒,两人一前一后踏着脚下松软的竹叶,来到一片地势较高的空旷处。
晨光自林间泻下,微风拂过,纱衣飞舞,更显得无问飘渺若仙,她头上发髻已散,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于身后,背影孤寂寥寥。
“你的外祖母,她是个好女子。”良久沉默之后,她悠悠开口,说的却不是她自己。
宁天歌没有回应,她明白,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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