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游云透薄,一个天上挂着,一片周围飘着,叫是弄得夜色朦胧,甚至撩拨人心。此刻客栈后院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她,一个萧迟,两人隔着些距离伫立,看也不看,话也不说,气氛总是透着些诡异。
这人到底还是跟来了。
心澄并不意外他会出现,无奈地看着身后的人影,心里却是有些过意不去。这人几次三番的中招,缘由都似乎和自己有些关系,人非草木,见人一再受伤哪能无动于衷,又何况自己与他如此熟识。想到这里,心澄终是转过身,把心头那些疑问尽数说了出来:“刚才有没有伤着?近日来总是见你受伤,好歹也小心一些。”
一言下去,却没得到回应。如水的月光洒在萧迟身上,隐隐约约,心澄看到他有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却平静下来,皱眉,摇头“你不该出来,若是被那群人发现,你还想被捉去不成?”
“当然不想。”心澄立刻答,旋即寻了个借口道:“我只是出来吹会儿风”
确实是她疏忽了,兴许是刚才没什么被救了感觉,这会儿才依旧如此随意,但此刻的她专注于萧迟的伤,无暇顾及那些,于是又道:“刚才中的何种药?药性都消了吗?看你这般憔悴的样子,我真是”
“真是?”
“”“不没什么。”
心澄住了嘴,犹豫间还是没把实话说出口。事实上她不是故意不说,只是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表达。她不习惯这般和他说话,从前她定会觉得他哪里出了错,可现在她再也无法那样以为,只觉得心里头有一个小鹿在那里横冲直撞,扑通扑通地,撞地她胸口难受。
萧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也是真的有些疲惫了,见她被人掳走,他急地难以自持,明知那些药需要时间才能消除,他却拼了命地想要快点恢复,为的就是要快些去救她。倘若这次不是靠阿材循着气味的踪迹,他恐怕就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在城里寻找她的身影。
可无论他是多么地费尽心思,她却始终不愿对他袒露自己,就连一个关心,都要这样欲言又止。
良久,萧迟压着嗓音道:“是吗。”这话像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上前轻轻拥住她,将胸中那股难以诉说的情愫付诸言语:“心澄,承认你在意我就这么难吗”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把心澄震地无法言语,连心里也好像掠过这道雷,泛起一丝丝的疼。她怔忪地注视着萧迟,身子僵住了,脑中也一片空白。
她是在意的,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意,是讨厌,还是习惯,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
蓦地,客栈里突然响起了歌声,婉转柔静,宛若独身女子在叹惋伤情。
心澄听着,回过神推开他,喃喃道:“是楼莺莺么?”
“该是吧。”萧迟顺势松了手。
抬头一看,一个娇小曼妙的人站在窗边,身影茕茕,悠扬的歌声从她口中传来,渐渐响起:“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寥寥几句话,却莫名惆怅了人心。心澄回眸看萧迟,在他目光回转之前突然笑了笑,道:“萧迟,我问你,如果我说我现在还想拿如意环,你会不惜一切代价帮我取来吗?”
萧迟一时没想到她会提到这些,愣了一下之后,仍是不假思索道:“会,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取到手。”
气氛又变了变,兴许是缓,又兴许是更糟。心澄“嗯”了声便未再继续话题,瞟了眼手背后,只身回了客栈里头。
是时候好好想想了,她对这个用尽心力“补偿”她的人到底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