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纵容厮仆,伤我,毁我基业,还不知罪?”
雷九鸣想了一想,道:“请问上官,你这审案是否公正?”
楚天英一拍惊堂木:“咄,小心掌嘴。本官明镜高悬,明察秋毫,绝对公正。”
“既如此,小生无罪。打伤贵手下,乃是他要图谋小生的财物,至于毁坏船只,其咎也不在小生主仆。恳请青天大老爷明察。”他微微躬身,眼睛却瞟着楚天英,且看这顽皮小子如何玩转这把戏。
楚天英扮官升堂,纯粹是为了好玩,原想得好,拿出威风,惊堂木一拍,板子一响,那书生主仆两个必定屁滚尿流,伏地求饶,岂不有趣。不想雷九鸣甚是精明,将计就计,反将他套住了。心中嘀咕:“得,这戏唱不成,却如何收场。”一抬眼,恰撞着雷九鸣似笑非笑的眼光,突地计上心来。这回却不敲惊堂木,板起脸道:“雷九鸣,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雷九鸣心中一跳,暗道:“不好,这无赖小子理上说不过,要耍流氓。”却又不得不答,索性爽快些:“他们是水盗。”楚天英手一拍:“着啊,水盗干的便是劫富济贫的勾当,不抢你的,他们吃什么?”雷九鸣又气又笑:“无赖小儿,果然不出我所料。”道:“依你说来,抢劫有理?”却见楚天英咧嘴一笑:“不然,若你这书生去打抢,那是不务正业,若本官去盗,则是贪脏枉法,那便岂有此理?但强盗打抢,却是理所当然,否则,为什么叫他强盗?”
这小子猫屁不通,歪理还一套一套的。欲话说:凶怕蛮,蛮怕横,横怕不讲理。和这小子讲不清。雷九鸣转眼一想,道:“就算强盗打抢有理,但小生保护自己财物,那也是理所当然啊。”“本官并没说你自卫无理啊。”楚天英狡猾的一笑:“但你落在了强盗手里,便是你无理。”
雷九鸣笑了起来:“说来说去,你的意思就是,赢了的有理,输了的无理。”楚天英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雷九鸣无可奈何:“好吧,请问有道理的强盗,将怎样处置我这无理的书生啊!”他这一问,倒真是把楚天英问住了。学评书里的县官老爷,打二十板子放人?那可不行。这可是两条大虫呢,一旦摆脱牢笼,怕不生吞了他楚天英?打入大牢?但牢在哪儿呢?这几间茅草房可困不住雷九鸣主仆俩。一刀杀了?杀人他可不忍心,也不敢下手。
“白面蛟,你说,要怎样处置他们。”他把难题推给白面蛟。白面蛟跨上一步,感激的一抱拳:“老大,我有个主意,请他们吃馄饨汤。”大头蛟大声喝彩:“好主意。”
所谓馄饨汤,就是将人扔进水里,活活溺死,还有一种板刀面,乃是先一刀将人杀死,然后再扔进水里,这是水贼常用的两种手法。
“强盗就是强盗,开口闭口不离杀人。”楚天英揪着耳朵:“我可不能让他们这么干。”看雷九鸣主仆两个,并没有什么反应,显然,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这位贵公子并不知道馄饨汤是什么东西。他恶作剧之心又起:“不急,我且吓吓他们。”
鼓掌道:“好主意,好主意。”看着雷九鸣:“雷大少爷,这位白大爷请你吃馄饨汤呢,你说好不好?”雷九鸣确实弄不清馄饨汤是什么东西,但他可以肯定,那绝非什么美味佳肴,笑道:“正所谓人为砧板,我为鱼肉,轮不到我说好与不好,不过小生倒想问个明白,那馄饨汤到底是什么东西,是一碗放了毒药的汤么?”
众水贼哄堂大笑。楚天英看着白面蛟,笑道:“你告诉雷大少爷。”白面蛟呵呵笑道:“所谓馄饨汤,便是将大少爷你主仆两个捆了四肢,往江心里一扔,虽死也落个囫囵的身子,就象那不破皮的馄饨一般。
“你是说要将我们活活淹死?”雷九鸣虽然风度好,这时也不免脸上变色。“你敢。”青茗厉声怒喝。白面蛟抚着背上鞭痕,嘿嘿冷笑:“呆会你好生瞧着,看大爷我敢是不敢。”
“将人活活淹死,那也太残忍了。”楚天英啧啧摇首:“白面蛟,看我的面子,另选一般好的招待他两个如何?”白面蛟笑道:“还有一道菜,平日也难得拿出来,看老大的面子,呆会就请两位尝尝。”楚天英问:“可有名字?”“当然,这道菜,江湖上大大有名,都叫它板刀面。”
“何为板刀面?”雷九鸣问,人就是好奇。“龟儿相公,再教你个乖,所谓板刀面,就是一刀削下你大少爷的脑袋,下在江里,便好比往汤里削面块一般。”
楚天英眼见那主仆两个脸色苍白,着实得意,笑嘻嘻问:“大少爷,你爱吃哪一碗?馄饨汤?板刀面?要不,两样都尝尝?”
“书上说,盗亦有道,你等劫去财物也就罢了,还要杀人,岂非全无天理?”
雷九鸣终于恼了。楚天英心中好笑:“这呆子,死到临头,还在讲书。”笑道:“你难道不知书上还有这么一句,杀人灭口,斩草除根。今日我不杀你,明日你或多邀人手,或去衙门告上一状,我岂非倒霉。”雷九鸣点头:“说得倒也有理。”叹道:“也罢,只恨我雷九鸣生不逢时,上不能凭满腹才学安邦定国,下不得仗三尺长剑啸傲江湖,中不能克尽孝道以讨父母欢心,却反葬身于江湖屑小之手。时也命也,夫复何言。”昂首道:“便请众好汉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