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能修心养性,远离纷争,弘治末年老死京师,养子钱宁恩授了锦衣卫百户的差事。丁二爷算是看透了这帮文官的揍性:收拾宦官勋戚越狠,你越是士林仰望,铮铮铁骨,贬官可以让你升得更高,免职能让你复官,就算没熬到那一天,斑斑青史上也会浓墨重彩地记上你一笔。
但要是想破坏文官集团内的安定团结,那就是叛徒内贼,不弄死你不算完。“如今蒙人都已走了,咱们也该走下一步了。”
丁二爷如今箭已上弦,容不得摇摆不定,此番谋划车霆的消息一旦泄露,怕是车巡抚的亲友故旧绝不会给他好过。“什么?丁大人让老夫弹劾车震卿私开边市?”
对于主动前来拜访的丁寿,刘都堂本是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的女儿外交有了显著成效,本打算相逢一笑尽释前嫌,没成想这小子塞了这么大一口锅让他来背。
“不错,车霆身为边臣,却连通朵颜,私下贸易,其心可诛,奈何下官赋闲在家,不便出面,唯有请都堂大人秉公上奏,请朝廷定夺。”丁寿义正辞严,字字铿锵。这点破事算什么罪过,九边文武有几个没做买卖的,刘宇心中暗道,莫说这朵颜是大明内藩,他刘至大当年巡抚大同的时候与之交易的还是未内附的蒙古小部呢,被朝廷查到了也不过是圣心不悦,弘治皇帝申饬一番也就完了。
那个被文臣们吹出花来的三杨内阁,大学士杨荣直接把军马都拿去换钱了,朱瞻基也没把他怎么样,要不是这几位倒霉催的赶上王振,一个个绝对活得有滋有味善始善终。
“车霆此举虽有不妥,但毕竟是封疆重臣,若是妄起争端,怕是朝廷多事,坏了刘公公大计。”刘宇抬出刘瑾,希望打消这个愣头青的拍脑袋主意。
“督公那里我自会去信说明,如今朵颜使团已经启程,此时上本,可有人证相佐,还请都堂大人早下决断。”
丁寿长揖言道,他如今身份尴尬,由他牵头必会落人口实,本想着与刘宇都是一党,这又是宣大总督管辖之事,举手之劳而已,没成想这老小子推三阻四,忒不爽快。
“兹事体大,且容老夫三思。”见丁寿还要开口,刘宇急忙又道:“这一两日必会予丁大人一个答复。”丁寿也不好催逼太过,低声下气地又陈述了一遍厉害,怏怏而去。
送走了这瘟神,刘都堂无力倒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原想着离开京城是非之地,没想到又遇上了这个是非精,车震卿岂是好相与的,单就刘大夏那护短的倔脾气。
为了一个升官的侍郎尚且把马文升逼致仕了,若是弹劾他保举的巡抚,那老家伙还不得和自己拼命,这不是引火烧身么。“爹爹何事费心?”一袭烟绿长裙的刘珊从后堂款步而出,见了自家老爹坐在那里长吁短叹,不由好奇。
刘宇心中烦闷,正好对着贴心小棉袄一阵诉苦。刘珊黛眉轻蹙,嗔怒道:“既如此,父亲就把事情与那丁寿挑明,他若想与车震卿斗法,去寻别人做那出头鸟,好端端地为难爹爹作甚。”
“那小子睚眦必报,为父得罪不起车霆背后的谢迁、刘大夏之辈,可也同样得罪不起他身后倚仗的皇上与太后啊,”刘总督一声长叹:“当官难,难当官啊!”瞧着老父愁眉不展,刘大小姐也跟着愁肠百转,轻抚刘宇肩背,想要开解,却无话可说。“大人,大同有塘报到。”
一名军卒堂外禀报。刘宇此时哪有心情看那些东西,挥挥手让他下去,刘珊命人将塘报递上,劝解道:“爹爹还是看看吧,大同也是九边重镇,莫要误了军情。”
刘宇无奈地接过塘报,破开火漆,抽出来信一看,先是一惊,随即狂喜,大笑着在原地转了三圈。刘珊看得莫名其妙,忙问道:“爹爹,塘报到底是何要事?”
刘宇仰天大笑三声:“车震卿,丁寿,宣府留给你们两个折腾吧,老夫不陪你们玩了”
清晨,丁寿与众女用过早饭,恰逢这几天就没合过眼的江彬来访,丁寿便将他延入客厅吃茶闲聊,辰时刚过,就见钱宁急匆匆地奔了过来。
“什么?!刘宇连夜去了大同?”在家苦等一夜回信的丁寿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是,据总督衙门留守的人讲:大同巡抚欧信选兵练将,积劳成疾,已不能理事,刘都堂忧心边事,夤夜赶赴大同。”
钱宁小心禀报,瞧自家大人那副暴走的样子,他又小心地往门口位置移了一步。“老滑头,王八蛋,想刀削豆腐两面光,做梦,老子回头再跟你算这笔账。”
二爷大骂一通,砸碎了一地的花瓶茶碗,才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扭头一看坐在下首的江彬“三哥!”“啊?小郎,你什么吩咐?”被那饱含杀气的凌厉眼神一扫,江彬不由心中一跳,不自觉地站了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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