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条生路。”
一个高瘦汉子侃侃而谈道。牟惜珠端坐椅上,脸色煞白,不发一言。“诸位听方某一言,既然大家都是邓通朋友,当晓邓家经商之道,诚信为本,断不会有所亏欠,邓家钱庄一时周转不便,且请宽限几日,给邓夫人一些转圜余地。”
方旭长揖到地,诚恳言道。在座几人起身还礼“方大少言重了,若只是我几人的生意,念及邓爷往日帮衬之情,有何不可,只是如今身不由己,还请方大少体谅我等难处。”
方旭还要再言,牟惜珠打断道:“不用求了,这些人背后的靠山觉得家父和外子出狱无望,彻底撕破了脸,打的就是落井下石,吞掉邓家生意的算盘,哼,邓家真是有眼无珠,错交了你们这些无义之徒。”
牟惜珠言辞刻薄,几人面色尴尬,看向身后一个身材矮胖的汉子,那汉子自进门后一直未曾发话。
此时嘿嘿笑道:“什么时候了,牟大小姐还是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说我等落井下石也好,趁火打劫也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登门欺凌,真当我长风镖局无人么?”卫铁衣性如烈火,拍案而起,桌上杯碗都被大力震翻。
“岂敢,长风镖局威名赫赫,两位局主武艺高强,我等早有耳闻。”那汉子不为卫铁衣声势所吓,依旧慢悠悠道:“敝人更知卫大少秉性刚烈,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想必也会给我等一个公道。”
“你”任卫铁衣怒火万丈,却无从发泄,论武功他一只手便能把眼前众人都扔出镖局,可这又非江湖仇杀,对方又占着理,大有无处使力之感。
“不知诸位要何公道?”一袭丁香长裙的卫遥岑手捧木匣,由后堂转出。“卫大小姐?”汉子道。遥岑点头承认。
“早闻卫大小姐冰雪聪明,乃女中诸葛,便请做个公道,我等都在邓家银号柜上存有银子,今日凭庄票取回,有何错漏之处,还请指正。”矮胖汉子虽言辞客气,词锋却锐利非常。
牟惜珠上前一步,怒道:“若真是生意所需,岂会联袂而来?且提银日期逼迫如此之紧,分明不给邓家筹措之机。”
“筹措?”汉子笑容中尽是不屑“牟大小姐不比自欺欺人,邓家各地商铺银根吃紧,便是再等个一年半载,也未必强过而今。”
“你”牟惜珠不由心中气苦,邓家虽说藏宝被盗,可各地商铺仍有流通存银,其时只要转手部分买卖,未必不能缓过气来,可她本人眼高于顶的性子,即不肯折了“小财神”名号,又无邓通经商手段,数月以来,生意每况愈下,偏这些人又联手欺上门来,若是用商铺抵债,怕是被敲骨吸髓,吞得渣子都不剩。
“诸位尽是京中商行头面人物,遥岑今日有幸得见,心中有几句话要说,不知几位是否赏面肯听?”遥岑向众人敛衽施礼道。众人纷纷言道:“卫大小姐言重了。”
“大小姐请讲。”“曾子曰: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遥岑不通经济之道,但想来先贤此言既用于国,也适于人。”卫遥岑轻移莲步,缓缓道。
众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愿闻其详。”“仁者以义为利,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灾害并至。”遥岑注视中堂悬挂的“义薄云天”牌匾,娇躯盈盈一转,朗声道:“诸位可晓得本镖局有”四不保“的规矩?”
“四不保?”众人疑惑问道。卫铁衣起身傲立,道:“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不保。杀人越货,血腥脏银,不保。”“来路不正,来历不明的银镖,不保。不孝逆子,奸盗匪类,不保。”方旭接口道。
“四不保归为一句,便是”不义之财“不保。”遥岑凝视众人道:“长风镖局创立至今,可谓人才凋零,生意惨淡,却仍能为江湖敬仰,同道抬爱,成为天下有数镖局,所恃者正是镖局信守的”四不保“规矩。”
遥岑转看一眼牟惜珠,继续道:“诸位乃京中豪贾,生意往来,公买公卖,修齐治平,以礼持家。
而今邓家遭难,不求施以援手,但求宽限时日,不催逼过甚。身负商贾之名,而行儒家仁义之道,诸君所为当不让先贤。”
“这个”遥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番话,将众人连吹带捧,俱都意动,看向那个矮胖汉子“朱爷,您看”“卫大小姐能言善辩,可这仁义礼智信总当不得饭吃,只凭一番话便让我等空手而归,未免强人所难吧。”
朱姓汉子掸了掸衣袖,淡淡道。打开桌上木匣,遥岑举起道:“这是长风镖局房契与地契,以此作保,诸位可还满意?”“遥岑,你”牟惜珠平日跋扈,与长风镖局众人并无甚交情,见遥岑竟肯以镖局基业为保,不由大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