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可否认,丢官后会在朝野间有个好名声,可名声又不能当饭吃,韩大人对现在户部堂官的位置非常满意,真不想便宜别人,刘健而今是火上头了。
不会率先服软,韩文便把主意打到了三公中多谋的李东阳身上。“贯道啊,当日你若是词锋柔和些,不要把话说死,何至今日啊。”
李东阳看着焦头烂额的韩文,略带埋怨道。“当日不是晦庵暗示老夫要量入为出么,怎地都错在了户部?”韩文抱屈道。
“好了,不提这些了。”李东阳轻抚眉心川字,思忖一番道:“如今不给盐引怕是陛下那里面子上过不去,还是给吧”“给了盐引,不说刘晦庵,我就要先被言官们骂死。”韩文急得站了起来。
那帮子言官是指着骂人刷存在感的,疯起来可不分敌我。“且听老夫把话说完,自然不能全给,折中一下,六千引吧。”
“这样好,这样好。”韩文听得连连点头“既保全了陛下面子,又未全遂了圣意,在朝野间也有个交待,只是晦庵那里”“晦庵而今怕也是骑虎难下,”李东阳笑道“待我拉着木斋去分说一二,随后咱们一同进宫面圣。”
三位阁老连同大司农一同进了干清宫,小皇帝对待几位还是很客气,赐坐上茶,问明来意。
几位老大人端着茶,洋洋得意地将腹中盘算说出,满以为小皇帝会感恩戴德表示几位先生用心良苦,今后必不相负等等,老哥几个再说几句感念先帝知遇之恩的漂亮话,最好再挤出几滴眼泪,大家抱头痛哭一番,多完美的君臣相得典范,谁知道
“一半?为什么只给一半?”朱厚照大声问道。刘健嘴中热茶险些喷出,这倒霉孩子还想怎样,强咽下一口闷气,悠悠道:“陛下。
这一半已是有违成法,老臣等已是赧颜违制而行,陛下犹嫌不足,岂非贪心太过,为人君者,当更晓知足常乐之理。”先谈祖制,现在又谈知足,朱厚照肺都气炸了。
气呼呼道:“户部能给,便是朕当日无错,既然给了又不全给,作何道理?”和毛头小子打交道就是累,一点讨价还价都不懂,天下事若都按道理来讲,岂不简单多了,李东阳暗自摇头,面上还是微笑道:“户部肯解盐引,是为解内廷供奉之急,若是给得多了,少不得有人私自夹带,中饱私囊,从中得利。”
“天家供奉,谁人有此胆量?”朱厚照不解道“即便有人上下其手,可命有司缉拿,依法惩治便是,关盐引解送多少何事?”
“内廷采买,织造供奉,皆是内臣操办,阉竖多贪鄙之徒,见利忘义,禁之不绝,若是交由文臣采办,自无此虞。”谢迁道。朱厚照彻底明白了。
这几位压根不是反对盐引批复,是打根儿上认为只要太监掺进来,就不会有好事情。小皇帝不能理解,从小到大陪同他的那些太监怎么就如此遭人鄙视,起码这些奴婢为他做事尽心尽力,不会推三阻四,更不会道貌岸然的同他讲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依先生所说,若事事启用文职,则无贪渎之祸?”刘健等人未听出正德语气不善,都连连点头“正是,吾辈文臣熟习孔孟之道,读书明理,身负皇恩,必不辜负朝廷所托。”
小皇帝冷哼一声,道:“不尽如此吧,古往今来贪官之中文臣又何曾少了,文官虽是读书明理,亦尽有不守法度者,先生辈当自知。”
刘健等人霍然变色,刘健沉声道:“陛下此言谬矣,老臣闻之惊心,倘先帝九泉闻此悖论,何能安枕,老臣愧负辅政之责,无颜苟居高位,请赐骸骨,告老还乡。”说罢刘健跪倒在地,谢迁、李东阳连同韩文随后拜伏“臣等请辞。”
又来这套,朱厚照抿着双唇,呼呼喘着粗气,强摁下胸口闷气,还是走下御案,扶起几人道:“几位先生所说皆金玉良言,朕心顿悟,盐引之事便遵从诸位之意行之吧。”
刘健几人走在宫中夹道上,个个俱是阴沉着脸。“于乔,老夫原本以为陛下年轻气盛,难免一时懵懂,待年齿渐长,终有明理之时,而今看来,老夫错了。”
“希贤兄不必自责,陛下身侧群小环绕,难免偏听偏信,只要去除奸佞,这大明还是大明。”谢迁双手笼在袖中,目光炯炯。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健冷笑一声“老夫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么快,贯道”韩文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听得刘健呼唤省过神来“阁老,何事?”
“有一件事需你去做。”刘健眼神锐利,嘴角边带着一丝冷酷笑意。户部郎中李梦阳近日来可谓斗志昂扬,上蹿下跳向皇帝进言上疏的可不止科道言官,他李献吉若不参与其中,怎对得起文坛七子这响当当的名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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