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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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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凌壮志颔首应是,继而心中一动,蓦然想起宫紫云的眉目间,有些熟稔的事,因而急声问:“大师,娟师姊的眉目间,有些和晚辈的恩师近似,您想想看,昔年失踪的侠士中有哪一位的眉目和娟师姊近似?”

    晋德大师慈祥的一笑,摇摇头说:“这一点你不必担忧,稍时宫姑娘醒来,一问便知。”

    说着,慈祥的老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光彩,接着,慈目注定凌壮志,含意颇深的笑着问:“孩子,尊师当时可曾指示你,假设你找到了你娟师妹”

    凌壮志未待晋德大师说完,脸已经红了,立即讪讪的说:“恩师要我们彼此亲爱,彼此照顾。”

    慈祥的晋德大师一听,再也忍不住愉快的哈哈笑了。

    笑声未落,石床上蓦然传来一声低微嘤声。

    晋德大师倏然大笑,凌壮志面现惊喜,两人互看一眼,急忙挺身立起,匆匆向床前走去。

    来至床前,娇靥苍白,神色仍极萎靡的宫紫云恰好侧首望来,那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已失去往日的光采。

    晋德大师和凌壮志,确没想到宫紫云苏醒的竟是这么快,两人几乎是同时兴奋的急声低呼:

    “宫姑娘!”

    “娟师姊!”

    宫紫云是在神智逐渐苏醒中,被晋德大师的愉快笑声而惊醒,这时她的神智仍在恍恍惚惚,是以没有听清晋德大师和凌壮志说些什么。

    但,当他发现和晋德大师站在一起的竟是凌壮志,似乎颇感竟外,尚未恢复红润的樱唇,一阵牵动,似是要说什么。

    晋德大师一见,立即慈祥的笑着说:“这次多亏凌小侠适时赶到,杀了金艳娘和那两个恶婢,并为你疗治伤势”

    宫紫云听到疗治伤势,断定凌壮志曾经抚摸过她的酥胸,苍白的玉颊上,立时泛起两片红晕,如果她知道凌壮志曾经解开衣裳,平贴玉乳,那她真要羞得红飞耳后了。

    晋德大师继续慈详愉快的说:“凌小侠为了使你早些康复,特地赠你一片‘千年紫芝’”

    宫紫云一听,立即含笑望着凌壮志,感激的点了点头,同时,羞涩的看了一眼石室,接着不解的问:“这是什么地方?”

    凌壮志抢先回答说:“马鞍山南峰角下的一个石洞。”

    官紫云一听,黛眉微蹙,似乎有什么话不愿出口。

    晋德大师心里明白,慈祥的一笑,说:“有些好了吧。”

    宫紫云立即羞涩的笑了。

    凌壮志一见,急声说:“我就住在西北七、八里的小镇上,我去取些食物来!一夜没回店,我也该回去看看了。”

    说着,转身向洞口走去。

    晋德大师见凌壮志如此热心,慈祥的笑着说:“傻孩子,不要太心急,须知愈快愈误事。”

    如此一说,凌壮志和宫紫云的脸都红了,这位德高望重的慈祥大师,有时也极风趣。

    凌壮志来至洞口,飘身而下,尽展轻功,直向西麓电掣驰去——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正代表了凌壮志这时的心情。

    他疯狂的向前疾驰着,朱唇一直持着兴奋的微笑,一直困扰着他的最艰难的问题,现在竟极顺利的解决了。

    现在娟师妹找到了,明后天即可前往恒山凌霄庵,恩师的身世之谜,在不久的将来即可得到答案。

    想到恩师的切齿仇人,仅余一个崆峒掌门“乌鹤仙长”了。

    崆峒距此,遥遥万里,不定要走多少时日?

    想到能与风华绝代,国色天香的娟师妹双栖双飞,骄马骋驰,虽披星戴月,餐霜露宿。终日冒着风吹雨打,太阳晒的痛苦,也会觉得甘之如饴,无比幸福。

    杀了恶道乌鹤仙长,和娟师妹即回九年紫芝崖,告慰恩师在天之灵,就在九华绝巅上筑屋隐居,再不履身江湖了。

    那时和娟师妹相偎相依、形影不离,过着隐绝俗世的清雅生活

    想到兴奋处,不自觉的出声笑了。

    出声一笑,顿时惊觉自己失态,定睛一看,距离小镇已不足二里了。

    仰首一看夜空,四更已经过半,再有半个时辰大就亮了,小镇上,一片漆黑,一切仍在沉睡中。

    到达小镇店前,飞身越墙而入,前面店房中,已有了动静灯火。

    凌壮志一心牵挂着宫紫云,一人上房,即唤店伙备马,并点了几样便菜,馒头、熏鸡卤菜和酱豆腐,有荤有素,因为,他也没忘了他敬重的晋德大师。

    晨曦微现,大地苏醒,凌壮志飞马驰出小镇,直奔马鞍山西麓。

    青鬃一夜休息,精神焕发,体力充沛,一声震撼山野的悠扬长嘶,四蹄翻飞,快如飞电,扬起一道滚滚土龙。

    田野油绿,空气清新,官道上寂静无人,任由青鬃放蹄狂奔太阳还没升起,已经到了马鞍山西北。

    凌壮志往返已经四次,对于到达南峰下的路径已经熟悉,青鬃奔驰在崎岖山路上,惊险万分,速度依然快的骇人。

    到达南峰角下,晋德大师早在洞口张望,想是听到了急如骤雨的清脆蹄声和震撼谷峰的悠长马嘶。

    晋德大师一见,立即愉快的哈哈笑了:“孩子,你办事堪称‘神速’两字。”

    凌壮志报以快慰的微笑,飞身下马,急忙卸下鞍辔丝缰,任由青鬃自由活动,于是抱起鞍辔、绒毯、毡垫,飞身纵上洞崖。

    晋德大师见前后四个鞍囊俱都圆圆鼓起,知道凌壮志带来不少吃的东西,呵呵一笑,随在凌壮志身后,向洞中走去。

    凌壮志抱着鞍辔匆匆前进,同时关切的低声问:“大师,娟师姊是否好多了?”

    晋德大师呵呵一笑,愉快的笑着说:“忽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位关心她的好弟弟,当然好多了。”

    凌壮志知道晋德大师在他离去时,已将情形对宫紫云说过了,这时听了晋德大师的话,既欣慰又甜蜜。

    一声懒懒亲切的娇美声音,响自石室前沿:“凌师弟,回来得这么快?”

    话声甫落,娇靥略见红润,樱唇绽现微笑的宫紫云,缓步迎了过来。那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温柔的望着凌壮志。

    凌壮志见宫紫云果然已经好多了,心中异常高兴,因而未加思索的说:

    “我怕师姊你饿!”

    话一出口,突觉不妥,俊面顿时通红,趁势将马鞍放在地上,晋德大师早已慈祥的哈哈大笑了。

    宫紫云娇靥微微一红,依然是那么高雅的淡淡一笑,由她闪闪生辉的目光中,可看出她内心的甜蜜、欣喜。

    凌壮志放好马鞍,首先将毡垫铺好,接着在鞍囊中取出食物来。

    晋德大师立在一边,一直抚髯含笑,静静的望着凌壮志的动作。

    只见一堆是咸蛋、卤肉、熏鸡,一堆是香菇、面筋、酱豆腐,另一堆是水果大馒头。

    晋德大师看罢,不由欣慰的笑了,同时赞声说:“你的确是一个设想周到的孩子。”

    说此一顿,举目望着如病后西子的宫紫云,笑着说:“过来请坐吧!这餐饭吃来,定然甘美可口。”

    说罢,当先撩袍坐在垫毡上。

    宫紫云嫣然一笑,也走至垫毡一角坐下来,同时,深清的看了凌壮志一眼,示意他坐在她的对面。

    凌壮志依言坐好,三个立时愉快的吃起来。

    晋德大师不愿在饭问说些不如意的事,因而,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的谈起来,这对阅历浅鲜的凌壮志来说,不啻上了一堂江湖课。

    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禅师,到处受到武林豪侠尊敬的原因,不是因为他是少林寺的上代长老,当代掌门人的师叔,因是由于他心地善良,慈祥可亲,为人随和,从不自恃身份,尤以和小一辈的人处在一起,他同样能谈得津津有味,妙趣横生,忘了他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老僧。

    这餐饭,在极愉快的气氛下吃完了,洞中光线,已极明亮,毡垫油纸上,馒头,卤菜仍剩余了很多。

    晋德大师呵呵一笑,首先站起身来,慈祥的说:“你们师姊师弟,初逢乍会,定有许多要事急特办理,老衲有位友人就在附近镇上,我想顺路前去看看”

    宫紫云和凌壮志一听,知道晋德大师要走,因而同时急声说:“大师何必如此匆促,稍待半日再去不迟。”

    说着,两人急忙由毡垫上站起来。

    晋德大师微一摇手,慈祥的说:“我意已决,你俩不必挽留。”

    说此一顿,神色立变肃穆,慈目注定宫紫云和凌壮志,正色说:“现在武林中,对‘金刀毒燕’和‘铁弓玉环’两人的被击毙,感到非常震惊,江湖上对身着白衫的少年极为注意,这一点宫姑娘极为清楚。”

    说着,又望着恭谨静听的凌壮志,郑重的说:“在昨夜以前,白衫少年在武林黑白两道中,一直是个秘密人物,如今,你以赤阳掌连毙羡仙宫数十高千,可说真像已露,至少人们会传言你的衣着像貌和年龄,并且知道你姓凌,今后作事行动,都应该处处谨慎。”

    说此一顿,寿眉微蹙,轻声一叹,继续说:“江湖是非,有时无法说得清楚,在近百年来,武林中一口气毙数十高手的人,恐怕除了老魔头‘东海仙翁’和震慑中原各大门派的‘赤阳神君’,可说绝无仅有,羡仙宫的事,如在武林中传扬开来,少不得给你加一顶“小魔头’的帽子。”

    凌壮志听得暗生愧意,不自觉的低下了头。

    晋德大师又以慈祥安慰的声调说:“不过,金艳娘秽名四播,她羡仙宫的高手,当然也是一丘之貉,这一点或许能得到大多数人的谅解,至于‘金刀毒燕’和‘金弓玉环’被击毙的事,你必须设法找出真凶公诸武林,因为江湖上大都认为他两人是侠义道的人物。”

    凌壮志一听,怒火倏起,不由轻蔑的忿声说:“什么侠义道的人物,他俩人不但是晚辈恩师的切齿仇人,同时也是‘四俊杰’之一,‘朱腕银笔’叶大侠的切齿仇人。”

    晋德大师惊异的“噢”了一声,急声问:“这件事你是怎样得知?”

    凌壮志只是坦诚的说:“因为晚辈已查出以‘赤阳掌’击毙‘金刀毒燕’阮陵泰和‘铁弓玉环’晋字田的白衫少年。”

    晋德大师和宫紫云,听得同时一声轻啊,面色立变,同时急声问:“那人是谁?”

    凌壮志毫不迟疑的说:“就是‘朱腕银笔’叶大侠的独生女儿叶小娟。”

    宫紫云一听,凤目立时一亮,肯定的一颔首,附声说:“不错,那夜我追击那个白衫少年,见她身材纤小,穿着宽大白衫,我一直怀疑她是个女扮男装!”

    晋德大师“噢”了一声,惊异的说:“有这等事,来,我们坐下来再谈谈。”

    说罢,三人又回至毡垫处坐了下来。

    晋德大师一俟两人坐好,立即望着凌壮志,问:“孩子,你说说看,是怎样的追上叶小娟的?”

    凌壮志不敢照实直说,略一沉思,慨略的说:“前几大的深夜经过黄山,那时二更已过,暮见一点白影,突出云海,直向天都峰上升去,身法奇快无比,当时晚辈心中一动,立即追了过去。

    待晚辈登上天都山峰,那点白影已换回女装,正和一位身着绿衣身背鸳鸯剑的中年美妇立在两座石屋前。

    晋德大师一听,立即颔首插言说:“那可能就是叶大侠的夫人,双剑无敌‘黛凤’张云霞!”

    凌壮志立即颔首说:“不错,正是她,后来她们母女约斗‘花花太岁’”

    晋德大师一听“花花太岁”不由寿眉一蹙,轻声一叹,感慨惋惜的说:

    “唉,黛凤张云霞,和叶大侠,原是一对美好眷属,只因有这个恶贼‘花花太岁’以至闹得夫妇失和,一个失踪,一个隐居。”

    凌壮志无心打听别人的私事,就是问,大师也不见得肯讲,因而继续说:

    “花花太岁人多势众,群起围攻她们母女,晚辈不得不现身相助”

    晋德大师一听,立即惊异的问:”你又将那些人尽悉杀绝了?”

    凌壮志俊面一红,立即摇摇头说:“没有,只杀了‘盘山三恶’三人和一个獐头鼠脑的老道!”

    晋德大师听了,只摇头。

    宫紫云虽没说话,但她对叶小娟极注意,于是插言问:“你施展了‘赤阳掌’所以才引起叶小娟的注意。”

    凌壮志未加思索,立即解释说:“不,我是用风姑娘的寒玉宝扇当作兵刃。”

    宫紫云目光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急声问:“你已去过了石门镇?”

    凌壮志立即颔首说:“前天已经去过了。”

    宫紫云冷冷的说:“那位凤姑娘也是女扮男装?”

    凌壮志顿时惊觉宫紫云神色不悦,只得低声应了个是。

    晋德大师也看出了宫紫云的黛眉逐渐微蹙,于是,急忙转变话题问:“后来你怎知叶小娟就是击毙阮老庄主的那个白衫少年?”

    凌壮志见宫紫云的娇靥上,刹那间已罩上一层寒霜,心中极为不安,因而说话特别提高了警惕,这时见问,只得含糊的说:“是破足道人前去找张云霞前辈,追问‘铁弓玉环’晋宇田的死因,才知阮老庄主和晋字田均是叶小娟击毙的。”

    宫紫云冷冷一笑说:“真怪,跛足道人对我和大师说‘铁弓玉环’晋宇田是你杀的。”

    凌壮志心情不安的额角已有些见汗,因为他看得出娟师姊对他开始有些不满了,这时一听,立即解释说:“那是因为跛足道人已经知道了我会赤阳掌的缘故。”

    宫紫云不解的问:“为什么?”

    凌壮志说:“因为师父和他是好友,平素时常谈起跛足道人,所以小弟才向他打听师父的身世,由于师父被困洞中年月已久,四肢已残,衣着像貌,具都无法辨认,加之小弟又说不出师父有何特征,是以跛足道人命小弟施展一两招向师父学习的武功,因而他才怀疑晋宇田是小弟击毙的。”

    凌壮志一气说完原因,宫紫云的粉面上,已挂满了泪水,父女天性,骨肉连心,听说自己的父亲惨遭残肢,禁锢至死,怎能不悲痛欲绝。

    宫紫云流着泪,哭声说:“师弟,你随我父亲学艺多久?”

    凌壮志见宫紫云哭了,顿时想起禁锢十九年,突然死去的恩师,星目中也流下两行泪水,回答说:“五年!”

    神色沉痛的晋德大师,本不愿打扰他们姊弟的谈话。

    但,这时灵机一动,不由急声问:“除了昔年‘四恶魔’的四种旷古绝学外,尊师生前另外尚传你一些什么其它武功?”

    凌壮志摇摇头说:“没有了,恩师说,有此四种武功,足以称霸天下。”

    晋德大师感慨的摇摇头,说:“难怪自称‘百事通’的跛足道人,也不知道尊师是谁了。”

    凌壮志解释说:“恩师临终时,一再叮嘱晚辈,找到娟师姊时,即赴恒山凌霄庵”

    宫紫云也极希望尽早弄清自己的身世,因而不解的插言问:“到恒山‘凌霄庵’去找谁?”

    凌壮志略现难色,说:“恩师说,到了凌霄庵自然便知。”

    宫紫云听了,感到万分失望,内心极为痛苦,想到自己悲惨迷离的身世,不由掩面哭了。

    晋德大师发现宫紫云粉面逐渐苍白,顿时惊觉她重伤初愈,经不起过度刺激,因而劝阻说:“宫姑娘重伤初愈,尚未恢复正常,这些事还是等宫姑娘康复后再说吧!”

    说着,转首望着惶急不安的凌壮志,继续说:“现在,既然知道了黛凤女张云霞隐居在黄山天都峰上,老衲必须去看看她们母女两人,她们也是身世凄苦,遭遇坎坷的人。”

    说着,即由毡垫上立起来。

    凌壮志听晋德大师要去黄山,心中十分不安,继而一想,觉得大师去后也许对自己有利,谈起叶小娟的事,大师自会向她们解释自己的苦衷。

    掩面哭泣的宫紫云,听说大师要走,心中顿时升起一丝失去亲长之感,不由放下双手,急忙和凌壮志同时站起来,流着泪问:“大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晋德大师慈祥的呵呵一笑,亲切的说:“黄山事毕,我也要去一趟恒山,我们中途定会遇上。”

    宫紫云黛眉一蹙,举袖拭了一个泪珠,担忧的说:“此地距恒山遥遥数千里,大师怎知我们走的是哪个省份?”

    晋德大师再度呵呵一笑,慈祥的说:“现在江湖上无人不知白衫少年凌壮志,你们现身何处,势必轰动当地武林,老衲自是不怕找不到你们,恐怖届时你们自己还要消声匿迹,避人耳目,那时老衲便无从追起了。”

    说罢,又是一阵爽朗的愉快大笑。大步向洞外走去。

    宫紫云、凌壮志,两人紧跟大师身后相送。

    晋德大师来至洞口,仰首向上一看,峰壁上悬松突石,萝藤横生,于是望着凌壮志、宫紫云,慈祥的说:“老衲黄山事毕,即行北上追赶你们,最多旬日我们即可再会,现在老衲要先走一步了。”

    了字出口,大袖微拂,身形直向峰上如飞升去——

    凌壮志、宫紫云一见,同时高呼:“大师慢行,恕晚辈不远送了。”

    呼声甫落,那道飘飞上升的宽大灰影,一阵祥和哈哈大笑之后,瞬即消失在峰腰浮云斜松中。

    凌壮志见宫紫云仍望着峰腰的浮云发呆,绝世风华的娇靥上较之方才尤为苍白,两滴晶莹的泪珠,正由她秋水般的凤目中滚下来,他心里即惶急又不安,不由关切的低声说:“娟师姊,进去吧,大师登上峰顶了。”

    宫紫云闻声低下头来,温柔的望着凌壮志,轻颔螓首,举袖拭了一下泪珠,径向洞中走去。

    凌壮志紧紧跟在宫紫云身后,想到恩师的叮嘱,不知该如何照顾这位娟师姊,因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宫紫云走到床前,凌壮志殷切的扶她倒在床上,接着,飘身取来绒毯,为官紫云小心的盖在身上,顺手在怀中取出那片千年紫芝来,同时亲切的说:

    “娟师姊,将这些也食下去吧!”

    说着,即将紫芝送至宫紫云的樱唇边。

    宫紫云自觉伤的太重,真气一直不能凝固,因而也不推辞,感激的看了凌壮志一眼,立即张开了樱口。

    紫芝一入口内,满腔生香,立即化为津液,顺喉流下,转瞬之间,丹田中立时升起一股阳和热流分窜四肢。

    宫紫云知道紫芝的灵气已经开始流动,立即合上凤目,暗自行功,徐徐引导灵气运行。

    凌壮志见娟师姊闭上了眼睛,立即摒息退出石室,将便菜食物放回鞍翼内,就在毡垫上调息起来。

    由于疗伤过程消耗真力,加之又飞驰往返小镇,他的体力已极亏损,他没有感到疲惫的原因,正因为骤然间找到了娟师姊,这是他一直认为绝难实现而永远不能让恩师瞑目泉下的事。

    如今,他将把整个的心,所有的热情,无限关怀和敬爱,俱都集中在这位绝世风华,美如西子的娟师姊身上。对宫紫云在卧虎庄房内,猝然点她的要穴,而一直耿耿于怀,潜在他心中的那丝恨意,早已烟消云散了。

    他对宫紫云持有的这份热诚,并不是为了她国色天香的丽姿,而是基于恩师的叮嘱,和报答恩师五年来的教诲之恩。

    他每当想到如何去找娟娟的时候,他便想到了恩师的叮嘱——志儿,只要你善待娟儿,就是报答我对你的恩惠,我就是死在泉下,亦当瞑目含笑了,同时,我也希望你和我娟儿彼此相爱,相互照顾

    现在,他果真找到了娟师姊,也就是由恩师面许的妻子,尤其令他兴奋的是,还可以在妻子的酥胸上,学到称雄天下的绝世武功。

    这时一经打坐调息,心里宁静,始知他的身心已极疲惫,几个周天之后,他才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凌壮志才眼开眼来,洞中已经昏暗,洞外景物已经模糊。

    心中一惊,急忙望向石床,只见宫紫云依然仰面倒在床上,一双玉手,重叠放在颈下,那双寒潭秋水般的眸子,闪闪生辉,一直望着室顶发呆,似是正在沉思,微微起伏的酥胸,愈显得丰满了。

    凌壮志一转首,宫紫云顿时惊觉,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愉快的一笑,说:

    “凌弟弟,你这一觉好睡!”

    说着,即由床上走下来。

    凌壮志这时才发觉宫紫云容光焕发,艳丽如前,神色间已没有一丝倦态,因而心中一喜,挺身立起来,笑着问:“姊姊觉得是否已经复元了?”

    宫紫云娇美的一笑,风趣的说:“有你这么一个慷慨弟弟,怎能不复元的快?”

    凌壮志见宫紫云神情愉快,心中极为高兴,这时听了她的赞美,俊面一红,也凑趣笑着说:“为了姊姊伤势早愈,一片千年紫芝算得了什么”

    宫紫云柔情的睨了凌壮志一眼,立即笑着说:“这比挖目割股容易多了。”

    凌壮志一听,俊面顿时通红,知道晋德大师将疗伤的经过,已一字不漏的向他说了,于是淡淡一笑,有意岔开话题的关切问:“姊姊恐怕早饿了吧!”

    宫紫云妩媚一笑,立即轻点螓首。

    于是,两人取出午前的剩余便菜,相对坐在毡垫上吃起来,那份心情,有着说不出的愉快。

    由于关系的明朗,宫紫云视凌壮志尤如自己的弟弟,她似乎在凌壮志的身上,闻到了父亲的气息。

    她对凌壮志杀了阮自芳和二十几个壮汉的事,原极气愤,如今也一字不提了,但她对万绿萍仍时时记在心里。

    于是,她接过凌壮志撕给她的一只鸡腿,笑着问:“凌师弟,那天你和铁钩婆、万姑娘出了卧虎庄,在什么地方分手的?”

    说着,一双明亮风目,一瞬不瞬的望着凌壮志,似是急切等着他答复,又似是怕他说话不实。

    凌壮志已有了一次经验,方才和晋德大师谈到展伟凤和叶小娟时,这位娟师姊已经有些不快,这时听她问起万绿萍,因而特别提高了警惕,于是,毫不迟疑的说:“就在庄林外面的大道上。”

    宫紫云黛眉微微一动,似乎有些不信,略一沉思笑着说:“分开的那么简单?铁钩婆那等刁蛮难惹的人物,会轻易的放你走?”

    凌壮志听得心头一跳,但他仍佯装不解的问:“为什么呢?她们要去莫干山,我要奉还寒玉宝扇,我往西,她们往东,根本无法同行。”

    宫紫云似乎不愿再加争论,仅含意颇深的淡淡一笑置之,她吃完了手中的鸡腿,又以漫不经心的声调问:“凌师弟,那位展姑娘你素昧平生,乍然相逢,仅交谈数语便将师门至宝,自己防身的兵刃赠给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凌壮志早已看出宫紫云的那副看似平淡的微笑,正显示出她耿耿于怀的心声,因而一俟宫紫云说完,立即佯装气恼的沉声说:“哼,娟师妹也相信世上有如此糊涂的人?她是藉小弟为她挡灾!”

    宫紫云黛眉一蹙,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凌壮志愈加气虎虎的说:“哼,原来那天酒楼上有个黑道高手,暗中觊觎她手中的玉扇,”

    宫紫云一听,心中冷冷一笑,立即冷漠的插言问:“是哪一位大胆的黑道高手,胆敢在天山派‘琼瑶子’的女徒身上打主意?”

    凌壮志似乎没料到宫紫云有此一问,只得摇摇头,笑一笑说:“这就不知道了。”

    宫紫云又追问了一句:“那个黑道高手可曾向你下手?”

    凌壮志依然摇摇头,同时解释说:“也许是因为有铁钩婆母女同行,加之沿途去卧虎庄贺客络绎不决,那人自是不敢下手抢夺。”

    宫紫云一听,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岔开话题问:“你即然伪装书生,为何还和铁钩婆母女同去卧虎庄?”

    凌壮志一直避免谈到铁钩婆和万绿萍,以免引起宫紫云不快,但偏偏又拖到她们母女两人身上,心中不停叫苦,口里却正色说:“因为‘金刀毒燕’阮陵泰是恩师的切齿仇人,小弟又不是被邀的客人,所以我必须随她们混进庄去。”

    宫紫云见凌壮志说的理所当然,顿时把心中那丝妒意给冲淡了,但她仍有些忧心的说:“可是,你当时应该想到后果的棘手”

    凌壮志知道宫紫云指的是万绿萍抱他越墙的事,但他想到当时在卧虎庄高墙前,所痛起的决心,毅然向宫紫云说:“当时小弟心切师仇,内心焦急万分,深怕当夜不能手刃老贼,如让老贼次日当着天下各路英豪,谢罪江湖,封刀息隐,再行下手虽无不可,但势必为恩师的清誉招来天下武林侠士的非议。”

    凌壮志愈说愈激动,神色也愈严肃,他继续激昂的说:“再说,为师报仇,抛头颇,洒热血,生命尚且置之度外,当时那还顾到后果堪虑,若上麻烦”

    宫紫云听了这份大义凛然的话,未待凌壮志说完,已忍不住垂首哭了,同时,流着泪说:“我这些年来,居身贼府,尚不知老贼就是惨害父亲的仇人,这时想来,愧悔天地,心神难安,不知将如何慰先父于泉下!”

    说话之间,声泪俱下,举目望着凌壮志,悲忿的说:“先父唯一最痛恨的‘金刀毒燕’阮老贼,竞没有死在你我之手,而让一个莫不相干的叶小娟抢先了。”

    凌壮志唯恐宫紫云再问小姐的事,因而,急忙转变话题说:“恩师还有一个最大的仇人未死”

    宫紫云凤目冷电一闪,立即停止哭泣,恨声问:“那人是谁?”

    凌壮志剑眉微剔,也恨声说:“就是现任崆峒掌门‘乌鹤仙长’!”

    宫紫云一听,立即切齿恨声说:“即是这个恶道,我们何不即日前往崆峒派,毙此老贼”

    凌壮志未待宫紫云说完,立即摇摇头说:“恩师曾经一再叮嘱,找到师姊后,第一件事是即赴恒山凌霄庵,否则,我们师出无名,报仇无因,对方问起,无言答对,小弟不知授业恩师是谁,师姊也不知生身之父何人,名不正,言不顺,处处不便”

    宫紫云看似雅静,实则外柔内刚.未待凌壮志说完,倏然立起,毅然说:

    “即是如此,我们即时动身,父仇一日不报,终朝心神难安!”

    凌壮志也由毡垫上立起来,一指不远处的马鞍说:“小弟必须先将青马还给展氏兄妹,因为由他们口中才知道女淫贼‘金艳娘’隐居在马鞍山中。”

    宫紫云正愁没机会一见展伟凤,因而略一迟疑,随即颔首说:“事急也不在这一夜时间,要去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于是,凌壮志抱起马鞍,宫紫云整理好毡垫绒毯,径向洞口走去。

    来至洞口一看,山中暮色已浓,大翠谷的羡仙官,已模糊难辨

    再看洞下,那匹青鬃大马,立在不远处的怪石间,正翘首向他们两人望来。

    凌壮志不知如何招呼青马,举举手中马鞍,吆喝一声,和宫紫云飘身而下。

    两人双脚刚达地面,一阵清脆蹄响,带来一阵劲风,青鬃马一声低嘶,已奔至两人面前。

    凌壮志两手一举,立即将毡垫马鞍放在马背上。

    宫紫云见青马异常聪慧,芳心甚喜,不由伸出春葱似的玉手,抚摸着长长青鬃,赞声说:“这匹青马神骏无比,颇通人性,看来脚程定也快的惊人。”

    凌壮志听宫紫云赞美青鬃,心中不禁有些得意,因而他大为青马宣扬一番它的来历,说:“这匹青马是昔年闻名皖赣边区赵镖头的坐骑,质资自是不凡。”

    宫紫云似是对赵总镖头没有什么印象,也许是因爱青马的神骏,一心抚摸马鬃,因而没有答话。

    青鬃的确通达人性,它望着配备马鞍的凌壮志和抚摸它的宫紫云,不停的摇头摆尾,低嘶连声,显得亲热至极。

    凌壮志系好马鞍,立即望着宫紫云,讪讪的说:“姊姊坐鞍上,小弟立在马后。”

    宫紫云娇靥微微一红,含笑斜睇了凌壮志一眼,嗔声说“那多危险,尤其在山路上奔驰。”

    凌壮志看了宫紫云宜嗔宜喜的娇态,几乎看呆了,同时,也给了他十足的勇气,于是,飞身纵上马鞍,兴奋的说:“姊姊坐在前鞍上试试!”

    说着,俯身下去,伸手去拉宫紫云的玉手。

    宫紫云娇不胜羞,红飞耳后,涩然一笑,趁势纵上马鞍,纤腰立被凌弟弟的手臂揽住,芳心狂跳不止。

    终而一想,他是父亲面许的夫婿,有什么害羞的?因而那颗紧张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

    凌壮志轻抖马缰,一声吆喝,双脚微催马腹,青鬃一声长鸣,放开四蹄,如飞向前驰去——

    宫紫云依偎在凌壮志的怀里,阵阵男子具有的特殊气息,薰的她心醉神迷,目光眩晕,愈觉前面的巨木岩石旋转如飞。

    青鬃果是一匹宝马,在崎岖的山路上,四蹄翻飞,宛如驭风腾云,铁蹄过处,火星激射,石屑横飞,马速依然高的惊人。

    凌壮志最初尚有些忐忑不安,双目凝神前视,对娟师姊飘飞的秀发,几乎无法应付,真是挥之不去,拂之又来,那丝丝淡雅的发香,不时扑向他的鼻孔,更令他心旌摇荡

    一阵飞驰,已达山下,四野已经暗下来,十丈以外,景物已不能见。

    宫紫云倚在凌壮志的胸前,发现官道上昏暗无人,芳心窃喜,心坎上不时升上阵阵甜意。

    蓦然——

    狂奔中的青鬃,竖耳立鬃,马目闪惊,昂首发出一声悠长怒嘶,声震四野,直上夜空,马速骤然加快。

    凌壮志,宫紫云,心中同时一惊,不由凝目前瞻,只见官道前面,隐约现出两点尘影,两匹快马,同样的向西飞驰。

    青鬃大发神威,快如脱眩之箭,眨眼之间,距离前面两马,已不足十丈了。

    凌壮志功力深厚,凝目再看,不由惊得心头一震,面色立变,险些脱口呼出声来,他作梦都没想到,在此时此地会碰上离家出走的秦香苓!

    假设他一人遇到她们,那是求之不得的事,他可告以大义,严词劝她们回太平镇,如今,偏偏有位外柔内刚,也极善妒的娟师姊坐在马上。

    这时,宫紫云也看清了,她发现前面两马上,一个是红衣长裙背插宝剑的少女,一个是身穿花衣,年青俏丽的丫头。

    青鬃再度一声怒嘶,前面马上的秦香苓和春丫头,闻声同时回头,一齐怒目望来。

    凌壮志一见,吓得急忙低头,悄悄隐在宫紫云的颈后心中暗暗褥告,千万别让秦香苓将他认出来!

    正在万分焦急之际,蓦闻宫紫云慌忙的悄声说:“凌师弟,快,你快立到马股上去,这副样子被他们看见了,羞也要羞死了。”

    凌壮志一听,暗暗叫苦,他这时真是到了欲呼无声,欲哭无泪,叫天不应,呼地不灵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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