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时抚弄着低垂的柳枝,摘着青青的条叶,抛落于江水里。
细长的片片绿叶,飘落在江水里随着翻涌的浪涛,起伏的往江心荡去,而他的心也随着沉了下去
思绪有如江水似的在他脑海翻滚着,他嘴唇轻轻的启动着,茫然的望着江心,低低的自语道:“我的心恍如长江的江水永无休止的滚滚东江,不知流岸至何方?而我的人却如浮萍似的,永远是飘流的,不是么?数天前我在黄沙遮天的大漠里,而今天却又站在长江边上,人生当真如梦,身世如寄”
石砥中想着,想着不觉的又想起了西门熊父子,也不知那一天西门熊为什么不迥返幽灵宫,而故意把他引来这里,当然这一切非要见着西门熊才知道了。
“唉”
石砥中禁不住心中的纷悒,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他凝视着天边的块块云集堆,也望着江心的舟子,他的心又开始泛滥着不平的涟漪
思潮恍如澎湃的浪花,在他有脑海里疾映的流转着,那幕幕重重的往事,都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划过,如流水
突然,自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步子声,石砥中间声一怔,脑海疾快的一转,斜睨了身后一眼,只见一个渔夫戴着草笠,赤着双足,肩上扛着一根鱼竿,自江岸边上低着头行走,一路哼着小曲,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
只听这渔夫唱道:“人说长江好凄凉,我说长江最断肠。”
凄凉江水断肠人,我恨他爹也恨娘。”
石砥中等那渔夫走过去了,心里顿时吃一惊,他凝视着地上的足印,脸色斗然的凝重起来,立知这个渔夫不太简单,仅仅深陷的足印就非常人所能办到的。
渔夫似是有意和石砥中为难,走没多远又转回来了,竟然钓起鱼来。
石砥中看的一愣,暗想天下那有如此钓鱼的人,正在这时,那渔夫蓦一回头,冷冷的注视了他一眼,石砥中只觉得这双眼睛里泛射着仇恨的烈火,非常怨毒。
他讪讪的一笑道:“借问大哥,你这个鱼是怎么个钓法?”
渔夫怒声的道:“我这是钓死鱼又不是钓活鱼,你这小子贼头鼠脑的,占了我的地方不说,还要问东扯西”
石砥中骤遭这渔夫抢白一顿,不觉一愕,他见这渔夫异于常人,暗中就留意起来,他正要说话,那横在地下的鱼竿突地向前移动起来,竿头的小铃也叮叮的作音,分明是有鱼上钩了。
渔夫急忙回过头去,连忙伸手握住鱼竿,用力的往后拖,那上钩的鱼一定很大,因为那枝径寸粗细的鱼竿都被拗的弯了,可是鱼儿仍在水中未曾露面。
渔夫神色紧张的向后直拖,一面慢慢的收短鱼线,石砥中想不到长江的鱼竟会如此的大,以渔夫这大的力气都无法一下子拖上来,他一时好奇心动,不觉的伸手帮助那渔夫动手往外拖,谁知渔夫瞪了他一眼竟没说话。
渐渐水里有东西露出来了,石砥中定睛一瞧,心中顿时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渔夫钓的不是什么鱼而是一口红漆油棺,石砥中正要放手松回水中,渔夫却先他一步,上前大喝一声,铁腕往上一翻,鱼竿朝上空一颤那个红漆棺木如飞的拖上了江岸。
渔夫神情一松,耸肩道:“好了,你可上来了。”
说着突然一伸巨掌,朝石砥中推来,口中还喝道:“滚开,谁要你帮忙。”
石砥中猝不及防,更没有想到那渔夫力量大的出奇,被推得两三步方始站定身子,石砥中见渔夫不讲理,心里也十分的震怒,气得冷冷一笑。
他冷哼道:“我好心帮忙,你倒反而神气了。”
渔夫暴跳如雷,在江边上怒叫道:“混蛋,谁要你帮忙”
语声一转朝身后大喊道:“喂,你们怎么不滚出来,等这小子再跑了,要找可没有这么容易了。”
“嘿嘿,他跑不了。”
随着这阵话声,自江岸的两排柳荫之下,突然涌出了八道人影,这些人僧俗皆有,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
石砥中正感情形有些异乎寻常,身后蓦地传来一声巨响,他急晃身形,回头一瞧,只见西门熊缓缓地从那口棺村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笑意。
他又冷哼一声道:“又是你!”
西门熊身上滴落着水珠,冷冷的道:“你不是要找我么,几天来我都在这里等你,石砥中眼前各派都有高手来了,我先替你引见引见”
石砥中扫视了凝立在他身前的各派高手一眼,只见在这八个高手的脸上,俱流露着悲愤怀恨之色,他长吸一口气,冷冷的道:“不用了,并不需要认识他们。”
西门熊一怔,暗暗在冷笑着,他知道今天石砥中定然逃不出各派高手的攻击,是故他乐得大方的一笑,目光朝一个自须及胸的道人轻轻一掠。
这个白须深及胸前的道人满脸都是一股怨毒怒恨之色,他双目寒光如电,却合间有一股威光射出,只见他冷冷一哼,大步的走了出来。
他自人群步出之后,瞪着石砾中半晌说道:“你就是石孤中么?”
石砥中见这个年老的道人口气冰冷,没有一丝缓和的语气,他知道这里面误会太深,一时间解释不开,闻言双眉一蹙的道:“在下就是,有何见教?”
这时自人群里走出一个清翟的老者,上前道:“道长,我们还等什么?”
白云道长一见走出的是峨嵋的公孙牛,双眉就不由一皱,他素知公孙牛是江湖上知名的牛脾气,脾气一旦发起来当真如牛似的难缠,这个修为甚高的道人一叹道:“公孙大侠,我们还是慎重的好。”
公孙牛脸上悲愤之色愈来愈浓,冷哼一声道:“我们涉山跃水远远的赶来这里,所为的就是替死难的弟子报仇,现在石砥中就在我们面前,道长怎么反而犹豫起来了江湖败类人人可除,道长若再不施令,我公孙牛可等不及了”
他满腔悲愤怒的诉说出来,声音高昂激扬,这无异给各派高手打了一针兴奋剂,纷纷喊呐附合。
石砥中怒视着公孙牛,冷冷的道:“你说谁是江湖败类。”
公孙牛暴跳如雷的大喝道:“我说的是你又怎么样,石砥中,你不要以为得到了天下无敌的武功便敢目空四海,我公孙牛虽然技不如你,但也凭着丹心一寸正气,和你斗斗”
石砥中见公孙牛虽然火暴旺了一点,倒也不失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他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会他,石砥中望着他淡淡的一笑,没有再说话。
牛发了一顿牛脾气,始终未见石砥中有何动静,他自觉甚是失趣,气得他瞪着石砥中走了过来。
他恍如是疯了似的,神情难堪的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石砥中淡淡的道:“你认为我说什么呢?”
公孙牛一怔,道:“说你该说的。”
石砥中知道公孙牛除了较憨直外,心机一点也没有,这种人本是最容易对付的人,但,一旦发起了牛脾气也是难缠的很,他落寞的一叹,摇摇头道:
“我说了你们也不相信。”
他深知今日之事不是他现在能解释,纵是费尽了口舌,他们也不会相信自己,唯有西门熊能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可是西门熊会证明么?显然这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公孙牛虽是年纪不小,但胸中一丝城府也没有,他深知石砥中所言甚是,不禁把脑袋一拍,道:“对!你还是不说的好。”说着便转身往人群里行去,那知他行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来,怒瞪着石砥中道:“我差点被你骗了,石砥中,你杀我峨嵋派的弟子这个仇我不能不报,来,我公孙牛先来领教一番。”
这个老头子,想到就做出来,他人虽浑功力却不弱,只见他肩头一晃,电疾快飞身跃了起来。
他不多考虑,闷声不吭的双臂一抖,左掌疾劈而出“嗤嗤”之声响起,一股浑厚的掌劲斜拍而来。
石砥中大喝道:“你这条老牛,我石砥中没有骗你,贵派弟子确非我杀,不信我可指天为证”
他双肩微动,身子向前欺近两步,左掌轻轻往外一拂,右手轻轻一旋,在这一翻之间,一股迥旋不已,劲道急涩而出。
“嘭”
公孙牛只觉双臂疼痛异常,全身劲道竟然一丝也发不出来,他的身子跄踉的退了五六步,惊悸的望着无事的石砥中,满脸都是钦佩之色,但他想起石砥中连毙数派弟子之时,那流露在脸上的钦佩之色,默然的逝褪了,他脸上神情惨变,变得激动不已。
他喘息数声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我公孙牛佩服的是铁胆英雄,你这小子只能无胆,做了事都不敢承认,算那门子狗熊。”
他口不择言乱骂一通,石砥中听得双眉紧皱,他这时不愿给公孙牛太难堪,仅是不悦的冷哼一声。
公孙牛见石砥中冷哼一声,便不再答腔,他认为迥天剑客石砥中在小看他,顿时一股怒火涌了上来。
他强忍双臂的痛楚,大喝道:“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看不起我老牛”
西门熊冷冷的道:“公孙牛,峨嵋派算是什么东西,人家迥天剑客有迥天之能,才没有把贵派放在眼里呢!”
公孙牛如何能忍受得了,他气得脸色铁青,只恨得全身血液沸腾的几乎胀裂血脉,他深吸一口气,厉声道:“怪不得不跟我说话呢,原来是瞧不起峨嵋”
话声中,他的身躯忽然一长,有如鬼影似的一晃,指掌交施,连着击出三式,有似滚滚的江潮,波涛汹涌的翻卷过来,悉多击向石砥中的身上。
石砥中这时无暇和西门熊计较,只得脚跟一移,匆忙中一沉腕,斜掌把三式凌厉的攻势接住,他不愿和公孙牛纠缠,手腕一用力把公孙牛甩了出去。
公孙牛陡觉,一股推力涌了过来,身子便如飞的往江中落去,他这时借力已是无法,在空中狂吼一声,只得把身子往江水浪涛的江里落去。
“嗖”地那江边的渔夫,鱼竿抖手一甩,一条银线电射而出,照着公孙牛坠落的身形飞去,那渔夫丝毫也不慢,长竿在空中一抽一送,公孙牛的身子恍如绵紫似的落了岸,四周的人都不由惊呼了一声。
公孙牛惊魂甫定,额上都不禁急得汗水簌簌的滴落,他撩起衣袖拭了一下汗水,气得满头发丝都根根的立起来,他紧咬着双唇,晃身又朝石砥中扑了过来。
这时人群突然掠出一个虬须青面的汉子,他身系一柄长剑,腰紧英雄丝,条条折细绿丝随风摇曳,他急步上前一拉公孙牛,道:“公孙兄,你先歇歇,这事交给我了。”
公孙牛一时气愤填膺,跳起来骂道:“谁要管我,我就骂他祖宗三代”
那中年虬须青年汉子面上一冷,道:“这么说是我华山多事了!”
西门熊唯恐自己人先起哄,他连忙高声的道:“我们的目标一致对外,你们吵什么?”
公孙牛和那虬须紫面的大汉似是非常谨慎幽灵大帝西门熊似的,两人相对的望了一眼,各自默默的退了下去,要知西门熊在武林中是被列为天上二大高手中其中的一个,各派因受幽灵宫的控制,故每一派都不敢不听他的。
白云道人这时见各派都欲制石砥中于死地,他虽然也恨透了石砥中,他也不愿意各派高手对付迥天剑客一人,尤其连手攻击一人,这在武当来说是件可耻的事情。
他,颔下白须拂动,低叹一声道:“石砥中,中原各派于你无怨无仇,你何必连杀各派弟子,贫道虽然有意坦让你,但是”
迥天剑客石砥中见各派高手变得不讲理的向自己挑战不休,心里突然激起一股怒忿的烈火,脑海里如电光石火般的闪过一个意念,急快的忖思道:
“我迥天剑客自闯荡江湖以来,何曾要人家来原谅我,帮助我,若不是我彻悟人生的真理,那会忍耐这么多的时气,今日白云道人语中多是怜悯之意哼!我石砥中当真是这么软弱无能么?江湖既然少不了我,我就在江湖里翻滚吧哼!他们若再逼我,我就不客气了。”
这个意念犹如江湖似的冲击在他心里,使得他忧悒的雄心又一次的奔放出来,自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做然的笑意,是那么的明显又清晰。
他凝视着天边的云层,冷笑的道:“道长不要多说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白云道人脸色一变,悖然的道:“想不到你这么不识抬举,贫道今日旨在拿下你的人头,祭那些死亡的各派弟子,贫道首先向你讨教一番。”
说着,在肩上缓缓的拔下了一柄薄薄的锋刃的长剑,一招“白鹤亮翅”
武当派披风剑法已施了开来。
石砥中朝他的剑式上斜睨了一眼,冷冷地道:“你不是我的敌手,你们还是通通上吧”
这一着确实使白云道人伤透了心,他在武林中地位甚尊,四十年前已轰动武林,这次若非石砥中连抢各派剑谱秘芨又惨杀各派弟子于大漠,他是不会轻易再入江湖的,他自认自己剑法通神,哪知眼前这一年青人非但轻视他,又冷言的挖苦着他,确实使这个年过半百的武当高手下不了台。
他气得长腕一颤长剑,道:“石砥中,你太目中无人了!”
西门熊见各派高手表面上俱露出愤愤不平之色,他知道时机己至,眼下人心皆恨,正是发动的时候,他朝那渔夫施眼色嘿嘿笑道:“对付这种人也没有什么可讲道义的,他居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自然恃着有两下子,你们就动手吧。”
那渔夫一抖长竿,喝道:“西门老前辈说的对,象这种毒辣的狂徒是不能讲仁义的,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了你,我们唯有群起而攻才能保得自己的性命。”
这个渔夫语音未落,手中鱼竿已颤动而起,只见一缕竿影急啸而起,在电光石火间,一竿朝石砥中胸前,乳腺穴上点了过去,势快劲急,甚是几分威力。
石砥中不知这渔夫是何来历,只觉得这渔夫功力超绝一般手法,这一竿点来,部位确实非常准确,他急晃身形,身子一掠而起,冷哼一声斜掌劈了一掌。
那渔夫未曾料到迥天剑客石砥中身形如此的快捷,他觉眼前一花,身前便有一股奇厚的劲道斜压而来,他变招换式已经无及,胸前一寒,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躯翻卷而去,双目瞪得犹如巨铃,脸上一阵抽搐,便气绝身亡,地上溅了满地流淌的血液。
石砥中看得一怔,心里突然震荡起来,他深知渔夫功力奇厚,断无一掌便死的道理,脑中疾快忖道:“自己适才仅用了五成功力,这渔夫功力再差也不会骤然死去,这里面显然有人陷害于我
他一念想至此处,立时抬头望了西门熊一眼,只见西门熊脸上浮现有一层淡淡的笑意,恍如没有看见场中的一幕似的。
渔夫倒地一死,立时场中所有的高手悲愤起来,这时大家有目共睹石砥中的毒辣手段,一股敌忾同心的心理,使他们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心湖,纷纷拿着剑刀,朝石砥中的身前涌了过来。
那虬须青面汉子,大喝一道:“石砥中,他与你有什么不解的仇恨,你要一掌打死他,我华山金康柏拚了性命也要杀了你”
公孙牛这时也恨恨的道:“石砥中,我公孙牛虽然恨你,但也不愿以多凌寡,但现在见你如此好杀,我老牛也只得一拚了。”
石砥中骤见这么多的高手向自己身上扑过来,暗中也是一惊,他晓得目前误会愈来愈深,不是几句话能说明白的,他斜睨了场外几个人一眼,道:
“还有二位是否也要过来一会。”
静静凝立于场外的两个少林高手,见石砥中如此豪情暗中俱是摇摇头,他两本是这适逢其会的被武当白云道人拉来,这时一见这么多高手,两僧互相望了一眼,朝石砥中摇摇头,表示不愿混入这些人群里。
石砥中睨了这些握着兵刃的高手一眼,共有八人之多,一股深藏于心底的雄心慢慢的滋长开来,缓缓的拔出了墨剑,横剑而立的道:“我石砥中能连斗八派高手虽死也荣,只是今日之过错不在我,只要石砥中侥幸不死,日后一一讨还”
华山金棣柏颤着剑刃道:“石砥中,你认为还能活着离开这里么?”
石砥中朗朗一笑道:“且愿我能即刻死去,免的你们日后惶惶不安!”
白云道人本来极不愿和这么多的高手连手对付石砥中,但是,石砥中的狂语及那股骁勇善战的精神,却使他暗暗心悸惊惶,他知道这个青年人异于常人的禀赋,说得出就做得到,如其留待将来不如现在一刻解决,白云道人暗暗一咬牙,脸色微红的道:“石砥中,贫道要发动了!”
他大喝一声,剑尖条条的颤抖泛起一道凄迷的光弧,恍如一道银虹似的急啸而来,森寒的剑气泛肌刺骨。
白云道人剑势一动,剑势弥然的布了起来,其他的各派弟子都是一流高手,这一发动当真是石破天惊,庞大的剑光,自然组合成一个剑阵,急闪而来。
石砥中料不到这些高手联手攻击而出的剑势威力出于他的想象,他暗中大吃一惊,脸色逐渐的凝起来,他左手向前劈出一掌,右剑电疾的刺了过去。
劲气旋激的掌力虽然逼得那些高手退了半步,但那些无形的剑刃却有如万斤巨石的压了下来,以一敌八,他的功力纵是通神,也无法承受得住。
石砥中沉重的收回了神剑,双手一握剑柄,长剑缓缓撤离头上,剑尖朝前,微微斜上,两眼注视着剑光所指之处,一道凄迷剑弧随着剑刃一颤,幻化出一蓬光雨倒洒了下来。
白云道人一声惊呼道:“剑罡”
惊呼之声才落,空中翻卷的剑光已如殒落的星石颤抖而来,群雄骤觉眼前一花,一股森寒阴冷的剑芒,如雨点似的敲在每人的剑刃上,叮冬叮冬的一片脆音。
剑光一敛,这八大高手通通全身一颤,脸上骤然布上一层阴影,各自惊惶的跃了开来。
只见每人手中的长剑,此刻已被削为二截,八截铄亮的断剑,深深的嵌入地下,仅露出三寸多在外面,恍如八颗寒星似的,闪出耀目的冷光。
石砥中强运真力发动剑罡功夫,虽然断了八派高手手中的长剑,但也触发了他在幽灵宫所受的掌伤,他脸色苍白,嘴角上含有一条血丝,双目疾快的忖思道:“我以为我的伤不会再发作了,那知道可恨的伤会在这紧要的关头突然发作,看来我命该死于此处。”
他凄凉的一声大笑,笑声未歇,急忙伸手掩住了胸口又喷出一口鲜血,他痛得低哼了一声,几乎要弯曲身子蹲了下去,自然他额上立时滚落下无数的汗珠。
西门熊脸上笑意愈来愈浓了,他知道要毁掉石砥中仅有这个机会,他急忙走了过来,嘿嘿笑道:“各位机会难得,这小子已不行了!”
这八大高手虽然没有表情瞪着石砥中,却没有人肯出手攻击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因为他们八派连手已经是很丢人的事,若再乘势杀了石砥中,谁也不愿把个笑柄让西门熊抓在手里。
石砥中回身怒视了西门熊一眼,道:“你!该杀”
西门熊恍如没有听见似的,晃身绕至公孙牛身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附在公孙牛的耳边,道:“你还不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公孙牛尚未曾会意过来,骤觉臂上传来一股大力,他不自觉的手掌朝前一推,一股浩强刚猛掌劲汹涌的翻卷而出,气旋劲激的迸溅涌向石砥中的身上。
石砥中此时无能硬接这股大力的撞击,他胸前一紧,一道血光翻涌而出,整个身躯倒飞掠起往江心落去。
“啊”
一声女人的呼叫,只听惊呼道:“石砥中!”
只见石砥中的身子在水里一翻,激起无数的水花,波涛汹涌的水浪,刹时把他吞没了,没入了水里。
群雄正在错愕之间,一眼瞥见一个满头银丝的少女,含着晶莹的泪水,疾快的扑在岸边上,望着混浊的水流,凄厉的喊着石砥中的名字,妪妪的叫声缕缕如丝的飘荡在空中,逐渐消失于江面上。
西门熊突然看到东方萍赶来了,他心头顿时一惊,他深知东方萍和石砥中两者之间的深厚感情,暗中冷笑一声,悄悄的离开了现场,绕着树林疾飞而逝。
白云道人长叹一声道:“我们可能错了!”
公孙牛把石砥中打落江里之后,脸上立刻涌现出一种痛苦的神情,他望着自己的手掌,悲声的道:“我没有手他,我没有杀他。”
他这时心境恶劣异常,总觉的自己不该以这种低劣的手段杀死一个不能反抗的人,他愈想愈可耻,目中竟然泛出了隐隐的泪影,恨得在地上直跺脚。
东方萍泪眼蒙蒙的追寻着失落江心的石砥中的影子,江中除了翻卷浊浪外,便是飘浮在水面上的秽物木屑,她的心,突然有一处莫明的恐惧,深深罩满了心头,使那憔悴的脸上显得更憔悴了。
满头白发丝随着江风如云的倒流下来,散发披在她的肩头,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轻泣声,断断续续飘进每一个人的耳中,连这些坚心如铁的高手都默默的悲伤。她轻拭着脸上滚落的泪水,缓缓的回过身来,在她那茫然的视线里,闪现着一滩血水,她的心犹如受万针戮似的,痛苦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悒郁的叹声里,包含了太多的辛酸,如玉的脸上泛现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噗——”一滴滴的热泪,沿着她的脸颊,落在手背上,一股咸涩的感觉,停留在她的舌尖,她觉得自己的心在片片碎裂她的视线停留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她恍如看见八张狞狰的面孔,正在发出胜利的笑意,她的全身随着他们的笑意而颤悚,她的心也随着笑意往下沉去
东方萍强自定了一下神,痛苦的道:“哪一个把他打进江里的”
这八个同手觉得口气之冷比那冰山的冷气还要冷十倍,他们俱是心神一颤,下意识觉得这个少女给予他们的威胁不下于迥剑客石砥中,因为在她眼里跳动的仇恨,足以吞筮了每一个人的意志,那是坚强有力的目光。公孙牛天生是个憨直的性子,他这时也是非常的难过,后悔自己为何会如此的鲁莽毁了石砥中,他说道:“姑娘是我公孙牛。”东方萍冷冷的道:“你是那一派的?”公孙牛闻言一颤,立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峨嵋派的清誉全毁在他一个人的手里,他想起师门对自己的厚恩,当真没有脸再活下去“我是峨嵋派”东方萍目中闪过一丝幽怨之色,她强自压制住心里的悲伤,轻叹一声,朝前走了两步,非常沉痛的道:“一个半月后,我会上峨嵋去找你,那时会让峨嵋还我一个公道来,还有你们这些人,我都不放过你们。
当她冰冷的目光落在这些人身上时,那八派的高手通通打了一个寒噤,这少女口中迸出的字句,恍如一柄巨锤似的敲了每一个人的心里,是那么有力。
公孙牛颤抖的道:“你”东方萍冷冷地道:“不要噜嗦,我现在不杀你已经是很客气了,你们滚吧,下次当心落在我的手里白云道人低头默默无语,黯然的一声长叹,领着这些高手沿着江边走了。
东方萍禁不住心里的悲伤,哇的轻泣起来,一时思绪转动,在她眼前又浮现出石砥中的影子。她低低饮泣着,喃喃的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相依,虽然你死了,至少我有美丽的回忆,在我的一生中,这是最丰富的岁月当我一无所觉时,我的确是最快乐的人,可是经过今天后,我再也不会快乐了,”哽咽的琴声和江水声互相混和着,她茫然凝立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任凭着泪水迸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