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姥姥笑道:“莒儿目无尊长,得罪了向老九,还没给他陪礼谢罪哩!”
那向姓汉子讪讪一笑道:“史大哥有子如龙,就是真的闭住我全身功力,我也是高兴无
比,那礼就不用赔了,你快叫他叫我一声向九叔好啦。”
史莒俊脸绊红,抢到那向姓汉子身前,一揖到地道:“小侄有眼不识九叔,多多冒犯,
请九叔赐谅。”
南刀史烈在世之日,为南七省武林之首。其同道朋友,自然都是史宫父挚,尊称一声叔
叔,乃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他不待胡姥姥再说什么,便先行礼下去,以示他出自本意的崇
敬。
那向姓汉子哈哈大笑,拍着史莒的肩头道:“贤侄,看来你比令尊又多了一份谦冲的美
德,可喜!可喜!”
要知,南刀史烈血xìng交友,两腋插刀,生死不计,可是由于少年得志,气焰稍高,加以
生性刚烈,外冷内热,难免给人一种不易接近的错觉,常被知之不深的人,批评他目中无
人,也因此得罪了许多对他认识不深的人。
至于,凡是在他手下做过事和深交的朋友,则无不交口称道,大为倾服。
自然,他杀身取义之后,江湖上的论调又完全改观了。
那向姓汉子与南刀史烈极为知交,对史莒爱之深,勉之切,实是语出至诚。
史莒肃然道:“小侄少不更事,以后还望向叔叔多多教诲。”
胡姥姥见他们两句话不到,就带来了严肃的氛气,对身为晚辈的史莒来说,无异成拘
束,她心疼史苦,自是不愿他稍受委屈,当时接口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向如九除了偷鸡
摸狗外别无所长,他那德行就更不用提了,你要向他学,不是等于骂他么!哈哈!哈哈!”
敢情,那向姓汉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当世神偷向九如。
神偷向九如也笑道:“姥姥,你要揭我的短,可小心明天做生意的本钱飞上天,莫怪我
言之不早。”
胡姥姥笑道:“有莒儿在此,只要你不怕丢人,尽管下手,老身绝不一皱眉头。”
谈笑之间,分别就座。
胡姥姥少不得问起史莒久无音信的原因。
史莒悄然一叹道:“说来话长!”
接着,便长话短说,简要的说出了四年来的经过。
胡姥姥听了,不胜感叹地道:“这就怪不得你久无音讯了,原来你吃了不少的苦头。”
顿了顿,又道:“也合该你有此一难,当初你在我店中要是沉得住气,多留片刻,察知了高
老前辈与文老前辈两人找你是为了要收你为徒,在他们两大绝世高人调教之下,不但可以少
吃很多苦头,而且,也学会了‘三才刀法’。”史宫谦谦君子,在叙述四年经历时,绝口未
提自己的武功成就,只把能返回中原之事归之幸运,致使胡姥姥大感遗憾。
云里金刚高天云毕竟高人一等,看出了史莒的谦虚,哈哈大笑道:“胡姥姥,你不要被
这孩子瞒了,他要没有两手,能过得了‘紫府神宫’的关么!”
胡姥姥道:“他不是说他所选的对手只是三四流人物么?”
云里金刚高天云道:“要是这样简单,中原武林前辈失陷‘紫府神宫’者,也不会有百
余人之多了。”
胡姥姥道:“莒儿不是说,他们中了‘紫府神宫’的怀柔恶计”
云里金刚高天云道:“非也,他们不是不为,乃不能也,你想,如果他们都是心志折丧
之人,莒儿又哪能得到暗助?”话声一顿,转问史宫道:“那暗传功力给你的是哪一位,你
把他名字说出来,看看老夫知不知道?”
史莒未提百龄老人朱如松的姓名,并不是忘恩负义,而是怕传说出去,会对百龄老人朱
如松有所不利,现在被云里金同刚高天云问起,不由略作沉吟道:“此事请莫再向他人提
起,以免增加他们处境的困难。”云里金刚高天云道:“大家注意守口如瓶!”
史莒于是道:“老前辈可知百龄老人朱如松其人?”
云里金刚高天云双眉一皱道:“百龄老人!百龄老人?”
史宫道:“朱老前辈失陷‘紫府神宫’之时,可能年岁并不足百龄,这‘百龄老人’之
号,想系失陷之后所取。”
云里金刚高天云又念念有词地念道:“朱如松,朱如松,朱如松”
忽然一拍大腿,激声道:“是了,一定是他老人家!”
史言道:“老前辈想起来了!”
云里金刚高天云道:“如果我没记起错人,朱老前辈应是三九散人文老儿的师叔。”接
着,又满脸疑容地摇首不绝道:“不可能!
不可能!老夫未出道之前,朱老前辈已是名满江湖,一身功力罕绝人震,据说其成就,
尤远在文老儿之师五柳先生之上,‘紫府神宫’再厉害,只怕也因他老人家不住。“
史莒不想多报出几个武林蕾宿姓名,继之一想:“炼谷内所有之人,无不是中原武林顶
尖人物,由于在中原武林之地罕道敌手,这才抱着极大的信心,一闯‘紫府神宫’,以致失
陷,如果将他们名字说出来,只怕更增‘紫府神宫’气焰,灭了中原武林威风,影响到将来
与‘紫府神宫’周旋时的斗志。”
因此只微微一笑道:“百龄老人朱老前辈大约就是老前辈想像中的那位了!”
云里金刚高天云愕然久之,一叹道:“就老夫数十年苦修后的今天,只怕还比不上朱老
前辈早年的成就,由此不难概见你的成就,你也不用过份自谦了。”
胡姥姥大为高兴道:“莒儿,高老前辈的话没有说错么?”
史莒笑道:“姥姥,首儿只能这样说,大概不致丢先父的脸吧,因为我已经把‘三才刀
法’学会了。”
云里金刚高天云叹道:“文老儿为了你,还整天的在钻研那本‘三才刀法’哩!他又不
懂‘金风刀法’,真是冤枉透顶了。”言时,神情沮丧,不胜失望之至。
史莒心中一动,觉得这二位老人对自己的一片爱护美意。成全之心,委实令人可感,何
不就拜他们为师,以酬他们厚爱。
此念一生,他当真能克己成人,毫不以自己的成就自矜,霍地离座而起,一撩衣襟向云
里金刚高天云倒身下拜,道:“莒儿命运多乖,严父早弃,少失教养,今后进德修业,需人
指导,你老人家如不厌烦,请收了宫儿吧。”
史莒这一举动,不仅把云里金刚高天云弄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迎接这想望了十几年的
心愿。
就那胡姥姥与向九如局外人,也被怔住了。
史莒三拜而起,叫了一声:“师父!”
云里金刚高天云苍目之中忽然挂下两行老泪,一把抓住史莒,颤声道:“孩子,为师生
受你了。”接着,茫然地道:“将来我拿什么教你啊!”他又有些惶恐了,正是:高明的徒弟,为难了师父。
尽管如此,云里金刚高天云还是乐得忘了自己姓氏。
胡姥姥兴奋得大叫道:“好!孩子做得好!凭你这份胸襟,老身真替你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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