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途径而走,在密如蛛网之复径中游奔不定,约莫一盏茶时分才出洞穴,但此处已非镇远堡,而是在万山丛中一处峡谷内,坚冰厚雪,寒冽彻骨。
蒙面少女道:“现在不如把话言明,你将我挟之离堡有何企图?”
苗冬青哈哈笑道:“风闻燕京留云别府女主人天生丽质,国色天香,在下并非圣人,又有寡人之疾”
蒙面少女听了,心内暗忖寒颤。
只听苗冬青嘿嘿冷失两声说下去:“第二,那册紫府奇书为洪夫人携离燕京,在下身为武林中人,能不衷心向往,有道是天与不受,反获其罪”
蒙面少女虽然心惊胆骇,却仍娇笑道:“你错了,我不是什么洪夫人,也没有什么紫府奇书,你这一番心机算是白费了。”
苗冬青不禁一怔。
只听蒙面少女娇笑道:“不过,那洪夫人我到知其下落,但你为人阴险狡谲”
苗冬青闻言更是一怔,继而冷笑道:“姑娘,你骗不了在下,亦无须妄费心机”
突闻身后起了一声阴森的冷笑,苗冬青只感胸后一麻,神智疾昏仰面倒下。
蒙面少女猛感身形凌空,腾云驾雾般被人挟著离地悬空掠去
镇远堡内日月双环左平等人尚在与长发怪人激烈猛搏,长发怪人功力精奇,初被左平凌厉快攻,乃无还手之力,后仗身法灵奇,逐渐扳回平手,虽经多人围攻,迄未露出败象。
蓦闻寒风中数声厉啸遥遥飘送入耳,日月双环左平心内大惊,知又来了妖邪,眨眼绿焰从空冉冉而来,似缓实速,鬼谷三灵电泻疾落而下。
只听灵霸冷笑道:“左平,以卵击石,其愚竟至如此?”
日月双环左平大喝道:“住手!”
双环一并,疾跃而退。
镇远堡手下闻喝不禁心神略分,长发怪人伸臂闪电攫起一人,执著两腿猛力望外一拉。
一声凄疠惨嗥腾起,那人生生被裂成两半。
长发怪人哈哈狂笑中疾飘开去。
左平目中怒焰如火,从鬼谷三灵附身绿焰映射之下,发现神机秀才苗冬青失去踪影,暗中一喜沉声道:“四位无事生非,左某虽目前不敌,日后誓当报复。”
灵霸阴森森答道:“我鬼谷三灵绝不会以莫须有之事加诸左老师身上,那蒙面少女何在?”
左平尚未回答长发怪人已自接口道:“在亭心地穴中。”倏地欺风闪电般晃至左平身前,五指一晃,一把扣在左平右手腕脉穴上。
他欺身出手动作竟快得无法形容,左平警觉已属不及,只觉浑身气血逆行,顿感武功在一霎那间俱已消失,不由暗叹一声。
长发怪人冷冷一笑道:“劳堡主之驾,引我等前往蒙面少女囚处。”
左平傲然而笑道:“四位欺人太甚,恐大祸临头,噬脐莫及。”
灵杰道:“这不消堡主耽忧,江湖风云,瞬息万变,谁也难保今日青山,明夕黄土。”
灵霸灵英二人身形一分,向左平手下臂投指点,全数点倒于地。
左平见状怨毒于心,冷笑道:“走!”
与长发怪人同时投入地穴中。
怎知进入囚禁蒙面少女石室中,目赌铁栅栏被砍削成一方缺口,人去室空,那有蒙面少女及苗冬青的身影。
左平不禁面色微变,心神起了一阵撼震。
苗冬青与蒙面少女离开地穴本早在左平意中,唯铁栅可由苗冬青按动消息自动上升,如何会有利剑砍成缺口,个中情形甚为难明,莫非有什么变卦不成。
长发怪人凶睛一瞪,道:“她可是逃走了么?”
左平苦笑颔首。
长发怪人冷笑一声,两指疾点在左平胸后晕穴上,左平应指倒地。
灵霸惊诧道:“苏兄为何制他死命。”
长发怪人摇首笑道:“他罪不致于死,只让他昏死三日。”
灵霸叹息道:“田令主旗花传警,设计诱使四凶离镇远堡,并牺牲一名弟兄,向四凶谎言蒙面少女已闻风遁逃,离开镇远堡,怎料一语成谶”说此忽皱眉道:“依小弟看来,苏兄不如解开左平穴道,查视蒙面少女逃踪,或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长发怪人闻言,道:“有道理。”一掌拍开左平穴道。
左平悠悠醒转,一跃而起,沉声道:“要杀要剁,悉听尊便,无端凌辱,莫怪左某”
话声末了,灵霸大笑道:“左堡主,无须动气,苏老大欲知蒙面少女往何处逃走的以明去迹,谅决无推辞之理?”
左平因两臂穴道受制,地穴机关虽杀机重重,困住四怪绝无问题,但身不由主无可奈何,索兴故作大方道:“四位请随左某来!”跨步出室。
鬼谷三灵长发怪人紧随左平身后。
日月双环左平也是城府甚深,狡智多谋人物,多年来能得以保全首领,无非就是倚仗卓智慎思,事非万全绝不贸然轻率行事之故,但此次一著失算,竟满盘皆输,而且输得极惨,怎不令他怨毒在心。
是以,他引著四怪在洞穴蛛网复径乱走,所择之途均是极厉害消息机关之处,让四怪记忆所经,待日后相机报复,算计四怪必重来镇远堡。
积恨怨于人,犹如引火自焚,可见行事待人之道不可不慎。
左平引著四怪在地穴中转了半天才出蒙面少女及苗冬青出处。
时已东方发白,风雪漫天,峡谷中寒冽侵肤如割。
灵英忽失色惊诧道:“这是何人?”
拾道目光凝视在三尺开外,发现苗冬青僵卧在地,体上已掩履一层冰雪。
左平道:“是本堡中人名唤苗冬青,是他挟蒙面少女离去的。”
长发怪人趋前翻视苗冬青的躯体,探手抚摸心脏,发觉苗冬青心脉仍在微微跳动,鼻中冷哼了一声道:“此人还有救。”拂开苗冬青体上冰雪,两手不停地与苗冬青推宫过穴。
左平狐疑满腹,猜测不出苗冬青何以僵倒在此,自然他也料到苗冬青遭人暗袭所致,但其中真实原委却难臆测。
只见苗冬青双眼已然张开,眸露骇悸之色。
在苗冬青想法,那暗袭自己之人,必是鬼谷三灵其中之一,或系骷髅魔君田雨苍本人,一眼瞥见左平被制神情,越法证实自己的想法是真。
但闻长发怪人惊噫出声道:“怎么我无法解开他的穴道。”
鬼谷三灵闻言大惊群向察视苗冬青后胸“命门”穴上指伤,指痕尚距命门穴半分,故尔苗冬青留得命在。
长发怪人与鬼谷三灵眼力奇高,认出那是何人独门指法,面面相觑,不禁同声惊道:“怎么是他?”
“他是谁?”
日月双环左平瞠目怔视四怪,只见四怪面目森沉,迄未说出下文。
灵霸向苗冬青喝道:“蒙面少女何在?”
苗冬青嘶哑出声答道:“学生猝受暗袭,昏倒不省人事,黑夜之间,伸手不见五指,怎可知何人所为,瞧四位神色定心内有数。”
四怪冷笑一声,倏地冲霄奔空而起,沾足雪崖,捷逾鹰隼如飞而去。
峡谷中仅剩下日月双环左平神机秀才苗冬青两人。
左平虽然两臂软垂,但双腿却可行动自如,尚可以离去,然而他不忍舍弃四肢瘫痪的苗冬青,目露忧虑焦急之色。
苗冬青不禁内愧于心,嘶哑出声道:“堡主不可为了学生自误,学生万死不足惜,堡主你还要筹谋复仇之策,保重要紧,请速回堡为是。”
左平苦笑道:“贤弟与愚兄相辅相助已久,何忍置贤弟生死于不顾。”
苗冬青不禁目中流出两行珠泪,只觉有千言万语哽在喉中,但无法倾吐,更不知从何说起。
风狂厉啸,飞雪茫茫。
蓦地——
漫天风雪中一条蓝色人影曳空电射而至,身形显处,只见是个面如冠玉,星目隆隼,五绺长须,气度不俗的四旬左右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一双星目打量左平苗冬青两眼,含笑道:“方才老朽途中,无意发现鬼谷三灵及六盘殃魔苏衙由这方向而来,老朽暗随身后偷听他们说话”话声一顿,又道:“两位想来定是遭了他们毒手么?”
左平点点头道:“正如阁下所说。”
蓝衫文士鼻中微哼一声,缓步走近左平身前,伸腕捉住左平双臂察视了一眼,道:“苏衙手法虽然奇特难解,但难不倒老朽,不过稍费一点手脚而已。”
他一矮身检视苗冬青伤痕,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左平忙道:“阁下想是认出何人独门点穴手法?”
蓝衫文土目中发出逼人神光,道:“老朽虽然知道,但知此人个性乖僻,你这位同伴被所制穴道老朽固然可以解救,却不啻与他结下深怨,有道是事不关已莫须问,烦脑皆因强出头。”
左平听出蓝衫文士有撒手不管弃之自去之意,心中大急,忙道:“阁下岂可不念武林同道份上赐于援手,在下两人当感再生大德,日后如有所需,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蓝衫文士微笑道:“老朽有感世途日非,人心浇薄,绝意不过问江湖恩怨已久,江湖上尽多口蜜腹剑,以怨报德之人,往事可忆,能不使老朽寒心。”
日月双环浓眉微微一耸,道:“老前辈”
他瞧出蓝衫文士必是世外高人,或为隐世已久昔年极负盛名高手,竟自动改了地呼,说道:“武林之内虽多此辈小人,但也不能一概而论,晚辈虽身属绿林黑道,却一诺千金,终身不渝。”
蓝衫文士道:“话虽如此,老朽为救两个莫不相关之人,结下不世强仇,权衡轻重,老朽似嫌得不偿失。”言下不觉面现极感为难之色。
左平只感眼前一片灰黯,心弦猛震。
苗冬青早不存活命之念,但一息尚存,求生意志仍在,他本心机深沉之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嘶哑出声道:“看来,老前辈乃惧怕之人了!”
蓝衫文士眼中疾寒光逼吐,哈哈大笑道:“你倒会激将。”继而脸色一沉,接道:“伤你之人与老朽前有过节,乘机除他未尝不可,不过你们得听命于老朽,凡事不可隐瞒,同衷相济,方可有成。”
左平大喜道:“晚辈等如有异心,天诛地灭,遭身惨死。”
蓝衫文士探臂抓起苗冬青,向左平道:“领老朽到你的住处再说。”
左平应喏,垂著双臂领著篮衫文士走向洞穴而去
甘谷县西宝珠峰嵯峨险峻,冰崖嶙峋,风雪之夜,寒峭凛冽。
时已四更,星月无光,悸人的风吼,夹著呼啸漫天的飞雪,平添了几分夜的恐怖。
峰阳隐秘的水崖下,一座矮檐瓦屋之前,一条魅样的人影挟著蒙面少女落下,进入瓦屋之内。
一道火花亮起,燃亮了屋内案上一支半截油烛,映得一室通明。
案前立著一个金面人,面上虽然冷漠如冰,但眼内流露神光闪烁,表现了内心有着极复杂的感情。
榻上卧著蒙面少女,她过度震惊已然昏死过去,一柄犀利长剑仍自紧握在手中。
这间瓦屋虽小,却陈设俱全,一应家用百物,无不应有尽有,无疑的金面人以此为家多时了。
金面人缓缓转过面去,目中神光凝注在少女面幕上,徐徐抬起右臂舒掌五指向少女面幕抓去。
手指堪欲触及面幕,忽地神色一变,低喟一声,似积郁难舒,目光黯然,手臂慢慢弯了下来。
蓦地
一股汹涌狂风撞门而入,叭哒一声案上残烛倒熄,瓦屋又重回黑暗中。
金面人警觉有变,迅疾无伦地向榻上抓去,猛感触指成空,蒙面少女已为人救去,不禁心神一震。
只闻门外一声冷笑飘送入耳到:“螳螂捕蝉,安知黄雀在后,我这里拜领阁下多时了。”
声犹未落,金面人已自疾逾流星射出门外,拾指一曲猛弹。
劲力著地嗤嗤洞穿坚冰。
金面人又知弹指成空,震凛于来人身法之快。
只听左侧吼风中响起了一阵清朗哈哈大笑声,倏忽之间,那笑声已远在十数丈外。
金面人耳闻笑声远去,心中又急又怒,大喝一声,循声穿空疾追而去。
屋内烛火倏地重燃,榻前站著一个貌相奇丑的白衣少年,榻上蒙面少女已早悠悠醒转,仰身而起,一见白衣少年,怒叱了一声道:“贼子,你无故将姑娘掳来此处则甚。”手腕一振,精芒电奔,向白衣少年喉间刺去。
白衣少年疾跃飘后,忙道:“姑娘请别误会。”
只见门外疾掠而入陈玉茹姑娘道:“蒙面姐姐你误会了。”
蒙面少女不禁一怔,道:“我怎能误会,哼,你们休想串通一气蒙混于我。”
陈玉茹娇笑道:“挟走姐姐来此屋的另有其人,我们不过是相救姐姐来的。”
蒙面少女仍是不信,道:“此人何在?”
烛焰微微一晃,一个蓬首垢面小化子掠入,瞪眼道:“小化子辛辛苦苦把这怪物引走,差点丧身在怪物指下,你们尚敢逗留此地,片刻他必重返此处,还不快走。”
白衣少年苦笑道:“稽兄弟,恐怕走不了,这位姑娘竟误认我等就是掳走她的怪物。”
稽康轩眉笑道:“小化子早说过狗拉耗子,多管闲事,你救了她,她未必承你之情,谁叫你多此一举呢!”
陈玉茹道:“埋怨也没用,我等不如等这位姐姐见擒走她的怪物面目,就知我等之言不虚。”继向蒙面少女道:“姐姐,请随小妹来。”
蒙面少女将信将疑,犹豫了一下,随著陈玉茹步出门外。
白衣少年扬掌虚空一按,烛火顿熄,屋内一片沉黑。
夜残更深,山野中厉啸的风声,悸人心魄。
须臾,一缕急风破空之声掠入矮屋内,火光一亮,残烛三度重燃。
只见金面人满脸怒容,杀机森森,在狭小逼仄的屋内来回踱步,似作一项巨大决定煞费思虑。
屋角檐上豆大小孔正有一只灵活星眸朝内窥视。
不言而知那是蒙面少女,揭开一角面幕,凝眸注视金面人举止神情。
忽然,蒙面少女似遇蛇蝎,不由自主地娇躯一阵颤震,喃喃低语道:“怎么是他?不可能是他?”
语声细如蚊蚋,身旁的白衣少年却听得极为清晰,心中不由一震。
这时金面人忽瞥见烛台之下压著一张纸笺,面色不由一变,迅即探臂将纸笺抽出,勿勿一阅,忽踹足穿飞户外而杳。
天色方白,风云稍止,寒气仍自逼人,呵气成云,滴水成冰。
甘谷县城北端,一条僻静小巷中安福客栈后院内,蒙面少女与陈玉茹严扃左厢房娓娓倾谈。
右厢房中白衣少年则与小叫化稽康推杯换盏,大快朵颐,小叫化口齿犀利,谈风甚健,天南地北,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蒙面少女始终未除下纱巾,亦避开木身来历姓名不谈,只扼要叙出陷身镇远堡经过,但语焉不详。
陈玉茹旁敲侧击,欲使蒙面少女无意间溜出一丝真情实话。
然而蒙面少女却守口如瓶一丝不露。
陈玉茹暗忖:“这位姐姐真难缠。”当下微笑道:“姐姐,天下武林无不知道姐姐来历姓名,何必讳莫如深,徒然自招烦恼。”
蒙面少女响起一阵银铃悦耳的笑声,但不置答,却向陈玉茹道:“陈姑娘,我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陈玉茹愣得一愣,笑道:“姐姐有话只管请问,小妹无不据实相告。”
蒙面少女道:“那位白衣少年是否陈姑娘心上人?”
陈玉茹闻言不由两朵红云飞上两靥,娇羞不胜道:“小妹与他乃是道义之交,风萍偶聚,相知不深,仅属兄妹之谊,何况小妹尚不知他的姓氏呢!”
蒙面少女闻言不禁一怔,哦了一声,诧道:“陈姑娘尚不知他的姓氏?谅言不由衷!”
突然门外响起小叫化稽康唤道:“酒也凉了菜也冷了,两位姑奶奶请啦!”
陈玉茹娇然一笑道:“我们即刻就出来。”
小叫化喉中嘀咕一阵,回转右厢房内坐下。
香风一闪,两位姑娘翩若惊鸿走了进来,陈玉茹暗中向白衣少年眼色示意,无法套出蒙面少女口风。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露出编贝似的雪白牙齿,道:“两位姑娘请坐,一夜劳顿,想必腹中已是饥饿,吃饱了略事休息还要上路。”
蒙面少女突向白衣少年道:“少侠尊姓?”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呢?何不先赐告在下。”
蒙面少女轻摇螓首道:“身为不祥,知之反获罪戾,少侠相救之德,当期诸来生必结草衔环。”
窗纸上忽生出沙沙微响,小叫化矍然立起,道:“郑香主么?”
“正是!”窗外一个苍老语声答道:“外面风声很紧,镇远堡、天水李家庄、四凶骷髅魔君等侦骑四出,如今甘谷县群英毕集,安福客栈是必来搜索之处,两位姑娘宜慎密行藏,目前暂以不露面为是。”
稽康道:“有劳郑香主报讯,小叫化知道了。”
白衣少年听出小叫化稽康在穷家帮中地位极高,不禁目光望了稽康一眼。
稽康一屁股坐下,道:“不知道这些妖邪究竟是何用心,一个姑娘他们如何放不过。”说时瞪了蒙面少女一眼。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稽兄弟,你岂不知飓风起于萍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缘起于四凶暗中勾心斗角,戎云虎坚决否认已在蒙面少女身上夺得紫府奇书,唯澄清含冤非擒来那蒙面少女对证不可,是以牵一发而动全身,波及整个西北武林。”
稽康叹息一声道:“不知这位姑娘何在?她心中作何想法?”
他人小鬼大,言语尖刻,当着秃子骂葫芦。
蒙面少女闻言怒恼不得,默不作声,她那蒙面纱巾早就卷了起来露出一张樱桃小口,只低首进食。
约莫半盏来时分,院外起了一阵步履踏雪沙沙声,稽康迅疾立起,道:“两位姑奶奶速请藏身,小叫化去去就来。”
身形一晃而出,立在檐下两手叉腰当着院门,只见年老店主神色惶恐领著七个黑衣劲装枭猛彪形大汉走来。
稽康一声大喝:“站住!”
店主愁眉苦脸道:“老汉说过是爷台包下这座独院,无奈这几位好汉不听,坚持要来此搜索可疑之人。”
为首一个阴阳脸大汉狞笑道:“凭你这胎臭未干小叫化,尚敢阻住俺等去路,闪开些,休在掌下做鬼。”
说时,脚下一滑,右掌当胸一招“五丁开山”劈出。
掌沉力猛,一股如山潜劲呼啸破空望小叫化胸前撞去。
稽康早自气纳丹田,蓄势待敌,看出对方一击之势威力甚强,丝毫不敢大意,冷笑一声,左掌倏地斜推引开方直击掌势,右手食中两指一骈,迳向对方曲池穴上点到。
出手奇快绝伦,闪电而至。
阴阳脸大汉似想不到对方一个年岁甚轻的小叫化子,竟然身具如此上乘武学,不禁啊了一声,右臂疾撤,身形横跨了一步。
那知稽康两指点出之际,右腿跟著一招“云里飞鹤”猛踢了出去。
啪的一声,一脚正踢中大汉左腿股上,如著万斤钢槌猛击,顿时股骨立断,不禁闷嗥一声,神色惨变。
小叫化得胜不饶人,右手扬势换掌,顺势疾印了下去。
阴阳脸大汉股骨一断,痛极神昏,猛感一股绵软气劲当胸压下,心口微微一麻,立时心脉震断,仰身倒地,口喷黑血而死。
一招之间,立判生死,在这转瞬间出手之快,疾如电闪雷奔,凶险万分,令人瞠目结舌。
其馀六大汉见同伴惨死小叫化掌下,震惊大怒,同时拔出肩上兵刃,右刃左掌相继攻到。
小叫化朗笑一声,移宫换羽,臂转如轮,右掌呼地劈出了一掌,逼退了两人一步,右臂疾探,翻腕斜出,迅逾电光石火,一把抓住另一大汉手中一柄钢刀猛力一带。
大汉身不由主望前一冲,稽康立即飞出一腿,踢中气海重穴,狂嗥声中,口吐黑血倒撞了出去,一柄钢刀亦为稽康夺在手中。
稽康一刀在手,犹若猛虎出闸,刷、刷、刷,连出三招,精芒电奔。
这三招威力无匹,奇诡莫测,只见寒飚旋空,金霞如轮,爆射满天飞星,骤雨般罩射对方而去。
血光迸现,惨嗥连声,立有三人倒下。
大汉中有人惊呼道:“武当镇山太极连环三绝招。”
小叫化稽康神威凛凛,又起一招“雷轰五岳”寒光匹练中霹雳连珠,强风如潮。
屋内白衣少年传出一声赞道:“好刀法!”
其馀匪徒纷纷胆寒疾飘而退。
蓦地,院外魅影连闪,掠入两个头戴九梁冠,身著八卦衣的背剑全真老道,一肥一瘦,面目阴森。
那体瘦如竹老道右掌一挥,指锋向稽康钢刀攫去。
一股绵软劲力随掌而出,手法奇奥绝伦。
稽康只觉手腕一震,钢刀几乎出手,老道五指已如电闪堪欲沾及刀身,稽康不禁一凛,身形奔空而起,掉首疾挥连环九刀。
体瘦如竹老道啊了一声道:“无怪你这么狂,原来是奇松老化子传人。”说时两掌迎空推出。
稽康只觉一片猛烈无形潜力撞来,不由冷哼一声,两腿一曲一弹,身形弹起半空,飘旋落在园中,沉声喝道:“你们两个牛鼻子无事生非,竟敢找我小化子麻烦,我小叫化乃出了名的难惹瘟神,你们得当心点!”
体瘦如竹老道见稽康身法灵奇,不禁点头赞许,闻言冷哼一声道:“大胆,连你老化子师父对本真人都恭敬异常,你岂可对我等不敬。”
稽康冷笑道:“小叫化不知你们两个是谁,要知为大不尊,自甘下流,人品低卑,令小叫化如何敬重你。”
一双老道双眉一剔,怒芒焰吐,同声大喝道:“住口!”
稽康哈哈大笑道:“小叫化在此以酒会友,关你们何事,无由生非,自招其辱,怪不得我小叫化。”
胖老道阴森森一笑,不理稽康,电疚掠入。
稽康大喝一声:“站住!”
手中钢刀一式“凤凰展翅”震出九朵寒星追袭老道而去。
体瘦如竹老道身形疾晃,阻在小叫化之前,伸臂旋掌一抓。
掌影漫天逼得稽康退了两步,只听瘦老道桀桀怪笑道:“看你不出,还偷学了武当上乘心法,无怪这么狂妄。”
稽康又急又怒,刀招泼风似地猛攻,想迫开瘦长老道。
瘦长老道单掌抡攻,抓、打、拍、拿,无一不是精奥不测的奇学,令稽康守多于攻,刀法渐见呆滞。
且说胖老道掠至右厢房门首,突闻屋内传来一声扰人心魄的冷笑。
笑声虽不高,但入耳心惊肉跳,不禁神色一变,佯咳了一声,跨步走入房中。
抬目望去,只见一张四方桌子上首,端坐一个面目丑陋,冷漠阴森的白衣少年,正在擎杯呷了一口酒。
忽地,白衣少年目光注视在老道面上。
四道目光相接,胖老道暗中身躯一震,只觉少年两道眼神如同利刃般剜人心胸。
但听少年冷冷说道:“阁下何故侵入居室?”
倏地,两缕急风破空电射老道而去。
老道神色一惊,伸腕一晃,手中捏住一双木筷,但劲力甚猛,老道迫退了半步。
忽觉眼前一花,白衣少年已掠至身前,目光森冷,淡淡一笑道:“阁下玄门修士,既跳在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怎么做出鼠偷狗窃之行,还不俯首认罪。”
语带讥刺,令人难耐。
胖老道面目一变,右臂疾探而出,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猛向白衣少年抓去,口中厉声喝道:“小狗出言无礼,莫怪真人心辣手黑。”
白衣少年冷冷一笑,身形滑开半步,左手五指一招“金龙探爪”反向老用腕脉抓去,口中应道:“瞧瞧谁手辣心黑。”
老道瞧出白衣少年反击一招,不但玄奥凌厉,而且迅快绝伦,更是攻其必救的脉门要穴,不禁暗中骇惊,硬将攻出右手急急回撤。
他收势快,白衣少年攻势更快,被白衣少年中指扫沾衣袖,劲风触肤,只觉腕脉一麻。
老道大吃一惊,左掌猛挥而出,一招“雷生九天”掌势有如巨斧开山般直击而去。
白衣少年微哼一声,左臂仍自未撤,翻腕一旋,直迎了出去。
掌力猛接,轰的一声大震。
老道竟拿不住椿,蹬、蹬、蹬,连连倒退了三步,只觉胸前气血翻腾,右臂酸麻欲折。
白衣少年朗笑一声,身形暴射而出,右掌一伸望老道胸前印去,疾逾雷奔电闪,却无半点风声,似若虚飘无物。
胖老道震惊之馀不禁一怔,不知对方弄的什么玄虚,方才双掌相接,已知对方武功甚高,不敢硬接,身形一侧,斜刺避了开去。
怎知白衣少年虚掌竟如附骨之蛆般跟踪而至,当胸切下,掌心距胖老道胸前七寸之处,劲力猛吐。
老道只感胸前一闷,心中大为凛骇,只道无幸,不知白衣少年为何改变心意,掌力半吐,换击为抓,一把扣住老道胸肉内。
老道痛彻心脾,禁不住闷哼一声。
蓦听窗外小叫化稽康一声惊呼传来,白衣少年不禁一怔
白衣少年知小化子吃了瘦老道的暗亏,忙扣著胖老道跃出厅外,只见稽康被瘦老道一柄五爪短镰紧抵著前胸。
当下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一命抵一命,不赔不赚,到也直截了当。”
瘦老道见同伴被制,脸色大变,尖声怪叫道:“你放开他!”
“咱们走马换将。”白衣少年道:“你也放手!”
瘦老道犹豫了一下,悻悻然移开五爪鬼镰。
白衣少年冷哼一声,右掌一送,胖老道身不由主地踉跄冲了前去。
瘦老道横臂一栏,挡住胖老道前冲之势。
稽康指著瘦老道冷冷道:“小化子一时不慎才为你所算,稍时必叫你好看。”继句白衣少年道:“这一对牛鼻子乃鄂西天宝山逍遥观和合羽士,胖的名叫罗庄和,矮的名叫诸肇合武当弃徒,坏事做绝,大哥你出手打发了他吧!”
和合两羽士嘿嘿冷笑不住。
白衣少年道:“请问两位道长,我等素无怨隙,何故生事为仇?”
诸肇合沉声道:“贫道等乃为了寻觅一人行踪而来,并无过节,但小叫化无端阻拦,令贫道无法容忍。”
白衣少年大笑道:“在下也不能容忍两位目中无人傲态,两位如再恋恋不去,休怪在下心辣手黑。”
两道不禁一凛,罗庄和向诸肇合示了一眼色,道:“本属一场误会,彼此原可揭过,但眼前这场过节”
白衣少年脸色一变,五指迅如电火飞出,向罗庄和疾抓而去。
罗庄和本是惊弓之鸟,白衣少年手到中途时,人已一鹤冲天拔起,诸肇合亦跟踪腾空。
稽康大喝道:“那里走!”两足一顿,刺空追去。
白衣少年道:“穷寇勿追。”身形立时拔起,五指抓住小叫化一只裤管疾沉落下。
稽康一脸不怿之色道:“两个牛鼻子睚眦必报,犹若怨魂缠体,不死不休,此时如不除他,日后麻烦多著呢!”
白衣少年道:“正事要紧,我等尚无暇沾惹是非,只不知这和合羽士,是奉了谁人所命而来。”
“这个小化子就不知情了。”
就从白衣少年闻听稽康惊呼扣著罗庄和离室后,一条黑色人影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侵入室内。
室内一片岑寂,朦胧昏暗,户外风声厉啸,平添了几许恐怖气氛。
这人冷电眼神缓缓移扫室内情景,像两股利刃般慑人心魄,忽朝榻后帷幕抓去。
身形之快,无与伦比,却一抓成空,虚软软的并无有人匿藏于内,不禁微哼一声,付道:“莫非我失眼了么?”
揭开帷幕,果然空空如也,但仍馀留著一丝残存淡淡幽香,不禁一怔,心道:“我并未失眼,只是贱婢快了一步得以兔脱。”
此人在室中慢条斯理地走了一圈,欲去还留,举棋不定,似不舍放弃这一条线索。
突然,白衣少年与小化子稽康两人进入,发现一个面目森冷的老者在室内。
稽康冷笑道:“如今鼠偷狗窃越来越不像话了,竟公然无忌,白昼横行。”
老者断喝道:“住口!你知老夫是谁?”
“你知小爷是谁?”
老者眉目之间陡泛杀机,凶芒暴射。
白衣少年忙道:“不论尊驾是谁?无故潜入在下居室,似嫌理亏。”
老者望了白衣少年一眼,冷笑道:“谁说无故?蒙面少女何在?”
白衣少年大笑道:“尊驾加此问法,极似在下窝藏要犯般,但捉贼要赃,请问尊驾证据呢?”
老者不禁语塞,猛地脑际闪过一抹念头,身形疾晃穿出室外不见。
身法奇奥迅快,两人只觉一阵微风擦过身侧,白衣少年诧讶不已,从老者身法推断其武功必然高深莫测,动起手来,自己两人未必是他对手。
老者去得太突然了,白衣少年猛然惊觉两女为何不见现身,身形疾掠在帷幕前,右臂一探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