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谷五毒门的神坛。
那是供奉五毒的地方,也是五毒门聚会所在。
唐聪被杀之后,毒神一直没有再回内谷,就留在神坛之内,每天接见五毒门弟子,聆听他们的报告。这已是唐聪被杀后的第七天黄昏,五毒门弟子一如往日报告调查所得。
到现在,他们仍然没有发现铁甲人的行踪。
毒神也一如往日,一点反应也没有,蒙面的头巾遮去他面上所有的表情变化。
禀告的弟子一一退下,毒神方待吩咐退坛时,一个弟子突然匆匆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张大经帖子,一跪,帖子一托,道:“启禀谷主,天地会会主投贴拜访。”
“天地会会主?”毒神显然有些错愕:“司马纵横到来干什么?”
依依一面上前将帖子接过,递给毒神,一面说道:“公公,我们不是有些事想找天地会的人间清楚?”
毒神往帖上望一眼道:“要清楚天地会的事,大概没有比向天地会会主打听更清楚的了。”接把手一挥:“请——”
“有请天地会会主——”命令迅速远传了开去。
然后在一叠声的“请”中,司马纵横给请了进来。
他与数天前追踪常护花的时候完全不同,已换上华丽的衣饰,左右还侍候着两个少年。
司马纵横一入殿堂,双手一翻,那两个少年不待吩咐忙左右退下。
他继续前行,到了石坛下,一揖:“天地会会主司马纵横拜见谷主。”
“不敢当。”毒神一摆手:“坐。”
“谢坐——”司马纵横不卑不亢,从容在一旁坐下来。
五毒门神坛非独气势夺人,而且非常之妖异,整座神坛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妖魔,殿堂左右墙壁亦是各种妖魔鬼怪的浮雕,栩栩如生。
只要你想得出的妖魔鬼怪,在这里都可以看到,而且都比你想象的要恐怖。
有的与人同样高矮,有的却高及殿顶,一般人走进来这里,一双脚只怕已骇得发软。
司马纵横却若无其事,也是事实,他这已是第二次作客这里。
第一次接待他的是唐聪,也是高坐在神坛之上,这也是他最不习惯,也最不舒服的地方。
他必须将头抬起来,方能够与神坛上的人说话,他身为一会之主,即使与九王爷,也只是分坐主客位来谈话,绝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由他不觉得自己卑下。
现在这种感觉更强烈。
毒神显然蒙着脸,可是坐在那之上,气势也不知比唐聪要大上多少。
司马纵横却是两次都表现得如此镇定,前一次他是有足够的实力来与唐聪谈合作事宜。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他的实力在五毒谷之上,可以做五毒谷的王。
唐聪的拒绝与他合作实在太出他意料之外,也令他甚感气愤。
所以那一次他是带着一面笑容离开。
这一次他则是知道毒神将会低声下气,有求于自己,所以他仍然觉得自己的地位还是在五毒谷任何人之上。
毒神现在当然什么感觉也没有,待司马纵横坐下,才道:“会主别来无恙?”
司马纵横一怔,诧异道:“我们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见过面?”
毒神道:“二十年前的事了。”
司马纵横又是一怔,道:“谷主莫非就是当年的玉郎君?”
毒神淡然道:“那好像都没有关系,会主这一次到来——”
司马纵横道:“这是第二次。”
毒神道:“会主若是抱着前一次的目的到来,我以为不必多谈了。”
司马纵横微笑:“幸好不是。”
“听说令公子唐聪不幸为一个铁甲人所杀。”
“会主的消息也很灵通。”毒神的语气不变。
司马纵横道:“不能不灵通。”
“我也听说天地会在各地的秘密分坛都已被龙飞所属毁灭得七七八八。”
司马纵横微笑道:“虽然如此,打探消息的人仍很多。”
“五毒门甚少理会外间恩怨,可是在各地亦有不少弟子,这一次,他们俱已出动,所以消息也很灵通,不比贵会稍逊。”毒神缓缓地接道:“据查贵会曾重金收卖那个铁甲人,在京师刺杀了上官贵、吕东阳等人,并且企图击杀龙飞那个太平乐富贵王,可惜并没有成功。”
司马纵横道:“能够杀掉上官贵吕东阳我们已经满足。”
毒神道:“刺杀龙飞失败之后,那个铁甲人便到来五毒谷这儿刺杀我的儿子,不知道这件事与天地会有没有关系?”
“没有。”司马纵横摇头:“否则我也不会走此一趟。”
毒神道:“会主艺高胆大,本来就不会将五毒谷放在眼内。”
司马纵横道:“谷主言重了。”
毒神道:“然则会主的来意是什么?”
司马纵横道:“我的下属很偶然的得到了一些有关铁甲人的消息。”
毒神沉吟了一会,才问:“是什么消息。”
司马纵横道:“他们发现了铁甲人的下落。”
毒神又沉吟起来,依依再也忍不住追问:“现在她躲在哪里?”
司马纵横一皱眉,轻叹一口气。
毒神冷然瞟了依依一眼,道:“会主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消息,怎会毫无条件告诉我们?”
依依怔了怔,垂下头,毒神目光落在司马纵横面上,道:“会主要什么条件,无妨说出来。”
司马纵横笑笑道:“我只想要一份七绝追魂散的解药。”
毒神显然亦一怔,道:“那个铁甲人莫非已落在会主的手中?”
司马纵横摇头道:“那个铁甲人曾替天地会做事,并不是天地会的人,我要七绝追魂散,也不是为了救她。”一顿接道:“那么珍贵的解药,我怎会随便送出去?”
毒神道:“这种解药炼之不易。”
司马纵横说道:“谷主也只有一个儿子。”
毒神冷笑:“人死不能复生。”
司马纵横却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毒神道:“她中毒已七天,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
司马纵横道:“中毒之后她仍然能够逃出去,当然有办法活下来,而只要她回到她的地方,再麻烦的伤她也能将之医理好。”
毒神道:“哦——”语气中充满了疑惑。
司马纵横道:“她所属是一个神秘的门派,对于杀人固然有他们特别的一套,在疗伤也有他们神秘的方法。”
毒神道:“对于江湖上的门派你当然比我清楚。”
司马纵横道:“天地会要扩充势力,我是曾经希望将江湖上所有的门派收归座下,可惜,很多都未能如愿。”
毒神道:“每一个门派都有每一个门派的宗旨。”
司马纵横道:“正如贵门,根本就不想涉足江湖,过问江湖上的事。”
毒神道:“江湖险恶,五毒门只有置之度外,才能够永垂不朽。”
司马纵横道:“人各有志,天地会当然也不能够相强。”
毒神道:“也只是天地会还不足以号令天下,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司马纵横若无其事道:“当然了,否则天地会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
毒神接问道:“铁甲人所属的门派天地会难道也招揽不来?”
司马纵横点头道:“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一直以来我们都找不到他们的藏身所在,既不知道他们的主持人,也无法与他们比较能够做主的人好好的谈一谈。”
毒神道:“哦?”“那绝无疑问,是我们所知最神秘的一个门派,他们除了做杀人的生意外,其他一切显然都一点也不感兴趣。”
毒神突然问:“既然如此,你所谓知道他们的巢穴所在”
司马纵横道:“我不只一次要那个铁甲人杀人,此前几次,事后我都有派人跟踪她,可是都没有多大发现,只有这一次。”
毒神道:“又如何?”
司马纵横道:“一个人带伤在身,感觉难免会迟钝一些。”
毒神道:“所以你的人终于发现了她住在什么地方。”
“没有——”司马纵横摇头:“只是知道怎样才能够找到她。”
毒神冷冷道:“我实在有些怀疑,铁甲人到这儿来,是你的阴谋诡计,目的在取得七绝追魂散的解药。”
司马纵横道:“这不是太麻烦。”
毒神说道:“会主并不是怕麻烦的人。”
“我做事首要就是讲求迅速,转这许多弯的事,我是不会做的,何况还要与五毒谷结下仇怨?”司马纵横态度出奇的镇定。
毒神目注司马纵横道:“会主果真是这个意思才好。”
司马纵横道:“这若非事实,总有明白的一天,谷主到时尽可以找我算账。”
毒神道:“我知道怎样做的。”
司马纵横道:“回谈我们的交易。”
毒神道:“你要七绝追魂散的解药干什么?”
司马纵横道:“七绝追魂散乃天下至毒,能够解七绝追魂散的解药当然亦无毒不可解的。”
毒神道:“不错,是这样。”
司马纵横道:“我需要一种这样的解毒药。”
毒神道:“不能告诉我真正用途?”
司马纵横道:“若是说出来,消息走漏,就没有用处了。”一顿说道:“只是我可以发誓,绝不会拿来对付五毒门的弟子。”
毒神颔首道:“你能够这样发誓,这件事才有商量余地。”
司马纵横道:“天地会虽然连遭挫折,还不至于覆灭,姓司马的话仍然能够作准。”
毒神点点头道:“好!枭雄毕竟是枭雄。”
司马纵横道:“请赐下解药。”
毒神手一挥,一面将一个小小的方盒子向司马纵横飞去,一面道:“盒子里的药丸就是解药,一般人服下,二十个时辰之内百毒不侵,以会主的内力修为,当然可以令之循环之息,延长二三倍时间。”
司马纵横道:“有十二个时辰,已经足够了。”
毒神道:“会主可以挑下一些一试药丸的功效。”
司马纵横道:“不用了,谷主一言九鼎,若是连谷主也不相信,天下间可信的人只怕已没剩下多少。”
毒神道:“现在轮到我听听会主的消息了。”
司马纵横忽问道:“谷主可知道,是哪一个救去那个铁甲人?”
毒神道:“我只知道那不会是会主。”
“也不是天地会的人。”司马纵横一字一顿:“救她去的是常护花。”
“常护花——”毒神一皱眉。
依依插口说道:“他是万花山庄的庄主。”
“是那个青年人?”毒神似乎亦有一点儿印象“他与那个铁甲人是一伙?”
依依咬牙,还未说什么,司马纵横已接道:“他不是。”
“那他救那个铁甲人,是行侠仗义的了。”毒神冷笑了一声。
“也不是。”司马纵横道:“常护花是龙飞的人,是一个御用杀手。”
毒神道:“那是为了上官贵吕东阳的死追踪到来的了。”
“可以这样说。”
“也是说,铁甲人已经被他押解上京师?”
司马纵横摇头,说道:“他们似乎已有了什么默契,常护花非独没有将她抓起来,而且送给她解药。”
毒神冷笑:“他哪来的解药?”
司马纵横道:“谷主莫要忘记,唐门与官府关系极其密切。”
“有这种事?”毒神似乎甚感诧异。
司马纵横接道:“唐门掌门人现在就在承德行宫之内,受聘为教练,负责指点那些御用杀手用毒解毒的本领。”
毒神又冷笑一声:“这倒是奇怪,唐门一向连江湖上的事也懒得理会,怎么一下竟然变了官府的教头?”
司马纵横道:“唐门的解毒药或者未必能够消解七绝追魂散的毒,但将毒性暂时抑制下来,应该是可以。”
毒神缓缓地颔首。
司马纵横接笑道:“据知,那个铁甲人无论受了多重的伤毒,只要回去,就能够痊愈过来,唐门的解毒药已足以使她支持到回去。”
“回去哪儿?”毒神追问。
“不知道。”司马纵横摇头。
毒神冷笑:“这算是什么消息?”
司马纵横道:“那个杀人组织的神秘,就在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藏身所在。”
毒神冷笑连声,司马纵横不以为意,接道:“可是那个铁甲人因为常护花救了她的命,给了常护花一块金牌,告诉他若是有什么不妥,尽可以拿着那块金牌找去,她一定会替他解决。”一顿,司马纵横接道:“这是报答。”
毒神追问:“如何找去?”
“要问常护花。”
毒神道:“你只知道这些?”
“还有常护花现在在什么地方?”
毒神急问:“在什么地方?”
司马纵横道:“明天这个时候,他将会经过枫林渡。”
毒神道:“枫林渡口的酒家不是我们的人开的?”
依依道:“现在也是。”
毒神再问:“还是孙杰?”
依依道:“孙长老很喜欢那儿,丘长老也是,硬要沾一份。”
毒神说道:“丘-只是不服气棋盘上老是赢不了孙杰,孙杰到哪儿他总要纠缠着。”
依依道:“有他们两位在枫林渡,应该可以将常护花截下来。”
毒神道:“立即飞鸽传书,叫他们二人必要时施用毒连环。”
依依应声一旁退下,司马纵横即时道:“常护花一身本领,谷主还是亲自走一趟为好。”
毒神道:“我当然要亲自走一趟,他若是不给我们引路,我们只好用强了。”
司马纵横道:“谷主当然有谷主的办法。”
毒神道:“会主睥睨天下,对于常护花,好像是有些顾忌。”
司马纵横道:“天地会有今天,这个人要负绝大责任”
毒神轻“哦”一声,道:“我会吩咐下属小心的。”
司马纵横道:“谷主若是有需要,天地会自我以下,随时都”
毒神冷截道:“五毒门的事还是由五毒门的人解决的好。”
司马纵横道:“我只觉得只凭几句话换去谷主那么名贵的解毒药有些过意不去。”
毒神道:“会主那几句话也不是容易得来。”
司马纵横道:“本来五毒天地结合在一起,便能够统一武林”
毒神摇头道:“一山不能藏二虎,会主固然不甘于人下,五毒门的人也是一样。”顿一顿,接道:“再说会主意不在武林,五毒门使用毒药已经有伤天理,如何敢再触天怒?”
司马纵横叹息:“真是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毒神接摆手:“有劳会主奔走,五毒谷上下感激至极,会主身为一会之主,日理万机,不敢再浪费会主的宝贵时间。”
司马纵横颔首道:“现在我虽然已不是太忙,但也该离开的了。”
毒神道:“希望我们不久再见面。”
司马纵横心头一凛,面上却一点的反应也没有,他当然明白毒神那其实是说,若是你的消息有问题,我们一定会到来找你算账。
也是说,毒神虽然不致于完全不相信,但始终有些怀疑。
这是在司马纵横意料之内,他也绝不怀疑毒神的话,吃惊的就是这些。
天下并没有绝对的秘密,毒神迟早会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司马纵横目前的力量应付龙飞等人的追击搜捕已深感吃力,再加一个五毒门,无疑是百上加千。
司马纵横也并不太在乎,眼前的形势已使他毫无选择的余地。
他现在已简直在赌命,毒神的解毒药使他的胜算又多了好几分。
这一局他若是能够全胜,他非独可以活命,而且会活得很好,到时候,毒神即使找到去,他自信也能够很轻松的打发掉,必要时,他甚至可以一举将五毒谷夷为平地。
这一局赌的是天下,赌的是万民的生杀之权。
枫林渡。
已近黄昏,这也是枫林渡一天最忙碌的时候,接载行旅的最后一次横渡应该就在这时候到达,行旅上岸或行或止,也就在这时候决定,车马要上路的也要这时候上路了。
平日每到这时候,枫林渡便乱作一团,马嘶声、车轮声、叱喝声、吵闹声,使得人头昏脑乱,那种赶路的忙,就是看,也令人不由紧张起来。
要进镇,这时候便非赶不可。
今天却例外,横渡没有来,枫林渡出奇的寂静,那些要接载客人的车马轿子仿佛都知道不会再有横渡泊岸,全都走得一干二净。
渡旁的那座酒家平日这时候已经很静,今天却更静得出奇,堂上只得一个客人,而且已经有些醉意。
一个小厮给他抓着,强被他留在一旁听他说醉话。
那个小厮其实也不小了,可是与那个人一比,却像个娃娃一样。
那个人坐在那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座铁塔。
他的脸已经红,眼睛已有些不稳定,骨碌碌的乱转,胡子上沾满了酒珠。
“这个酒不错,你也来喝一杯。”他的手仍然稳定,一杯往那个小厮的嘴唇送。
小厮有些尴尬,摇手应道:“小的只是一个下人,怎敢”
“人就是人,哪有上下之分,来,是老子请你喝,不用你花钱”
“大爷”小厮摇手不已。
“这个脸你也不赏,你是不将老子放在眼内?”
那个人看来有些生气。
“那便喝掉这一杯。”
小厮眼转向柜台那边的掌柜,那是一个老人,笑了笑,点点头。
小厮这才接下那杯酒喝下,那个人大乐:“好,这才够朋友。”
小厮道:“小的高攀不起。”
那个人大笑:“你虽然没有老子的高,可也不算矮的了。”
小厮叹了一口气,道:“大爷可真高得很。”
那个人忽问:“你知道老子姓啥?”
小厮苦笑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也不是活神仙。”
那个人大笑接道:“老子可不就是姓高。”
“大爷可真是人如其姓。”
“你这个小子真的不认识老子就是河西一条龙——高雄?”
小厮呆了呆,又看看那个小老掌柜,老掌柜眉头一皱,并无任何表示。
高雄完全没有在意,一拍那个小厮的肩膀道:“看来老子还是回河西去的好,在那儿,只看老子的影子,人们便知道是老子来了。”
小厮接口道:“太阳要下山的了,大爷要回去,这可要动身”
高雄摇手道:“你以为河西就是这条河的西面?”
小厮道:“不管怎样,入夜之后,路可是难走得很,再说大爷也喝得差不多的了。”
高雄道:“差不多?还远呢,这几瓶酒还不够老子肚里的酒虫半饱,就是醉了老子睡在这儿地上也乐得凉快。”
小厮苦着脸:“这可是”
高雄截着:“你这个卖酒的可是奇怪,别的只有嫌客人喝得太少,你却是嫌多,就不怕你那个老板听着生气?”
小厮只有苦笑的份儿,老掌柜即时道:“小胡,客人要喝酒,你怎么老是-嗦,扰乱客人的酒兴?”
小厮小胡慌忙道:“是,掌柜,赶紧退下去。”
高雄也没有叫住他,自顾斟酒,一面道:“这个小子虽然不太讨厌,可不是好的酒搭子。”
小胡听得清楚,带着一脸苦笑走到老掌柜面前,道:“掌柜的”
老掌柜摇头:“客人喜欢怎样便怎样,你怎么连这个也不懂?”
小胡连声道:“是”
一个葛衣老人也就在这时候走进来,小胡一见忙招呼:“丘老——”
葛衣老人也就是五毒门的一个长老丘-,可是他看来一点也不像一个练家子。
他笑笑点头,目注老掌柜,道:“账还没有弄妥?”
老掌柜微一颔首:“有点儿麻烦。”
丘-走过去,在一个座位坐下,棋盘往桌上一放,接将黑白两种棋子放在棋盘的旁边。
高雄那边放下碗,眼珠子一溜,嘟喃道:“这种东西有什么味儿,有什么好玩的?”
丘-笑了笑:“最低限度可以培养一个人的耐性。”
高雄道:“老子可不相信这一套,老子也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两个人玩不到一半就吵起来,弄得不欢而散。”
丘-道:“那若非小伙子,便是才学会的新手,高手绝不会那样。”
高雄道:“那是说,你老人家非独是老手,也是高手的了。”
丘-叹了一口气:“你这样问老夫倒不是知道如何回答。”
高雄大笑道:“你老人家这一把年纪,又何妨老气横秋,说一声‘不错’?”
丘-笑笑道:“这大概是我这位老人家脸皮还是不够老。”
高雄仰天大笑,道:“好像你这样有趣的老头儿倒也不多,老子正要看看,你这个老头儿是不是真的已炉火纯青,输急了气也不会出来。”
丘-微笑道:“你看着好了。”
高雄接斟下一碗酒,道:“要不要喝碗酒,老子这儿有,多少碗都有。”
丘-道:“酒能乱性,老夫这一把年纪,更是受不了。”
高雄仰首一口饮尽,摇摇头道:“一个人喝酒最不是味儿,哪儿来个酒搭子才好。”
语声甫落,酒家外马蹄声响,常护花一骑终于到来了。
司马纵横的消息一向灵通,天地会虽然被龙飞消灭得七七八八,他仍然有不少可用的人,将那些人集中一起,也仍然能够发挥相当威力。
五毒门的飞鸽传书又如何?
马在酒家外停下,常护花滚鞍跃下来,缓步走进了酒家,竟然朝孙杰打了一个招呼:“孙老板好吧。”
他并非第一次经过这里,也两次看过孙杰丘-二人在棋盘上决胜负。
两次胜的都是孙杰,丘-虽然说一时大意,常护花却瞧出他实在逊一筹,他也承认自己虽然略胜丘-,与孙杰仍然有一段距离。
在与孙杰较量...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