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官府中人又怎会是坏人。”纤纤失笑。
“我是说她不会弄什么手段。”
“你说她像不像是说方才那种话的人?”纤纤接问。
“实在不像,但她就是说了。”盈盈又摇摇头。“我们看不透,燕大哥难道也看不透?”
“会不会燕大哥看上她,迷了心窍?”纤纤突然这样问。
“你想到哪里去了?”盈盈奇怪的看着纤纤。
“难道你完全不觉得那位练大人长得实在很漂亮?”纤纤再问。
盈盈一怔,思索着。“说真的,她实在很漂亮,可是燕大哥不是这种人。”
“那我们问问燕大哥是否喜欢她不就清楚了。”纤纤冲口而出。
“好的,一会你记着问清楚燕大哥。”盈盈怂恿着。
“什么,你叫我问燕大哥这种事。”纤纤突然嚷起来。
“是你要问的。”
“哪有这种事。”纤纤瞟着盈盈。“你要弄清楚,你去问好了。”
盈盈立即问:“你完全不想知道?”
纤纤犹豫着没有回答,盈盈失笑。“你还是想知道的,我们抽签决定哪一个去问燕大哥怎样?”
纤纤马上反对。“不好,你就是懂得在签上动手脚。”
“哪有这种事?这个签可以交给你弄的。”盈盈接问:“这样公平了。”
“还是不成,十次总有九次是你抽不中坏签的。”纤纤笑了笑。“算我没有你的运气那么好。”
盈盈无可奈何的一笑,继续往前掠。
她们完全没有考虑到燕十三会遇上危险,就是练青霞也没有。
燕十三并不肯定在那些瓷窑一定能够找到线索,只是每当麻烦要出现他总有些预感,只要能够开溜,他总是想办法尽快开溜。
这也是事实,若是他仍然留下来,练青霞、纤纤、盈盈三个不免要找他评评道理,而这种道理却不是他所能够明白的。
类似的经验他也实在不少,可是到现在他还是不明白女孩子碰在一起为什么总是有那许多麻烦。
他的身形很快,但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乌鸦一般的出现令他不能不对制炼那种毒气的人重新估计,懂得利用那种方法迫使乌鸦一伙杀手的绝对是一个聪明人,那种毒气也实在太恐怖。
制炼那种毒气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实在想不透,只有恐怖的感觉,在目前他必须要做的只是尽快找到线索,将那个人找出来。
瓷窑可能有线索,便跑到瓷窑,即使没有,他也要跑一趟,在目前他有的是时间,却茫无头绪,所以来到了烧窑,发觉危机迫近,他一点也不担心,反而高兴。
有危机也就是有头绪,只要他能够躲过危机又能够将头绪抓住便不虚此行。
从来他也不怕什么危机,正好到现在为止他一直都是逢凶化吉,运气一直都很不错。
烧窑是制造瓷器必须的地方,以燕十三的见识广博,当然绝不会没有这种见识,却是从来未见过这么多的烧窑,眼前所见,简直可以用“一望无际”这四个字来形容。
其中有些烧窑大得简直不可以想像,也就像是一只只怪物蹲伏在那里。
要找遍这个地方并不是一件易事,燕十三正觉得头痛,便感到危机的存在,然后他突然看见一条人影窜进了那边一个奇大的烧窑内。
他的身形立即拔起来,箭也似射出。
那个烧窑的拱门正对着一面砖墙,燕十三来到拱门面前,探头才看一眼,便知道中计。
烧窑的正中倒着一个披着衣服的木架,方才他看见的只是这个木架给丢进去的错觉。
这目的当然是要引他到这里来,他心念一动,一闪身子便要倒拔出去,也就在这刹那,对着拱门的那面墙突然移动起来。
看见那面墙壁移动,燕十三不由有一种错觉,以为那面墙壁是假的。
那面墙壁也实在太大,若是真的,没有可能移动得那么快,可是到他的双掌抵在墙壁上,感觉到那份真实,不由寒由心出。
他一股内力立时运转,透过双掌送到墙壁上,一心要将墙壁推回去。
以他的内力,应该不是一件没有可能的事,可是那面墙壁非独没有被他推回去,而且继续迫近“轰”的一声,将拱门堵住。
他眼前迅速一片黑暗,那种感觉就仿佛掉进地狱中,一股内力提处,再往墙壁上推去。
墙壁纹丝不动,跟着又是“轰”“轰”的两声,他虽然看不见,却不难想像得到这面墙壁之后又被推上两面墙壁,以三面墙壁的重量,他要将之推开冲出去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个力气将这么重的墙壁推动?他想不到,却难免一阵心寒,这个力气无疑又是令他有恐怖的感觉。
然后他突然想起传说中天上的巨灵神、金甲神。
连他也奇怪为什么竟然有这种感觉。
那三面墙壁事实也是由两个传说中的天神那样的两个大汉推动,他们的身材异常魁梧,相貌威猛,一个身穿金光闪闪的盔甲,另一个的盔甲则是银光闪动,护手布满了尖刺,披着的披风也是,脚步过处,地面上都留下了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他们的气力也绝无疑问到了极惊人的地步,那么重的三面墙壁他们推动起来就像是轻而无物,毫不费力的。
一面紧接一面,到了第三面墙壁也推上,他们才相顾一笑,松手退下来,随即剔亮了两个火折子,投进旁边的火窑内。
火窑是烧火用的,火在火窑燃烧,热力便迅速传送到旁边的烧窑,据说这样热力才均匀,烧出来的瓷器也特别美观,卖的价钱也当然高很多。
火窑内一般烧的是煤炭,现在这一个还加上来自波斯的火油,一触即发,迅速燃烧起来。
金甲人与银甲人目睹火起,不再逗留,身子一弓,整个身子裹在布满尖刺的披风内,其他各部分迅速嵌合在一起,立时变成了金银两个布满了尖刺的圆球,往前疾滚了出去。
金银盔甲绝无疑问都有一定的重量,他们若是一步步移动,肯定不会快到哪里去,但这样子滚动,却是比奔马还要迅速,眨眼间便已去远。
燕十三在烧窑内听到金银甲人滚过地面的声响,就是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滚过,只知道那种东西在迅速去远,对他的生命没有威胁。
与此同时,他亦已发现他的生命已经非常危险,逐渐接近生死关头。
他听到了烈火燃烧的声响,也感觉到热力在逐渐增强。
以他的见识当然知道置身在一座烧的窑中,若是不及早离开,不难被活活烤熟,但是怎样离开?以他的见识,还是束手无策。
烧窑周围除了那边的拱门,全都是密封,拱门给堵上,出路便断绝。
在还未亮着火折子之前燕十三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到火折子亮着,一颗心便不由沉下去。
他目光四顾,身形拔起,一掌向窑壁上击去,窑壁应掌震动,传回来的是坚实的感觉,借势往上再拔起,向窑顶拍掌,感觉也一样。
到他落在地上,便感觉热力四方八面迫来,甚至连手中的火折子也变得灼热,然后就是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的身子一转再转,不由自主的往拱门那边移动,深深的吸一口缝隙透进来的清新空气,又倒退回去,往窑壁上敲动,只希望能够找到一处薄弱的地方,全力一击破壁而出。
每击动一下传来的都是绝望的感觉。
练青霞赶到烧窑的所在,金银甲人已经远去不见,她当然感觉不到方才燕十三感觉到的危机杀气,甚至于什么感觉也没有。
纵目四顾并无人踪,她方要高呼燕十三,纤纤、盈盈亦已双双赶到来,一眼瞥见,到口的话不由咽回去。
盈盈、纤纤也没有理会她,自顾往前走去,她呆了一会,不由移步跟上前。
以盈盈、纤纤对燕十三的熟识,应该知道燕十三走到什么地方去。
盈盈、纤纤似乎看出练青霞的心意,走不了多远,相顾一眼,停下脚步。
盈盈再左顾右盼一番才问:“纤纤,燕大哥不是说要到这附近一看究竟?”
“不会错的了,可是这么多烧窑,天晓得燕大哥跑进哪一个?”纤纤看看练青霞。“你我才两个人,不是官府的人多势众,要找起来可是不容易。”
盈盈道:“那我们放声大叫好了。”
纤纤摇头道:“我们可又不是大呼小喝惯的,声音又能有多大?”
练青霞又怎会听不出她们在说自己,到底忍不住,冷冷道:“这里只有我一个官府中人,我也不是你们所说的惯于大呼小喝。”
盈盈没有理会练青霞,自顾对纤纤道:“你看,人家耳朵这样尖,还要胡乱说话,就不怕给抓往官府里,吃些官府的厉害。”
纤纤一伸舌头,随即问:“不说也说了,以你看怎么是好?”
盈盈还未答话,练青霞已沉声道:“这不是斗嘴的时候,我只是担心燕十三会不会遇上危险?”
盈盈道:“燕大哥一身本领,运气一向都不错,无论遇上什么危险都会逢凶化吉的。”
纤纤接道:“正如方才,好像要被困在铁网里的了,我们不是及时赶到。”
盈盈又道:“即使我们赶不及,也只是麻烦一点,要脱身有什么困难?”
练青霞看着她们。“你们一点也不担心?”
盈盈、纤纤若无其事的东张西望,不再理会练青霞。
“难道你们不觉得有些不妥?”练青霞有些悔的,语气也重起来。
纤纤只追问:“盈盈,你是否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妥?”
盈盈大摇其头。“我的感觉可没有那么敏锐,你怎么了?”
练青霞冷截。“你们不合作,我也不勉强,除非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地方,否则燕十三一定在附近,但竟然不现身跟我们招呼,是必有什么”
“也许他耳朵也很敏锐,听到我们的说话,赶快躲了起来。”盈盈话是跟纤纤说。
“可不是,燕大哥从来就不知道官府中人那么厉害。”纤纤活出口,倏的抬手掩上嘴巴。“不好,又说错话了。”
练青霞听着心头冒火,却又说不过她们,一跺脚,掠上了其中一座烧窑上。
那些烧窑大都是那么高,她立在那个烧窑上,也一样不能够看清楚整个地方。
盈盈、纤纤相继掠上另一个烧窑,张目四顾,也是一样看不到什么,张口方要叫,看看练青霞,不由又闭上嘴“燕大哥”三个字到了咽喉又咽回去。
练青霞也是,闷哼一声,身形再展开,掠向另一个烧窑。
她们若是放声大叫,燕十三不难会听到回应,那她们亦不难听到,循声找到燕十三的所在。
以盈盈、纤纤双剑的锐利,要将窑壁破开,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现在她们这样一个个烧窑找下去,即使找到燕十三的所在,表面也未必看得出来。
对烧窑她们到底懂得不多,封闭那个烧窑的那三面墙壁也未必会引起她们的怀疑,那三面墙壁到底不是随便可以移动的东西。
烧窑内的热力,这时候已到了一般人难以忍受的程度,燕十三也只是好一点,他已经找遍整个烧窑,非独生路,连生机也找不到。
那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拱门那边缝隙透进来的空气也变得稀薄。
燕十三正感到绝望,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转身望去,只见那边的地面缓缓隆起来,同时龟裂,冒出了一个头发疏落,接近半秃,相貌有些滑稽的小老头儿。
“舒服极了——”小老头伸一个懒腰,半坐起来,一身泥土纷落。
燕十三看得怔在那里,小老头儿目光接落在他面上,也有些奇怪的问道:“小伙子,是哪一个告诉你,用这种方法疗伤的?”
燕十三如梦初醒,不禁脱口道:“疗伤?”
小老头儿接问:“你难道不是中了寒冰针之类的暗器,要借助烧窑的热力将体内的恶寒迫出来。”
不等燕十三答话,他突然又说道:“看来你也实在不像,我心中就是只有这件事。”
“老前辈——”燕十三这三个字出口,小老头儿又截道:“论辈份你这样称呼没有错,这附近一带,没有哪一个不是我的晚辈。”
燕十三不由向他追问道:“老前辈,你到底”
小老头儿探手一摸半秃的脑袋。“我样子变成这样,难怪你认不出来,可是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这附近的人。”
燕十三再一句:“尚未请教老前辈高姓大名。”
“童青——”小老头儿笑了笑。“认识我的人都会在我这个姓名之上再加一个称呼。”
“神手童青。”燕十三笑起来。“老前辈原来就是被誉为天下第一巧手”
“神手就是神手,怎会是巧手?”童青郑重的更正。突然又一声叹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吃了这么大的苦头,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还要斤斤计较这些。”
燕十三接问:“老前辈是因为中了寒冰针才藏身这里”
“你以为住在这里很舒服?”童青再伸一个懒腰。“好一阵热气,我就是没有这个胆子,否则早便来一阵急烧,一下子将寒气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