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甲人大摇其头。“以你这样的脾气,我实在奇怪怎么能够闯出那么大的名堂。”
银甲人笑接:“应付鼠窃狗偷之辈,以她的身手智慧,应该是绰有余裕。”
练青霞道:“你们却要向我请教,那是鼠窃狗偷也不如的了。”
银甲人笑声立断,金甲人双臂接一振,猛喝一声:“让她知道厉害。”
两人双拳接又互撞,暴响声中一齐转过身子,扑向练青霞,那显然是盔甲太重,两人的身形都并不太灵活,身形移动,甚至有些滑稽。
练青霞看在眼内,悠然展开身形,飞燕般凌空三个变化,落在那间小屋子的瓦面上。
金甲人、银甲人左右继续迫进,练青霞看着他们迫近,冷笑道:“倒要看你们如何上来。”
语声甫落,金银甲人四拳已击在小屋的墙壁上,那看来也甚为结实的墙壁迎拳碎裂倒塌,整间屋子也倒塌下去。
练青霞从瓦面上连忙掠下来,身形还未稳定,一块块碎裂的墙壁便迎面飞撞而至。
金银甲人左一抄,右一拳,将那些碎裂的墙壁碎块就当作暗器一样,一块接一块拳击出去,撞向练青霞,比起一般的暗器当然是厉害得多。
练青霞实在料不到有此一着,弯刀展开,却是闪避不及才以刀去挡,她当然看出那些墙壁碎块力道奇劲,以刀硬挡吃亏的是自己。
她也只是以刀挡了两块,一个身子便不由被震出丈外,金甲人继续将碎裂的墙壁碎块击来,银甲人却乘机扑近。
练青霞的身形完全施展不开,飞击过来的墙壁碎块将她的身形迫在一个方向,到墙壁碎块停下,银甲人已迫近,双拳连环击至。
他方才身形移动是那么笨拙,现在却灵活得出奇,双拳连环,既急且密。
练青霞当然不会硬挡,急忙闪避,然后她突然发觉金甲人箭也似从另一个方向疾冲过来,那种速度,一样在她意料之外,简直就像是脚下装上了轮子似的。
事实是装上了轮子,金甲人脚踏四轮,眨眼间便已冲到了练青霞面前,双拳击出同时,轮子竟然已缩回靴旁,脚踏实地,完全不影响身形。
练青霞只有闪避,金银甲人呼喝连声,四拳更密更急,交拳击至,左右封住了她的去路,她要往上拔起来也不能,只有后退。
一退再退,到她发现被迫退至那个烧窑的进口,已经不进去也不成。
金银甲人刹那霹雳一声暴退,一齐抢攻上前,四拳疾击。
那刹那练青霞亦不由想起燕十三在瓷窑的遭遇,弯刀不由往前挡,一挡之下,整个身子被震得倒飞了出去,倒飞三丈开外,血气亦被震得一阵浮涌。
她以为金银甲人跟着就会封闭烧窑的进口,那刹那她亦已想到以墙壁将燕十三封在烧窑内的就是这两个人。
只有这两个人才有那么可怕的气力将一面墙壁举起来,迅速的将烧窑的进口封闭。
也所以接着那刹那她难免有进入地狱的感觉,可是她眼前并没有黑暗的感觉,烧窑内赫然亮着好些长明灯。
灯光照耀下,金银甲人的盔甲更加闪亮,他们竟然双双冲进来。
练青霞不由松一口气,这口气却才松开,金银甲人已到了她面前,四拳连环再击出,一面连声呼喝,声势当真是惊人。
练青霞与之同时已瞥见这个烧窑的正中另外有一个烧窑,自己的身形正被迫得向这个窑中窑的进口迫进去,她明白金银甲人目的要将自己迫进这个窑中窑,却一样无计可施,不由不退进去。
这一次金银甲人果然没有跟进,金甲人双拳封住了那个进口,银甲人一旁退开,到他再出现,在他的面前已多了一面墙壁,他也就推着那面墙壁撞向窑中窑的进口。
金甲人配合得恰到好处,墙壁一到,及时退开,反助银甲人将墙壁推向进口。
练青霞如何阻挡得住他们这个行动,一颗心疾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将会与燕十三同一遭遇,却不以为自己会有燕十三那种好运气,突然来一个童青及时将自己救出去。
她又有进入地狱的感觉,可是周围的环境又是那么的光亮。
窑中窑内一样放置了长明灯,她人被逼进窑中,心情稍为稳定下来便已能看清楚周围环境。
窑似乎并非密封,人在窑中甚至有一种清爽的感觉,呼吸畅通得出奇。
练青霞仰首上望,才发觉窑壁上一个个小圆洞,也不知几千百个。
窑门外随即又轰然两声巨响,练青霞虽然看不见,一听也知道金银甲人在那面堵塞窑门的墙壁外再加上两面墙壁,以自己的气力,要将之推开,是绝没有可能的事。
金甲人的语声跟着传来:“女娃子放心,窑内空气流通,绝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练青霞冷笑道:“你们若是有种便将我放出来,公平一决高下。”
金甲人大笑:“天下间根本就没有公平这两个字,我们早便已知道。”
练青霞道:“阴谋诡计,算不得英雄好汉。”
金甲人说道:“我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这些说话,对我们又有何作用?”
银甲人按道:“无论你说什么我们也不会将墙壁移开,将你放出来。”
金甲人又道:“也不会生火,将你烧死在窑内。”
练青霞不由问:“那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一定明白的。”金甲人大笑。“不是说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练青霞心念一动,道:“你们是以我为饵。”
金银甲人齐声大笑。练青霞不由追问:“你们要利用我对付什么人?”
“这还要问我们?”
“燕十三——”练青霞冲口而出。
“这个人除非不知道你跑到这儿来,否则一定会赶至。”金甲人笑问。“你总不会不知道他就在这附近?”
“哪有这种事?”练青霞有些怀疑。
金甲人一听也觉得有些奇怪。“我们还以为你们是分散行动,原来不是。”
银甲人接道:“也不要紧,他们就是官府与江湖有别,要对付我们的心意则一,知道对方有难,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金甲人笑道:“若是两个人一齐到来,一网打尽,省得麻烦。”
练青霞奇怪追问:“还有哪一个?”
金甲人奇怪的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到底是哪一个?”练青霞着恼了。
“长孙无忌——”金甲人接问:“你应该知道这个人的?”
“他怎会跑到这儿来?”练青霞嘟囔着。“师父应该不会差遣这个人来的。”
金银甲人没有作声,突然有什么发现似的,一齐移动脚步。
练青霞听着脚步移动,身形移近堵塞进口的墙壁,好像要叫住金银甲人,但到底没有叫出来。
对长孙无忌她当然知道不少,也所以长孙无忌南下,实在她意料之外。
长孙无忌攀上栈道那面峭壁的时候,燕十三、严拾生、纤纤、盈盈正在峭壁上。
纤纤、盈盈畏高,但看见燕十三攀上去,还是紧跟在燕十三后面。
严拾生是最后攀上去的一个,他攀得远比纤纤、盈盈为慢,也显然畏高,但到底还是攀上去,松过口气,往下望一眼,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也就在这时候,他看见长孙无忌向这边走来。
纤纤、盈盈应声往下看一眼,随即偏开脸,盈盈接嚷:“你就是明知我往下看不得,故意要我看。”
纤纤摇头道:“他没有说谎,的确是来了一个人。”
“我看到,可是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看?”盈盈是有些不讲道理的了。
纤纤说道:“往下看看其实并没有坏处。”
“那你看好了,”盈盈探手去扳纤纤的肩膀,不等她的手伸到,纤纤已避开。
严拾生那边又嚷:“看,他要爬上来了。爬得好快。”
纤纤、盈盈不由又往下看一眼,纤纤只看一眼便以手加额道:“天,我要昏过去了。”
盈盈看来也并不好受,却仍道:“你不是说没有什么坏处?”
纤纤伸手一拳击去,盈盈一面闪避一面大嚷:“这不是玩耍的地方。”
严拾生那边亦嚷道:“你们这样大叫大嚷,不是要他知道我们在这峭壁上。”
纤纤笑说道:“你不是也在大吵大嚷吗?”
严拾生一怔。“你们真的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谁说的。”盈盈立即接上口。
“当然是我说的了。”严拾生接问:“到底是什么人?”
盈盈道:“除了官府中人还有什么人会跑到这儿来?”
严拾生不由点头。“对,制造毒气的那些人当然不会这样笨,送羊入虎口。”
盈盈笑问:“你像虎啊。”
严拾生道:“你们倒是像的。”
盈盈立即道:“好啊,说我们凶了,我们就狠狠的对付他——”
纤纤还未答话,严拾生已慌忙摇手道:“我是说着玩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
盈盈道:“这个时候哪一个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严拾生接道:“我就是不明白,官府中人还跑来这里干什么?”
“那我们又跑来这里干什么?”盈盈反问。
严拾生很爽快的应道:“当然是来找寻线索了。”一顿接嚷道:“可是线索呢?到现在还看不见。”
“要是这么容易看得见我们怎会待在这里?”纤纤摇头。“这些日子我们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
“燕大哥不是说过这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我们若是能够找到别的线索,根本不会跑到这里来。”盈盈笑顾纤纤接道:“那个姓练的也是的。”
纤纤道:“我以为那么多捕快,多少总会有些发现的,那知道跟我们一样。”
盈盈又笑了。“他们若是管用,姓练的根本就不会找燕大哥帮忙。”
纤纤说道:“幸好我们找那些捕快一问,否则,还不敢肯定姓练的会回到这儿来。”
“燕大哥可是一早便已推测到。”
“其实我们应该跟姓练的合作,分头行事。”
“燕大哥原是以为当日在我们离开之后,姓练的会追查下去的,哪知道姓练的又跑到高亭、平湖、竹瓦那三个地方去。”盈盈摇头,说道:“跟我们争什么先后呢,我们就是在那三个地方将制造毒气的人找出来,官府方面,功劳还不是归她所有。”
“姓练的就是不知好歹。”纤纤亦摇头,说道:“可不知那个长孙无忌又怎样呢?”
“哪个长孙无忌?”严拾生一旁听着,忍不住插口问一句。
纤纤反问:“官府方面不是有消息,朝廷派出了禁卫统领长孙无忌南下协助姓练的调查?”
严拾生嘟囔道:“我又不是官府中人,怎知道官府那么多消息。”
“我们是官府中的人了?”纤纤冷笑。“你就是不肯花心思去追查。”
“你们既然已花了这个心思,我当然不用再花的了。”严拾生笑问:“现在来的那个人就是长孙无忌?”
纤纤道:“等他上来不就可以问清楚明白了?”
严拾生笑道:“你们其实也不能够肯定。”
盈盈随即拉纤纤一把。“别跟他废话,燕大哥那边说不定要我们帮忙。”
严拾生大笑。“你们两个能够爬上这儿来已经够能耐,连脚步也站不稳的,还能够帮姓燕的什么?”
纤纤、盈盈只当作没有听到,身形展开,向燕十三那边奔去。
“你们都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严拾生嚷起来。
“那是不是长孙无忌,总要有一个答案的。”纤纤回头应一声,脚步更加快。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话是这样说,严拾生还是留下来,探头再往下望,长孙无忌已经很接近的了。
他也就索性卧伏在那里,看着长孙无忌往上攀。
长孙无忌仿佛并无所觉,只顾往上攀,也正好就从严拾生旁边攀上峭壁。
严拾生看着他迫近,反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子,倒退了三步,他已经感觉到一股杀气排山倒海般涌来,但与他站起退后同时,突然又消失。
长孙无忌悠然在一块石上坐下。
严拾生怔怔的看着他,忍不住开口:“你就是朝廷派来协助练青霞办案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冷冷的笑道:“你不是燕十三。”
“谁告诉你我不是?”严拾生板起脸孔。
“你不是燕十三当然就是严拾生了。”长孙无忌只是这样说。
严拾生有些着恼。“你是故意还是根本听不懂我的话?”
长孙无忌冷冷地一笑道:“燕十三若是你这样子,我们对江湖便要重新估计的了。”
严拾生怒道:“早该在你攀上来的时候让你知道厉害。”
“这种话当然燕十三是绝不会说的。”长孙无忌又笑。
严拾生不由又怔住,长孙无忌也没有再理会他,举步往前行。
“就因为我不是燕十三,所以我绝对会这样说,这样做!”严拾生亦步亦趋。
“幸好你方才没有这样做。”长孙无忌冷应一句。
“否则你现在已经陈尸峭壁之下。”严拾生得意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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