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种暗器,不要说被打中,只要沾上一点,恐怕就够受的。
在这种情形之下,的确是难躲难防。
王伯华老江湖,历练够,经验丰富,必是看准了这一点。
要是关山月都躲不过,其他的人就更别想躲过了。
关山月扬了眉,两眼闪现威棱:“捕头,他是一般老人么?”
姓姜的捕头几个都是老公事,也都是江湖出身,自然识货,绝没想到王伯华会来这一着,想躲来不及,早已心胆欲裂吓傻了,那还顾得说话?
关山月话落扬双掌,双掌一翻外抖。
那蓬黑雾似的淬了毒的暗器倒射而回,去势比来势快,从头到脚,全打在了王伯华身上。
王伯华惨叫倒地,踢弹乱滚,全身冒烟,滋滋作响;有部份落在了地上,地上也冒烟,也滋滋作响。
毒性之烈,令人咋舌,令人心惊胆颤。
高梅虽躲在关山月背后,却还是一手捂着两眼不敢看,不敢看归不敢看,小姑娘却是连连大叫:“活该,活该”
再悲惨,可是谁想伤她关大哥,就是活该!
姓姜的捕头几个经历的不少,见过的也不少,可从没见过这样的,又一次的吓-了。
王伯华很快就不动了,不叫了。从头到脚,通体焦黑,烧焦了似的。
连关山月都把脸转向了姓姜的捕头:“捕头相信他不是一般老人了吧?”
姓姜的捕头回过了神,却惊魂未定,连点头:“相信,相信,我相信”
关山月道:“仇我已经报了,王伯华的财富归诸位了。”
姓姜的捕头忙道:“不行,还有他那个女人几个,你答应”
关山月道:“捕头放心,我说话算数,既有承诺,一定做到。她四人已被王伯华的叫声引来看究竟了,请过来两位帮忙做做样吧!不然她四人不敢进院子。”
姓姜的捕头没听见什么,可是他懂关山月是什么意思,他没吩咐那几个,自己过来拔刀架在关山月肩上。
对已经见过,甚至于已经领教过关山月所学的人来说,还是知道这没什么用,可是对姓姜的捕头来说,却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一般都是民不跟宫斗,谁也都知道拒捕,甚至于杀官的后果,这可以帮点忙,让人相信,一行人,一把刀,可以制住关山月。
姓姜的捕头这里刀刚架在关山月肩上,那里“一狐三狼”落在了院子里,却是远远的,近通往后头的那扇门。
机灵!
“一狐三狼”都来了,不缺受了伤的那个,虽然是闭过了穴道,由另外二狼搀扶着,可也够受的。
显然是为财而来,显然什么都敌不过这个“财”字。
站得远远的,真机灵!
可是,到底还是来了,究竟算不算机灵?
一点都不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谁是头一个说这话的人?谁这么懂鸟,这么懂人?
四个人落在了院子里,陶丽晶头一句话是惊叫:“我们家老爷他怎么他这是怎么死的?”
不错,还能认得出是她家老爷,她丈夫!
多少年的夫妻了嘛!
关山月说了话:“他用淬毒暗器伤人,却自食恶果。”
陶丽晶没再说她家老爷是一般老人,不可能用暗器伤人,这时候再说这话,那就太假了。她道:“姜捕头你是什么时候赶到的!怎么让他伤了我们家老爷?”
当然,这是怪姓姜的捕头。
姓姜的捕头还是没说话,他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关山月又说了话:“这不是很好么?省得你四个动手了。”
陶丽晶叫了起来:“姜捕头你听听,他杀了我们家老爷还敢对我说这种话,这种无法无天的强盗,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你还不快把他押回府衙去!”
姓姜的捕头还是没说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关山月三度说了话:“对,我已经帮你四人杀了王伯华了,再赶快押走我,好让你四人进后院去搜刮财物。”“陶丽晶一付悲怒模样,还跺了脚:“姜捕头,你就任他在这儿”
姓姜的捕头终于说了话,他说的却是:“姓关的,你还等什么?”
而且话声低低的,还很急躁。
关山月也说了话,话声可不低:“我什么都没有拿!”
话落,闪身扑过去。
人动,同时也击出软剑,只见一道寒光,剑花朵朵,电射“一狐三狼”却看不见人。
陶丽晶大骇,惊叫:“姜捕头,你怎么”
话是说到这儿,看见关山月了,他在原站立处提着软剑,一脸冷肃,就好像没动过。
陶丽晶跟另三个,每个人眉心多了个酒杯口大小的血洞,还没看见流血,人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了下去。
姓姜的捕头几个也从没见过这个,又吓傻了。
关山月四度说了话:“捕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我没见过你们几位,你们几位也没见过我,否则,几位应该知道后果。”一顿,又道:“姑娘,咱们可以走了。”
他收起软剑,迈步外行。
高梅急忙跟上。
姓姜的捕头这才定过了神,急忙收起了他的刀。
出了“南昌王”府,天大概快要亮了,天亮前的这段时刻,夜色最浓,还好门口有两盏大灯照耀着,远一点,那灯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几乎伸手难见五指。
关山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了一口气,第二个仇人伏诛,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徒,也又少了一个。他一直都很沉重的心情,也又减轻了一分。
十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个日子“辽东”“千山”下那个家里的那一幕惨状,还有虎妞的生死安危,十年来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眼前浮现,一直是他心里的最痛,使得他每每忍不住呻吟出声,每每从睡梦中惊醒。
如今,沉重的心情虽然减轻了一分,但心里的痛仍然在痛,因为仇人已经伏诛了两个,虎妞的生死安危仍然不明,甚至当年是那几个之中的哪一个带走了虎妞都不知道,都还没能问出来。
两个仇人,两个弃宗忘祖,卖身投靠之徒,都是碰上的,都不是他找到的,说是天意,是对王伯华说的,难道真是天意?
只是,不是天意又是什么?难道只是巧?
不管是什么,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是错不了的:否则何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之说?
就算是天意,也不能永远靠天意,否则不用到处找了,等着碰上就行了。
再说,要真是天意,天意既让他两次碰上仇人,为什么不让他问出虎妞的生死安危,问出虎妞是那几个里的哪一个带走了?
难道这也是天意?
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之后,他从高梅手里接过了他那内装巨阙剑的长长革囊。
高梅很不安的说了话:“关大哥,你让我看的我看见了,你让我听的我也听见了,我误会了你”关山月截了她的话:“没什么,姑娘知道了就好。”
其实,他是不必让高梅知道的,不过是在那种情形下碰见,认识也没有几天,就算是在“南昌”在一起,也是赶巧又碰上了。
而,就是因为碰巧又碰上了,又在一起了,他不能让高梅因误会,伤心生气之下一个人走了,遭到什么凶险。所以他才让高梅知道,让高梅看过、听过之后有所明了。
高梅忙道:“我知道了,我永远不会再误会大哥了,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关大哥既是郭怀的朋友,又怎么会是那种人?是我不好,我没有想到,我怎么会没有想到?”
那问谁?
关山月没有说话,他不想再说什么了,高梅没有在伤心生气之下一个人走,她已经知道了,这就够了。
高梅又说了话,话锋转了,没再不安了,没再愧疚了,代之的是兴奋,是敬佩:“关大哥,你真行,你好厉害,一下就把情势变过来了。”
关山月说了话,道:“也没有什么,我不能落进官府手里,又不能拒捕,更不能杀官,只好动脑筋想办法了。”
高梅道:“不能拒捕,不能杀官,关大哥,你跟一般江湖人不一样。”
关山月道:“我不是一般江湖人。”
高梅道:“你是个他们所说的叛逆,跟郭怀一样,你有仇要报?”
关山月道:“可以这么说。”
高梅道:“关于关大哥你要报的仇,我听了个大概,还不是很明白,关大哥愿意告诉我么?”
关山月认为,在那种情形下碰上,也认识没几天,交浅言深,也没那个必要,他道:“我的事,姑娘知道得越少越好。”
他只能这么说。
高梅道:“我不怕受连累。”
死心眼儿!
姑娘恐怕也是真不怕!
可不是,还能怕受关大哥连累?
关山月虽然认为跟高梅是在那种情形下碰上,也认识没几天,交浅,没必要言深。
小姑娘可不是这么认为,可不是这么想的,至少,她认为这位关大哥,就像她的亲哥。
小姑娘是这么想的,她真盼能有这么一个亲哥哥。
关山月道:“姑娘或许不怕,我伯。”
关大哥这是见外,这是没把她当妹妹,小姑娘不乐意了:“关大哥”
关山月道:“我是一个人,姑娘还有家人。”
高梅不说话了。显然,关山月这句话拦住了她,她自己不伯,可是她不能把家人也拉进去。她知道,一旦受叛逆连累,就如同叛逆,那罪可不轻,当初在“南海”边,关山月不是也这么拦她的么?她不是也才猛然想起了她的家人,她爹,还有她兄弟!
可是,她旋即又说了话!只是话锋又转了,而且也迟疑了一下:“关大哥,你说的那位姑娘,她姓什么?叫什么?”
关山月又心如刀割了,可是他还是说了:“她叫虎妞。”
高梅又迟疑了一下:“她只是你的邻居么?”
关山月没有想高梅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想小姑娘她想知道什么?他只知道他心更疼了,他不想说,不想提,甚至不想想,尤其是跟高梅。他认为跟高梅说虎妞,更是交浅言深,更没必要,他道:“姑娘,我不想说,不想提。”
高梅没再问也不说话了,恐怕也又一次不乐意了。而且,恐怕这一次的不乐意比上次更甚,因为这次小姑娘脸上都带出来了。
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关山月不想说,不想提,这等于是说虎妞不只是他的邻居。
可不是不只邻居?那么多邻居,关山月为什么单找她代他照顾老父?她又为什么在危难时,为保住关山月,为救关山月,宁愿让那些残凶,把她当成关家的唯一后人?
这可不是一般邻居做得到的。
既下只是邻居,那还是什么?
小姑娘的心,看不见,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不知道。
只是,她为什么这么不乐意?
难道只是为她把关山月当哥哥,关山月没把她当妹妹?
是么?只是为这么?
夜色虽然浓,虽然黑,可是已经走过一趟,再加上关山月眼力超人,高梅的心思又都在跟关山月说话上,根本忘了脚下,一条长堤很快就走完了,到了“东湖”边了。
关山月停了步:“姑娘打算怎么办?”
高梅说话了,不乐意归不乐意,她还不会不跟关大哥说话,她道:“关大哥是说”
关山月道:“离天亮还有一段工夫,姑娘是打算再找一家客栈”
高梅道:“关大哥呢?”
关山月道:“我打算走了。”
这是说这就走,不打算再找客栈,不打算再留了。
高梅道:“我也打算走了。”
关山月道:“这时候姑娘出得了城么?再说姑娘一个人走夜路”
的确,城门早就关了,不到五鼓天明不开城,这难不倒关山月,可就不知道高梅行不行了。就算行,小姑娘一个人走夜略,关山月还是不放心。
事实证明,小姑娘自卫防身的能力还不够。
是么,小姑娘一个人,千里迢迢,从“江南”到“南海”是怎么去的?
那得这么说,那时候小姑娘是一个人,也没人知道她要从“江南”往“南海”去芝。
如今不一样,如今关山月跟她一起,知道她得一个人回“江南”去,而且眼前得只身走一段夜路。
高梅道:“有关大哥带我,我怎么出不了城?跟关大哥一起,我又怎么会是一个人?”
原来如此。
原来小姑娘是这么个打算。
关山月微一怔:“姑娘打算跟我一起走?”
高梅道:“是呀!”
连犹豫都没犹豫。
关山月道:“我不到‘江南’去。”
高梅道:“我知道,关大哥是要往北去,往北去总得从‘江南’过吧!从这儿到‘江南’这段路,让我搭个伴儿”
关山月道:“姑娘,从这儿往北去,不一定非经过‘江南’。”
高梅道:“我也知道,可是关大哥就不能为我路过‘江南’么?”
关山月道:“为了姑娘?”
高梅道:“关大哥,在‘南海’边,咱俩那么碰上,那么认识了,在‘南昌’这儿又是这么碰见了,关大哥不认为这是缘么?关大哥不是也不放心我一个人么?”
关山月道:“我是说姑娘要一个人走夜路”
高梅道:“关大哥,日路、夜路都一样。老实说,我以前到处跑从不知道什么叫怕。这趟到‘南海’去,也没有想到怕,可是经过这种客栈的事后,我怕了,也知道江湖上的凶险了,要是没人作伴,我简直一步也不敢迈。”
江湖还没有走老,这就胆子走小了。
只是,小姑娘她真胆小了,而且小到没伴一步也不敢迈了么?
是真是假,恐怕只有问小姑娘自己了。
关山月一时没说话。
高梅又道:“关大哥,姓王的养的那帮人虽然都散了,可是怕还没有走远,要是让任何一个碰上我落了单再说我这趟到‘南海’去,是去找郭怀的,你既是郭怀的朋友,我又叫你一声关大哥,在我需要人作伴的时候,你又怎么能弃我而去不管我?关大哥,你就不能权当送我一趟,经过‘江南’再往北去么?”
小姑娘会说话,情、理也都让她占全了。
再说,是顺路,又不是要他特意跑一趟。
其实,真说起来,要是照小姑娘所说的情理,特意跑一趟都应该。
关山月不是个糊涂人,还绝对特别明白,此刻却让高梅这个小姑娘给绕住了,只因为高梅说得是情,是理。他说话了:“好吧!就依姑娘,我把姑娘送到‘江南’之后,再往北去。”
真说起来,他本来是要到“江南”去的,他到“江南”去,就是为找王伯华,就他所知“平南王府撤藩,王伯华躲到了“江南”当初所以告诉高梅他要往北去,就是因为知道高梅要回“江南”避免与高梅同行,没想到在“南昌”这里碰上了王伯华,他可以不必再到“江南”去了,哪知到如今还得跑一趟“江南”而且也还得与高梅同行。
难道这真是缘?
高梅不再不乐意了,乐了,笑了:“关大哥早这样多好?省得我说这么多了,长这么大,我还头一回这么求人,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谢谢关大哥,走吧!”
看小姑娘的性子,说长这么大,这是头一回这么求人,恐怕还是真的。
天这么黑,看不见小姑娘的表情,看不见她乐,看不见她笑,不过,听话声就知道了,关山月没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只有听小姑娘的,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