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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热河四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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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瘦高汉子目光一凝:“你知道了?”

    关山月道:“我发现了。”

    瘦高汉子道:“之后呢?”

    关山月道:“我自会告诉你,先说你的。”

    瘦高汉子倒是没坚持,道:“我四个要他的命,他也眼看就要不行,你俩却管了这不该管的闲事,把他弄进了屋;他要是死了,你俩受点薄惩,也就算了,他要是还活着,你俩就要赔上两条命,跟他一起死。”

    关山月道:“我听明白了,不好!”瘦高汉子道:“不好?”

    关山月道:“我俩没造化。”

    瘦高汉子目光又凝:“这么说:“

    关山月道:“那‘蒙古’老人还活着。”

    瘦高汉子脸色一变:“我不信!”

    关山月道:“你不信?”

    瘦高汉子道:“中了我那种暗器,绝难活命,多年来也不曾有一个活下来的。”

    也就是说,多年来有不少人丧命在他那种歹毒暗器之下了。

    关山月道:“那你还问什么死活?”

    瘦高汉子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关山月道:“又一个不好。”

    瘦高漠十道:“又一个不好?”

    关山月道:“怕什么有什么,你碰上了万一!”

    瘦高汉子道:“是么?”

    关山月道:“刚才我就告诉你了,那‘蒙古’老人还活着。”

    瘦高汉子深深看了关山月一眼:“你这个人跟别人不一样。”

    关山月道:“你是说”

    瘦高汉子道:“任何人听了我说的话之后,都会说那老头儿已经死了,不就不会给自己招杀身祸了么?”

    关山月道:“我这是实话卖说。像我这样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你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不能不实话实说。”

    瘦高汉子目光再凝:“你说那老头儿没死?”

    关山月道:“不错!”

    瘦高汉子道:“你俩救了他?”

    关山月道:“这家客栈,到如今并没有别的客人。”

    瘦高汉子道:“你俩能救他?”

    关山月道:“事实上我俩已经救了他了。”

    瘦高汉子道:“我还是不信。”

    关山月道:“信不信在你了。”

    瘦高汉子目光闪动,神色阴晴不定:“我还是那句话,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

    关山月道:“我要是不让你见呢?”

    瘦高汉子脸色一转阴很:“那由不得你。”

    似乎要动。

    关山月道:“先别逞横耍狠,让我先弄清楚。”

    瘦高汉子没动,道:“你要弄清楚什么?”

    关山月道:“你四人是”

    瘦高汉子道:“我四个人称‘热河四狼’!”

    不怕人知道,够自大、够狂!

    看他四个那份阴很神色,也的确像狼!

    关山月道:“听那‘蒙古’老人说,他碰上了四个强盗,不但抢了他的钱财,还用暗器伤了他。”

    瘦高汉子没答,反问:“这是那老头儿临死前说的吧?”

    挺有把握的。

    以他那种暗器淬的那种毒,他是该有把握。

    奈何碰上的是关山月!

    关山月没答理,道:“劫财不伤命,伤命不劫财。你四个怎么两样都要?”

    瘦高汉子道:“那老头敢跟我四个动手,我四个当然也要他的命!”

    关山月道:“只为一百多两银子,还蹑踪追到这里来?”

    瘦高汉子道:“怎么样?”

    关山月道:“只为一百多两银子,不像是‘热河’地面的人物,倒像是下九流的宵小,以淬毒暗器非要置人于死地,还蹑踪追到这里来看究竟,也不像是翦径打劫的强盗,倒像是深仇大恨的仇人!”

    瘦高汉子脸色变了一变:“不关你的事。”

    关山月道:“这是江湖事,我是江湖人,怎么不关我的事?”

    瘦高汉子道:“你是哪里来的?哪条路上的?”

    关山月道:“我哪条路上的都不是,也初入江湖,藉藉无名,不能跟你‘热河四狼’比。”

    瘦高汉子道:“那就少管我‘热河四狼’的事,让我一见那老头儿的尸首,领受薄惩之后,我放你俩走。”

    关山月道:“奈何我俩已经伸了手,不能虎头蛇尾,半途而废。”

    瘦高汉子道:“你是说——”

    这还用问么?

    关山月道:“好人要做到底,送佛要送上天,不是么?”

    是,都是这么说!

    瘦高汉子脸色大变,两眼闪起凶残厉芒,一声:“好,我就让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话落,要动。

    背后三个灰衣汉子里,残眉塌鼻的那个冷喝:“我来!”

    他动了,闪身跨步,带着一阵劲风扑关山月。

    还真快,一闪就到,劈胸就是一掌。

    这一掌也带着劲风,足见掌上造诣不错。

    关山月淡然道:“你不行!”

    容得掌力劈到,抬左掌封住,同时右掌闪电探出,一把抓住了腕脉,振腕一扔。

    残眉塌鼻汉子站不稳了,两脚离地,往后飞撞。

    瘦高汉子首当其冲,一惊出双掌,硬是接住了残眉塌鼻汉子。但他也站不稳了,往后退了三、四步才停住,后头另两个不是躲得快,怕也要被撞上。

    只一招!

    只一招,连另三个也受到波及。

    瘦高汉子脸色又一次大变。

    残眉塌鼻汉子显然没受过这个,脸色变得怕人、两脚落地,站稳之后,就要再扑。

    另两个已经动了,一声没吭。一左一右扑向关山月,手上已经有了家伙,一个是带齿的钢轮,一个是双节棍。

    棍是棍,可不是木头的,硬是精钢打造的。

    没见他四个带兵刃!

    显然都藏在身上!

    这两个,在钢轮跟双节棍上显然都下过功夫,一出手,轮影棍影就立即罩住了关山月。

    关山月又是淡然一声:“你两个也不行。”

    话落,一片轮影跟一片棍影同时不见,那两个照样踉跄后退,四手空空,钢轮跟双节棍都不见了。

    钢轮、双节棍,分别握在了关山月两手里!

    “热河四狼”自出道以来,没碰上这种事。

    敢说绝没有!

    瘦高汉子惊怒,喝问:“你究竟从哪里来的?究竟是哪条路上的?”

    到了这时候,谁都会问,谁都想知道。

    可以相信,绝对是真想知道。

    “热河四狼”也是一样。

    关山月道:“我说过了,哪条路上的都不是,也初入江湖,藉藉无名,不能跟你‘热河四狼’比。”

    “热河四狼”如今知道了,不是那么回事,绝对不是!

    其实他四个错了,还就是那么回事。

    关山月还真哪条路上的都不是。

    也真是初入江湖:

    知道他关山月的,也真是不多。

    瘦高汉子没再问,一点头,道:“好!”瘦脸上,狰狞狠毒之色代替了惊怒之色,右手抬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只右手已经戴上丁一只薄薄的皮手套。

    戴手套的那只右手又一扬,一蓬黑忽忽的东西撒出,烟雾似的,黑中还闪着点点蓝光。

    这是什么?

    不难明白!

    关山月双眉扬起,目现威棱,话声变冷:“这东西有伤天和,你该自食恶果!”

    他把右手的双节棍,交到了握着钢轮的左手,然后扬起右掌。

    那蓬黑忽忽、闪着点点蓝光之物,似遇强大劲力,一顿,倒射而回。

    瘦高汉子大骇,要躲,可惜没来得及,那蓬黑忽忽、闪着点点蓝光的东西,全打在了他身上,满头满脸。

    他心胆欲裂,惨呼声中,腾身要逃。

    而,刚腾起又一头栽了下来,满地乱滚,惨呼连连。

    恐怕——

    谁都知道后果!

    另外三狼更清楚,结伙多年默契够,三个人一声没吭,也腾起了身。

    都要跑!

    当时,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知进退的才是高人。

    同伙没有自己的命要紧。

    “热河四狼”是以什么结合的,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

    关山月说了话:“一个也别想跑。”

    先振左腕,钢轮跟双节棍脱手飞出,然后他跨方向前,探出了右掌。

    右掌五指如钩,抓住了残眉塌鼻汉子一只小腿,往下一扯。

    与此同时,钢轮跟双节棍也归了原主,都打中了原主的右脚踝!

    够受的,一个见血,一个肿起,不一样,可是惨呼声却没有不同。

    还有一样,三个人都相同,那就是同时落了地。

    相同的同时落了地,不同的是,一个能站着,两个倒了地。

    能站的一个惊住了,倒地的两个,一个忙闭穴止血,一个急忙揉。

    就这么转眼工夫问,瘦高汉子已经不动了,看得见的肌肤乌黑、吓人。

    关山月说了话:“还跑么?”

    残眉塌鼻汉子倏然惊醒,没说话,可也没动一动。

    这是不敢再动了。

    另两个也没说话,他两个不用说,就是让他俩再跑,他俩也跑不了了。

    关山月又说了话:“哪一个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三个,没一个吭声。

    关山月凝目望残眉塌鼻汉子:“你说!”

    残眉塌鼻汉子说话了:“你是问”

    关山月道:“你四人为什么非要置‘蒙古’老人于死地不可?”

    残眉塌鼻汉子说了:“他抢了本地汉人的生意。”

    是这么回事!

    关山月道:“‘蒙古’老人头一回到‘承德’来。”

    残眉塌鼻汉子道:“他儿子可常来。”

    祸起老人的儿子!

    是实情实话,老人也这么说。

    关山月道:“既是为这,你四人该熟知他父子的生意。”

    残眉塌鼻汉子道:“当然知道。”

    关山月道:“他父子能赶多少马匹到‘承德’来?说他父子抢了本地汉人的生意?”

    残眉塌鼻汉子要说话。

    关山月道:“说实话,老人在屋里听着呢!”

    残眉塌鼻汉子没说话。

    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关山月道:“就算是,法不禁‘蒙古’人到‘承德”来做生意,你四人凭什么不让?再说,做生意各凭本事,你四人又凭什么说他父子抢了本地汉人的生意?”

    残眉塌鼻汉子仍没说话。

    关山月又道:“还有,来的多是他儿子。你四人为什么不找他儿子下手,却找他一个年纪这么大的老人下手?”

    残帽塌鼻汉子说话了:“这回来的是他。”

    关山月道:“为什么早不下手,晚不下手?”

    残眉塌鼻汉子道:“杀老的、吓小的,一样!”

    倒也是。

    关山门道:“就算他父子从‘蒙古’到‘承德’来,抢了当地汉人的生意,你四人是江湖人,不是生意人,跟你四人什么相干?”

    残眉塌鼻汉子道:“看不过去?”

    关山月道:“怎么说?”

    残眉塌鼻汉十道:“我四人总是汉人。”

    关山月道:“这么说,你四人是汉人帮汉人?”

    残眉塌鼻汉子道:“不错,本来就该。”

    关山月道:“那么,‘承德’一地做生意的‘蒙古’人多着呢,为什么你四人不下手那些‘蒙古’人?”

    残眉塌鼻汉子脸色一变,一时没能答上话来,但旋即又道:“那些‘蒙古’人做的是不抢汉人生意的生意。”

    关山月淡然一笑:“你知,我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劝你还是说实话。”

    残眉塌鼻汉了道:“我说的是实话。”

    关山月道:“我不想动手逼你,难道你非等我动手逼你?”

    残眉塌鼻汉子道:“一样,你就是动手逼我,我还是这么说。”

    是实情?还是够硬?

    应该不难明白。

    关山月道:“我不信!”

    飞起一指点了过去。

    这一指是虚空点出,指头并没有点在残眉塌鼻汉子身上,点在残眉塌鼻汉子身上的,只是指风。

    够了,很够了!

    残眉塌鼻汉子身躯一震,脸色上变,旋即,脸上现了痛苦色,身躯开始扭动。

    接着,脸色胀红,额上见汗,牙关紧咬,发出呻吟。

    之后,砰然一声,双膝跪倒,身躯扭动得更厉害了,两眼瞪圆了,眼珠突出,脸色由红转紫,汗如雨下,灰衣马上湿透,呻吟声也变成了吼叫,发自喉间的吼叫,像野兽痛苦的-叫,怕人。

    另两个都忘了自己的伤,坐在地上瞪大眼望着,各一脸惊恐色。

    关山月说了话:“如此这般你都受不了了,一旦血脉倒流,你会更受不了。”

    残眉塌鼻汉子没等血脉倒流,他从喉间逼出了两声:“我说。我说!”

    显然,既不是实情,也不是够硬。

    关山月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何苦?”

    又飞起一指点出。

    这-指跟前一指一样,点在残帽塌鼻汉子身上的,也是指风。

    也够了!

    残眉塌鼻汉子当即不-叫了,身躯也不扭动了,像一堆烂泥,马上萎在了地上,直喘!

    关山月说了话:“我等着听呢!”

    残眉塌鼻汉子不大喘了,直起了身子,抬起了头,一张脸白得没了血色,血色都跑进了两眼里,两眼满是血丝,望之吓人,只听他哑声说道:“是他自己‘旗’里人要他的命。”

    关山月道:“是么?”

    残眉塌鼻汉子道:“我已经说了实话,这回是你杀了我,我也还是这么说。”

    看来不假了

    关山月道:“早说不就不会受这个苦了么?”一顿,接问:“这么说,你四人是受人所雇?”

    残-塌鼻汉子没说话。

    显然,是这么回事。

    关山月道:“以你四人在‘热河’地面上的份量,能受人所雇,拿的应该不少。”

    残眉塌鼻汉子说了话:“那是当然:”

    关山月道:“我不问你四个能拿多少,我只问为什么?”

    残眉塌鼻汉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关山月道:“你不知道?”

    残眉塌鼻汉子道:“受雇办事,合适就接,不合适就不接,管他为什么?雇我四人的人没说,我四人也不问。”

    有这个可能。

    这也是规矩。

    关山月道:“是实话?”

    残眉塌鼻汉子道:“我还定那句话,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是这么说。”

    看来也不假。

    关山月道:“我还要问,是那老人‘旗’里的什么人?”

    残眉塌鼻汉子道:“来跟我四人接头的,是个‘蒙古’中年汉,他说是老头儿旗里的,是不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正主儿,我四个只认他给什么、给多少,何必管他是谁?”

    是理。

    这也是规矩。

    关山月道:“也是实话?”

    残眉塌鼻汉子道:“我还是那句话”

    关山月道:“我听了两回了,你不必说了。”

    残眉塌鼻汉子道:“老头儿要是真还活着,让他自己回‘旗’里查,不就知道了?”

    是个办法。

    关山月道:“我会告诉老人的,你三个可以走了,把同伴带走,从今以后,以同伴为鉴,不管什么事,多想想再做。”

    残眉塌鼻汉子跟另两个,如逢大赦,顾不得自己的伤痛难受,合力抬起了地上瘦高汉子的尸首,急急走了。

    虽然带伤的带伤,难受的难受,可却一溜烟般走得没了影儿。

    真不慢。

    关山月回了屋。

    老头儿迎着就道:“恩人好武功,我真是开了眼界了,也知道什么才是真武功了。”

    关山月没有客气,没有多说,道:“刚才外头说的话,老人家都听见了?”

    老头儿道:“都听见了。”

    关山闩道:“老人家认为是实情实话?”

    老头儿道:“恐怕是,至于为什么,是谁,我回去查查就知道了。”

    关山月道:“老人家能查出来那就好。”

    老头儿道:“我儿子还卧病在床,这件事不能耽误,我这就赶回去查。”

    关山月道:“老人家”

    老头儿道:“谢谢恩人,我已经完全恢复了,不碍事了,告辞!”

    他说走就走,行了个“蒙古”礼,转身就往外走。

    关山月、贾亮送到门边,老头儿已经要出院子了。

    真急!

    难怪,这种事是不能耽误,何况家里还有个卧病的儿子?

    关山月、贾亮转了回来,贾亮道:“忘了问他是哪个旗的,姓什么、叫什么了。”

    关山月道:“这无关紧要,再说,我既不愿告诉他,自也不便问他。”

    的确。

    两人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多待,贾亮过去提了关山月的行囊,就转身出了屋。

    柜房会了帐,伙计牵来了关山月的座骑,贾亮又陪着关山月出了城,两人这才分了手。

    贾亮回“北京”去。

    关山月往“蒙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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