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机灵相“蒙古”壮汉再次站不稳,又冲出去好几步,机灵相变成了苦相了。
这回没抓膀子,因为他左膀还动不了,右手根本抬不起来。
如今又多了右膀,右手也抬不起来了,跟左手一样,只能垂着。
他火儿大了,道:“你!”
不是“关爷”了,是“你”
关山月不让他说话,道:“又撞了,我真是不小心,这回护卫的右膀,恐怕也不能用了。”
一脸机灵相“蒙古”壮汉还待再说。
呼王说了话:“还不知足么?换下一个吧!”
尽管火儿大,王爷的话不敢不听,一脸机灵相“蒙古”壮汉躬身答应,退向一旁;心里的火儿,都烧到了脸上。
关山月只当没看见。
第三个上前了,第三个“蒙古”壮汉细眉细目,长得清秀,可一脸冷意,道:“关爷,我想学兵刃!”
要动家伙!
要玩真的!
八成儿,前两个同伴输的,他想连本带利捞回来。
呼王浓眉一扬,要说话。
关山月先说了话:“王爷,学武本来就包括兵刃在内,哪有不学兵刀的?学了兵刃,也可以知道兵刃的凶险。”
呼王微一笑:“那阁下就教吧!”
清秀“蒙古”壮汉一听王爷这么说,立即接了口:“行么,关爷?”
关山月道:“我不说了么?我什么都会一点,可都不精。”
清秀“蒙古”壮汉一抬腿,从靴筒里掣出一把刀像匕首,可比匕首长一点,刀锋也比匕首宽一点。
这是“蒙古”的割肉刀,当然,用得重,对要害下刀,也能要人命,因为它能杀羊宰牛。
这种刀,很锋利。
“蒙古”人经常用它宰杀牛羊,用它割肉,所以经常磨,虽不能说吹毛断发,可也一碰就见血。
不过,只动这种割肉刀,而不是动真正的兵刃“蒙古刀”足证他也只是让关山月见点血,并不是真要跟关山月拚命。
还好,可以让人放一半心。
掣刀在手,他凝目望关山月:“关爷请亮兵刀。”
关山月的兵刀,一把软剑,一把“巨阙”;软剑随身在腰间“巨阙”在行囊里,都不能亮。
时、地、人都不对。
这两样只要亮一样,事情就大了!
关山月道:“我没带兵刃。”
清秀“蒙古”壮汉道:“关爷想用什么?我给关爷借。”
关山月道:“谢了,不用,我这双手比兵刃不差。”
绝对是不折不扣的实情实话。
“不差”是客气。
正确的说法是,兵刃比不了关山月这双手。
清秀“蒙古”壮汉却不爱听了,两道细眉一扬,道:“那好,我就跟关爷这双手学兵刃。”
说完话,他就要动。
关山月抬手一拦:“请等一等。”
清秀“蒙古”壮汉收势没动。
关山月道:“在动手之前,我想明白件事。”
清秀“蒙古”壮汉道:“关爷想明白什么事?”
关山月道:“我看这种刀挺好,在‘蒙古’多么?”
这是?
清秀“蒙古”壮汉道:“多,要多少都有。”
关山月道:“那就好。”
这什么意思?清秀‘蒙古’壮汉没多想,道:“关爷要是看得上眼,我送一把给关爷。”
关山月道:“谢谢,不用了,我用不惯。”
清秀“蒙古”壮汉道:“关爷不要客气。”
关山月道:“不是客气,我刚不是说了么?我这双手,比兵刃不差。”
一句话听火儿了清秀“蒙古”壮汉,还好他还能忍住,能忍住是能忍住,不过脸色看得出来,他道:“关爷还有什么事要明白的了?”
显然,他是急着动手。
他并不想伤关山月,他只想在关山月身上划个口子,让关山月见点血,这就够了,前两个同伴所苦的,就连本带利都找回来了。
他既要跟关山月动兵刃,想必他是以兵刃见长,在兵刃上,有他独到之处。
关山月道:“没有了,我没有什么事要明白的了。”
清秀“蒙古”壮汉道:“那我就要出手了!”
关山月道:“请,护卫随时可以出手。”
清秀“蒙古”壮汉不再说话,跨步欺身,挺刀就。
他还真是以兵刃见长,在兵刃上有独到之处,这一刀取的是关山月上半身,没有明指何处,但关山月的上半身都在他刀尖所指范围之内,不但快,而且带着劲风。
关山月没出手,只躲,容得刀递到,他后退半步。
这是弄险,只要清秀“蒙古”壮汉不等招式用老,如影附形,跨步再进,同时变招,就难再躲。
还真没错,清秀“蒙古”壮汉就是跨步进逼,同时变招。
他的刀由直到变为斜挥,从左上,往右下,猛刀划下。
不知是真不好躲了,还是怎么,关山月没再躲,他出了手,右掌递出,一闪而回。
只听清秀“蒙古”壮汉一声惊呼,他急退了好几步。
谁都看见了,他两手空空,刀没了。
刀跑到了关山月手里,关山月扬了扬那把刀,道:“护卫要送,就送我这一把吧,好在护卫本答应要送我一把,这不算夺人所爱,也好在这里刀多得很,再弄一把不难。”
原来他刚才问,是为了这。
足证他刚才就认定,这把刀会到他手里了。
清秀“蒙古”壮汉还直发愣,他不知道他的刀怎么会到了关山月手里,关山月是怎么夺过去的。
别说他不知道,在场的人都不知道,甚至根本没看见。
呼王有没有看见,就不知道了,只听他道:“你是该在兵久上好好多学学,让开吧!”
清秀“蒙古”壮汉脸色变了一变,一句话没说,头一低,要退到一边去。
关山月说了话:“开玩笑的,护卫刚才说要送我一把刀,我已经称谢心领了,怎么能再要护卫这把刀,请拿回去吧!”
他抬手递出了那把刀。
他捏着刀尖,刀把向外。
清秀“蒙古”壮汉有点犹豫。
许是不好意思。
这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
只听呼王又说了话:“还不快过去接过去,败在这样的高手手下,不丢人。”
清秀“蒙古”壮汉这才走到关山月面前,把他的刀接了过去,双手接了过去。
从这一点可以知道,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不能不佩服。
本来嘛,没走完三招,刀就让人夺去了,还不知道让人怎么夺去的,再加上亲眼看见了前两个同伴的败,这样的高手,能不佩服?
英雄由来重英雄、惜英雄。
关山月为管不平事在“承德”伸了手,还来到“蒙古”管,敢惹喇嘛,使得一个大喇嘛自绝,这种行径,是英雄。
呼王跟他的手下,也都是好样儿的,都是英雄。
英雄还能不佩服英雄?
呼王又说了话:“最后一个了。”
最后一个瘦一点,可是挺结实,他应道:“是,王爷。”
呼王道:“你想学点儿什么?”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道:“回王爷,我什么也不想学了。”
这话,听得在场的都一怔。
呼王道:“你怎么说?”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笑得窘迫:“回王爷,他们三个都学成了这样,我还敢学么?”
原来如此。
呼王大笑,声震屋宇:“你比他们二个机灵多了。”转望关山月,道:“阁下教人都教得让人怕了,他不敢跟阁下讨教了,行吧?”
关山月道:“当然行,这本来是悉听各人便的事。”
呼王道:“那阁下就请回座吧!”
关山月刚要回座。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走到面前,深深一躬身,道:“关爷,您千万别介意,像我这样的,您教也教不出什么来,所以我就自己退却了。”
还特地到面前来,深深一礼,加以解释,以求谅解。
真是礼多而周到。
关山月道:“护卫太多礼,太周到了,我明白。”
他转身要回座。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突然从关山月背后伸手,拦腰抱住了关山月。
说什么礼多而周到,原来是这么回事。
呼王一怔,要喝止。
那三个一怔,脸上都有了喜意。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大喝声中使力,要抱起关山月。
想摔倒关山月,必得先把关山月抱起。
别的没办法,能摔倒关山月也行了。
可是这时候他感觉到,他抱的不是关山月,他抱的是一根大铁柱,他抱的是一座山。
别看他瘦,劲可挺大,凭他的劲儿,恐怕能抱起一头牛。
可是,凭他的劲儿,还不能撼动铁柱,更不能抱起一座山。
他没能抱起关山月,关山月的两脚连动都没动。
呼王没再喝止,凝目看着,看再下去会怎么样?
那三个脸上的喜意凝住了,都瞪大了眼。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还不信邪,憋足了气,使足了劲儿,还想再试。
关山月说了话:“太勉强会受内伤。”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不听,哼一声就要——
倏觉左膈肢窝一痒、一麻,气泄了,他忙收手后退。
关山月望着他微笑:“别见怪,我这是为护卫好,伤了内里,不是闹着玩儿的。”
见怪?关山月根本就没还手,刚才点他那一指,要是点在穴道上,或者力加三分,会是什么后果?能见怪么?
是他偷袭,又是谁该见怪?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没说话,他说不出话来。
呼王这时候叱责了:“背后偷袭,谁教你的?”
关山月接了口:“王爷,不是草民,这是护卫根本没跟草民学什么,不过,这位护卫并没有错,兵不厌诈,兵法上是这么教的。”
呼王忍不住笑了,摇了头:“阁下还帮他说话。”
关山月道:“四位护卫跟草民本来就是玩玩,为王爷助劝酒兴,王爷又何必这么认真?”
呼王转脸,笑容敛去,脸色微沉,叱道:“我只当你最机灵,弄了半天你最丢人,还不谢谢关爷!”
都是他的贴身护卫,也一定都跟了他多年了,他还能不知道每个护卫什么样?
不过是偷袭在先,又没能摔倒关山月在后,最后还是关山月手下留情,甚至使得不受内伤,做主子的脸上挂不住,不得不骂两句给关山月听听罢了!
瘦而结实的“蒙古”壮汉忙躬了身:“谢谢关爷!”
打心眼儿里,他愿意。
因为他服!
他自己明白,他碰上的是位什么样的人物,这样的武功,就算他再学十年也不行,何况人家还手下留情,帮他说话?他能不服?
关山月抱拳答了一礼:“不敢当,护卫别客气。”
呼王又说了话:“你们都听见了,关爷说,你们四个是跟他玩玩儿的,你们四个都给我自问一句,你们四个是跟他玩玩儿的么?人家关爷才是跟你们四个玩儿的,根本都还没显露呢,你们四个就丢刀的丢刀,摔的摔,爬的爬了,这才是武学,我看你们四个真该磕头拜师,好好儿跟关爷学两招。”
不知道呼王只是这么说说,还是说真的。
其实,要是关山月愿意,事情成了真,又有什么不好?
那四个当了真,大喜过望,怎么不?会武的都嗜武,这样的武学上哪儿找?能碰上是造化,错过了再也碰不上了,何况是跟心里已经佩服的人学?如雷般恭应,拥过来就要拜倒。
关山月忙拦住:“王爷只是这么说说,四位别当真。”
那四个望呼王。
呼王说了话:“阁下,谁说我只是这么说说?”
不是只这么说说。
那四个又要拜倒。
关山月忙又拦住,道:“王爷,草民不敢当。”
呼王道:“阁下有什么不敢当的?”
关山月道:“草民这点武艺”
呼王道:“阁下这点武艺?那是阁下客气,就算阁下真是这点武艺,总比他四个强得多吧?”
关山月要说话。
呼王道:“阁下不承认?不比他四个强得多,不出三招,还没真显露,就能让他四个丢刀的丢刀,摔的摔,爬的爬,这还是手下留了情。
关山月还要说话。
呼王道:“阁下,我可是个练家子,算得上是个行家,别打算蒙我。”
他也客气。
呼王他何止算得上个行家?
关山月终于有机会说话了:“不敢蒙王爷,草民只不过比他四个强一些”
呼王却又打断了话:“还客气,阁下别介意,过分客气就透着假了,就算只是强一些,那也是强,够了,足以当他四个的师父了。”
关山月道:“王爷这是让草民误他四位。”
呼王道:“明明不是,阁下自己清楚。”
关山月当然清楚,他换了理由:“他四位是王爷的护卫”
呼王又打断了话:“我的护卫怎么了?我的护卫有什么了不得的?我的护卫就不能拜师学艺了?这是谁说的?我要是学的不足,连我都得拜师学艺。”
关山月道:“王爷,草民一介”
呼王还是打断话:“我知道阁下要说什么,好样儿的都在民间,不找民间拜师学艺,找哪儿拜师学艺?”
呼王说的是实情。
呼王说的是理。
关山月只好再换理由:“王爷,草民在‘蒙古’待不了多久。”
这也是实情。
呼王道:“阁下在‘蒙古’待不了多久?”
关山月道:“是的。”
呼王道:“阁下在‘蒙古’就不能多待待?干嘛这么急着走?回到江湖去还有事?”
关山月一时想不出理由,只好借呼王的话说话:“是的,王爷,草民在江湖上还有事。”
呼王道:“我礼聘阁下当他四个的教习,行不行?这样阁下是不是能多待些时日?”
看来他不是只是说说,他是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