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平举一柄银绣文刀,削向黑无常的脖颈。
刀未至,黑无常睁开了眼,目光扫过桃红马。
桃红马俊美,身形矫健,正值壮年,却被他一瞪,顿时胆寒。
引颈嘶叫,骏马吓破了胆,前蹄软陷,翻倒在地。
马上的人收刀不及,干脆撒了手,甩开马蹬,跃了出去。
在凌空时,自怀中甩出一条九节亮银枪,刺向黑无常的眉心。
银绣文刀还未落地时,黑无常用一根手指搭住了刀柄,旋向软枪。
九节枪遇物即缠,盘住了银绣文刀,自然也伤不到黑无常了。
这人收回软枪,以为又要挥刀再上,谁知道软枪与文刀都被丢弃,双手一挥,又自袖子里打出两支袖箭,飞向黑无常的双眼。
一声闪开,接连三招。
浑身是刺,好生有趣!
矮下身形,袖箭擦着头顶飞过,黑无常像一匹豹子前蹿,双腿成剪,绞向那人的腰间。
这是步入演武场以来,黑无常第一次亮出完整的招式。
燕尾剪。
武林女孩家常用的路数,却被他使得煞气九天,压得众人鸦雀无声。
若这一腿绞中了这人的腰际,轻者伤残,重者丧命。
眼见着这人性命堪忧。
这人身手也利落,在连忙后退时,自手中甩出一条银丝线,缠上了古树枝杈,荡离险地。
有意思,身上到底能藏多少东西?
逼退了这人,黑无常也不趁势追击,任凭这人落地。
落地时,身姿轻盈,飘飘然然,虽然输了一招,但气度不凡。
扬眉轻笑,白无常回身敲了敲车厢,隔着厢板对话:“又是个女人。”
实在按奈不住好奇,沙纱莎推开车窗,双手一攀,从车窗里翻了出来,与白无常同坐。
月色依稀,只映衬到了女人的半边脸。
一身甲装,身披战袍,好一个巾帼英雄。
自后腰拔出两把弯月明刀,架好守势,眼眸阴冷,死盯黑无常:“你是什么人?”
视她的双刀而不见,黑无常微微侧身,仰首望月:“府里的人。”
话音虽轻,却字字入耳,听得众匪大惊,纷纷架起弓箭对准了黑无常。
“总兵府?衙府?还是大内府?”
沉声不理,只顾望月。
沙纱莎与白无常对视一笑,估计任她猜上八百年,她也猜不出是丰都地府。
气氛凝至冰点,所有的匪徒都在等她一声号令,随后便是万箭穿心。
一向不喜舞刀弄枪的白无常,终于跳下车板,嬉笑着走向巾帼女子:“堂主不必再猜了,再猜就伤和气了。我们不是官府的人,我这兄弟好诙谐,他刚刚说是府里的人,指的是卖豆腐。”
一声冷笑,知道这白衣汉子在疯言疯语,纤眉倒竖,喝问:“卖豆腐的到我八方堂来做什么?”
“想和堂主谈个买卖。”
“什么买卖?”
慵懒的一笑,羽扇回指马车板上的沙纱莎:“卖压寨夫人。”
摇头晃脑的又说:“保证价钱合理,童叟无欺。”
以为我是三岁孩子,这么好骗?
我一句问话就能破你这招。
巾帼女子不屑的冷笑,遥问沙纱莎:“小姑娘,我八方堂从来不勉强人,如果你是被他们强掳来的,尽管明说。如果不是,也请你说句明白话,你是自愿被卖的吗?”
沙纱莎心里本就装着天下太平的梦想,之前一听说要进山里荡匪,兴奋的脸红。
若不是被蛇王女儿缠着作伴,她早就跳下车和镇山金刚们玩几招了。
巾帼女子自信这个问题必能戳穿白无常的谎言,没想到却问到了钉子上。
童音未泯,沙纱莎清楚明亮的回她:“我是自愿的。”
回完话,又稚声一笑:“今天我买他,明天他卖我,我们一向都是这么玩的。”
此言一出,黑白二君心下萧索,当日在瓜田边,两人都已卖给了她。
未曾想,从初次相识直到现在,共同经历了生死苦难,荣耀与共。
只要东海一到,一切都只剩回忆了。
暗自感慨时,巾帼女子却被噎得无语。
她自愿被卖?
从来都是土匪抢女人压寨,哪有花钱买来的老婆?
在她沉思的时刻,白无常收起心思,再次笑言:“堂主,这个买卖,能谈吗?”
一声冷哼,巾帼女子收起弯刀,瞪了黑无常的侧影一眼,狂妄的对白无常说:“我八方堂没有不谈的买卖,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敢谈!”
狂语过后,又对匪兵们娇喝:“兄弟们,架山刀,迎客!”
终于要进堂了,白无常拱手作礼:“堂土行事磊落,八方堂必能财发八方。”
斜了白无常一眼,巾帼女子扬起冷笑:“好说,客气了,不过,我不是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