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借口推掉,却已听得男人低醇沙哑的声音道:“好!”
很快,就有人取了铜盆、热水、锦巾、棉花等东西过来。
夜逐寒复又挨着她坐回到喜榻上,床板重重一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到男人抬手捏了捏眉心,又按了按太阳穴,似是想要让自己从酒意中清醒,又看着婢女将锦巾放在铜盆里面浸湿,拧干,递到他的手上。
一颗心狂跳起来。
“相爷……”她美眸殷殷,蕴着一抹祈求。
她希望他说算了。
“没事,不管素颜什么样子,在本相的心里,你都是最美的。”男人眉眼弯弯,眸华映着烛火,几分迷离,几分璀璨。
分明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以为她担心自己素颜难看是吗?
“我……这么多人,我不习惯……”
蔚景欲哭无泪,不知道该感激他的体贴,还是该气恼他的不解风情。
“别怕,本相在你身边。”
话音未落,男人修长的大手已经擒上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挑起,他倾身凑近,她呼吸一窒。
他看着她,她亦看着他,彼此的眸子绞在一起,鼻息交错。
他的脸颊带着酒醺的微红,薄唇微微抿着,唇角似有一抹弧光,原本黑如濯石的眸子此刻蕴着几分迷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更加让人看不真切,也让人不知不觉迷失。
额上蓦地一热,是男人手中的热锦巾已经抚上了她一侧的眉,她一惊,回过神。
这才发现,全场少说也有几十人,竟也是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她,似乎卸了妆的她会是个大怪物似的。
心头狂跳,她暗暗攥紧了手心,不想猛地碰到掌心的伤,痛得她瞳孔一敛,男人手中微微一顿,略沉了眼梢,扫了一眼她的袍袖,又徐徐抬眼,继续着手中动作。
他的动作很轻柔,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将她眉上的螺黛拭去,神情专注的样子竟让人生出一丝恍惚来。
就好像是对着自己最深爱的女人。
不过,此时的她却没有心思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心里的那根弦早已紧绷到了极致,她紧紧凝着他,一瞬不瞬,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如果被他发现,如果被他发现她戴着假面……
他会当众揭穿她吗?
冷汗湿了背心,她正紧张地做着各种假设和猜测,就忽闻他低醇黯哑的声音迎面而来:“乖,闭上眼睛。”
她一震,更是愕然睁大了眸子,为他那个乖字,也为他那句闭上眼睛。
在看到他拿着锦巾的手就停在离她的眼睛方寸之间时,才蓦地明白了过来。
他是要卸眼妆了是吗?
她微抿了唇瓣,一颗心如捣鼓。
睁着眼睛至少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如果闭着眼睛,如果闭着眼睛……
许是见她半天不闭,他将拿着锦巾的那手拿开,而挑在她下巴上的另一手却忽然将她往自己面前一带,他同时倾身,毫无征兆地吻上她的眼睛。
滚烫的气息骤然逼近,蔚景一惊,竟本能地闭上了眼。
寂静屋中一时掌声和哄笑声四起。
“相爷果然不愧是相爷,坊间早有传闻,相爷对付女人那是花招百出,今日算是见识了。”
“是啊是啊,果然名不虚传啊。”
众人又开始调笑,蔚景脸上一热,正想着要不要将他推开,男人灼热的唇就先她一步离开了她的眼窝,“别睁,一会儿就好了。”
氤氲酒香喷薄在她的脸上,男人略带蛊惑的声音轻拂而过。
她身子微微一僵,依言没有动。
下一瞬,温热的锦巾已落在眼上,轻揉摩挲,暖暖的、软软的触感,就像是有根羽毛轻轻撩过心头,那感觉很奇怪,也强烈得无以名状。
她的身子越发紧绷得不行,一颗心更是“噗通噗通”,几乎就要从胸腔里跳出。
只盼望着他能快点结束,她也能少一分煎熬。
她的这张面皮本就做得很精致漂亮,她基本没有怎么上妆,原则上,卸妆应该挺容易的。
可是这个男人也不知道是想表演给大家看,还是有心折磨她不让她好过,那动作竟是慢得出奇。
忽然,温热离开了她的眼窝,却在下一瞬,又蓦地落在她脸颊的边缘。
脸颊的边缘!
那是面皮接合的地方!
她大惊,猛然睁开眼睛的同时,抬手握住了他的腕。
“怎么了?”男人微拢了眉心,疑惑地看着她。
她连忙掩去眸中慌乱,强自镇定地璀然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相爷,我今日没有擦胭脂。”
男人似乎微微一怔,旋即,薄薄唇角一翘,浅笑动人心魄:“是吗?脸上没有擦,这里擦了吧?”
修长的手指点上她的唇瓣。
她身子一僵,就听得男人略带揶揄的声音再度响起。
“本相最喜欢吃女人唇上的胭脂了。”
说着,男人倾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