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了时下礼节,两姓缔结婚事,须经提亲、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次序,最后才是迎亲大礼。m ?。只谢阮两家,一个在金京,一个在江南,山高水远,且又是皇帝赐下的婚,所以谢南锦道:“我去问过了你外祖的意思,这趟南下就把前头那些礼节一并给议了,再定下婚期,等时候到了过去迎亲便是,如此可省去不必要的路上来回,想来阮家应也不会计较。”
这样的安排,谢醉桥自然愿意。见自己父亲虽仍板着脸,说话的口气比初回京时却缓和了不少,只觉长久以来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一阵血液激涌,定了下心神,朝他郑重道谢。
谢南锦前些时日一来确实是忙,二来也有些余怒未消,明知儿子恨不得插翅就飞到江州去,故意作没看见,存心磨下他脾性而已。此刻见这儿子立在自己跟前,虽也一本正经地端着脸在朝自己道谢,只眼中的那兴奋之意却是压也压不住,忽然也有些感慨。原来弹指之间,二十年已是过去。不止自己征衣染尘、鬓角爬霜,连这个他一向不大有空隙多加照管的儿子也站得比自己还要高了。想起他小时一次次被妻子牵着手到门前,目送自己离家出征的情景,这个心志一向比铁还坚的汉子,这一刻禁不住也有些伤感愧疚,看着谢醉桥,叹道:“爹这么多年,一直没好生看顾你们兄妹,幸而你和静竹如今都这般出息”
谢醉桥万没想到平日觉着极是疏远的父亲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压下心中的惊讶和激动,道:“爹,我小时射出的第一杆箭,就是你教的,你赠我的那柄木弓,我如今还藏着。自小爹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如今还是!”谢南锦心中宽慰,拍了下谢醉桥的肩,微微点头。
***
次日,谢家父子进宫跪拜过正德,便踏上了南下之路。因了安在山年迈,同行的又有谢静竹和谢铭柔两个女孩,所以走的仍是水路。正是烟花三月,一路南下,两岸春景越浓。谢南锦看惯了西北边塞苦寒之景,乍见这山温水软的江南之地,也颇觉新鲜。陪老丈人弈棋,与儿子论军策,又有娇娇女儿伴在身边软语承欢,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
他动身前,给谢如春送出过信件,阮洪天夫妇自然也晓得了将军府南下提亲的消息,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阖府做起了准备。没几天,江州的大街小巷便传开了荣荫堂要与京中昭武将军府结成亲家,且是当今皇帝亲自赐婚的消息。平头百姓多了个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津津乐道传扬不停。那些官面富贵人家听闻了,私下里难免或惊或妒,面上自然纷纷上门道贺。荣荫堂在江州风光一时无二。
阮洪天一接到谢家一行人南下的消息,就用快马信鸽递信,发动水路沿岸各处商号迎候。谢家的船每到一地停靠,埠头上时有阮家商号的掌柜等候着拜迎,将船上所需补给一一送来。那些掌柜待人接物本都自有一套,得了阮洪天的话,全无卑媚之态,礼数又做得足,叫谢南锦印象深刻。越靠近江南,他又不时听到荣荫堂多年各地行善的消息,心中对自己那未来的亲家倒渐渐有些好奇了起来,不晓得养出怎样的一个女儿,竟会把自己的儿子迷得这般神魂颠倒。
到了三月底,这一日船终于靠近了江州大埠头。还未靠岸,立于船头的谢南锦便看到码头上等了一群人,其中正有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谢如春,边上立了个三十五六年纪的中年男子,浓眉阔额,想来便是自己的亲家阮洪天了。待靠岸后,兄弟叙了离情,谢如春引荐他二人相识。言谈间见阮洪天举止洒健,非但见不到半分市侩之气,反颇有些儒雅风范,又想起自己一路过来时阮家的殷勤接待,心底那最后的一丝疙瘩也消散了去。
他为人虽古板了些,却也爽直,一旦心病去了,便拿阮洪天当亲家看了,寒暄几句,便上了埠头。
阮洪天晓得这门亲当初结得有些仓促,如今虽顺利过来了,又有皇帝的亲口赐婚,只生怕谢父心中不满,这才一路用心招待,既显自己的诚意,又不至叫对方觉有谄媚之意。晓得谢家的船今日靠岸,自然与谢如春一道前来相迎。一番见面下来,见谢父形容威严,言谈却甚是爽直,对自己也看不出有什么偏见,心中这才放下了一块石头。
船上众人依次跟着上岸,坐上早备好的车舆。谢醉桥最后上岸,一抬头,忽然看见谢翼麟从人群后跳了出来,冲自己嘻嘻一笑,道:“堂哥,恭喜你心想事成,往后成了新郎官,千万莫忘我从前还曾助过你一臂之力!”
谢醉桥一怔,这才想起他所指何事。他一向只把谢翼麟当小孩看,如今自己又春风得意,哪里还把当初这小堂弟也曾觊觎过明瑜的事放在心上,哈哈笑了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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