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谷主?”她骇然问道。
宇文丰似笑非笑地将她放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如假包换。”他破天荒地有问有答,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人有趣了,除了惊怕之外,还外加一丝的恼羞成怒。
“你为什么不早说?”她胀红了脸。
“你僭越了”宇文丰轻轻转过马头,淡然道。“你不适合在马房工作,我准你换份差事。”
“不用了,我做得很好。”她着实讨厌他高人一等的语调,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你又忘了自己的身分。”宇文丰扬眉,看不出她个头虽小,却敢一再地向他的权威挑战。
“你连风的身体都碰不到,竟敢大言不惭说你适合这份工作?”他冷笑连连。
“这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我会驯服牠的。”她气唬唬地回道,从来没人用这种讽刺的语气对她,好像她是个无能的笨蛋似的。
“你很自负嘛!”他淡笑,上下打量着她。
“我会驯服风的。”她气得咬牙切齿。
“一个月后见真章,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语毕,宇文丰即策马,英姿飒爽地夹风而去,风中只听得到他狂放的笑声回盪在旷野中,久久不散。
莫语柔怒瞪他的背影,却不得不承认当他骑上“风”时,真的是如同李伯所形容的:风驰掣电、气势磅礡。
一个集冰冷与傲慢于一身的男人。
她发誓一定要挫一挫他的锐气!
奔驰在草原上的宇文丰,禁不住回想起刚才与他对峙的莫语柔。
她好小的身子,却有好倔的脾气。秋水盈盈的星眸,似乎拥有无比的毅力和勇气。
不知道她是雾谷中谁的亲戚?在雾谷工作的多半是中年以上的人,而且是经过挑选后才带回来的庄稼汉,多数都是孤家寡人,唯有如此,他们才可以放心在雾谷工作。
现在多了一个坏脾气的丫头,竟还不自量力的想驯服“风”?想到这里他又笑了。
既然闲着没事,就逗逗那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好了,这总比被那四个老头逼着照料那个什么“弟妹”的好得多。
在等待二弟回谷的日子里,他暂时不会无聊了。
“你见过丰小子了?”
夜里,连园爆出了惊叫声。
当莫语柔将马房之事说出后,四老惊讶万分,不敢相信他们两个人真的会“不期而遇”
“你们怎么没告诉我他不是个老头子?”她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丢脸,她红着脸重复下午发生过的事。
四个老人家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深怕遗漏任何一句话。
“丰小子真的这么说?”东风惊奇道,他竟然会给语柔一个月的时间驯马?奇哉!敝哉!
“你有没有说你是谁?”西火也猜不透,他以为宇文丰在发现她是女人后,会转身就走。
“我告诉他我是来照顾马的,我还告诉他我的名字。”莫语柔照实回答,不晓得说不说名字有什么差别,她不以为顶着客人的身分,宇文丰就会对她另眼相看。
“他不知道她是谁。”西火顶了顶南雷。
“他一定想不到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北电也吃吃地笑着,四个老人顿时乐成一团。
莫语柔完全不懂他们在笑什么,谁是谁?谁又破了例?她听得一头雾水。
“语柔!记住一件事。”东风神秘道。“暂时不要洩漏你的身分。”
“为什么?”眼前这四对若有所思的眼睛实在是太诡异了,令她不得不提防。
“你想要挫他的傲气,就要这么做。”西火诱惑道。
“接下来的事你要自求多福,老爹们帮不了你了。”西火替她打气,既然宇文丰以为她只是个寻常仆役,他们就不能整天绕着她打转,以免洩了秘密。
当晚会议结束后,命运的齿轮也开始转动了
第二天清晨,她一如往常地来到马房,却看见一脸惊恐的李伯。“李伯早。”语柔含笑问好。
“语柔姑娘,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伯脸色苍白,因为昨晚谷主亲自下了命令,以后照料“风”的事,全权交由莫语柔负责。
“喔!那件事啊!”她做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是我说要在一个月内驯服风的,谷主也答应了我的要求。”
“什么?”他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大胆,一个连马都没骑过的姑娘,竟妄想要在一个月内驯服一匹烈马?
“李伯,你会帮我吧?”她期望地看着他。
这件事成功的机率就像他学刺绣一样小,但是面对莫语柔明亮的双眼,他只能叹气了。
“要驯服马,首先要让马适应你的存在,直到牠肯让你接近牠后,才可能近牠的身,替他做刷毛净身等贴身工作,等这些都不是问题后,最后骑不骑得上这匹马,又是一个未知的问题了。”
莫语柔了解这些程序后,开始执行第一步。
一整天,她就趴在马槽和“风”大眼瞪小眼的对望,不管牠如何踱步、喷气,或咧嘴嘶鸣,莫语柔还是不为所动,仍然固执地守在原位,打定主意和牠耗上了。
吃饭时,她也捧着碗筷,蹲在马槽前“风”吃着牠的马粮,她就吃自己的饭菜。
到了晚上,一人一马都累惨了,可是仍然没有任何一方肯稍作退让。
“风”知道她不肯离开,因此放弃了示威的举动,但是依然不肯让语柔靠近牠只要她一走近,牠马上又跳又踢,如果她只待在马槽前,牠则将她视若无物般的彻底忽视她的存在。
第一天,两方斗成了平手。
当她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出马槽时,一个青色的瘦小影子也马上消失在马槽的另一端。
监视了她一整天的,就是宇文丰的侍童青儿,他揉了揉僵直的脚,不敢延误地马上往竹院跑去。
宇文丰依然坐在凉亭看书,他听到青儿的脚步声时,即迅速地抬起头,等待他的报告。
青儿据实以告。他趴在屋簷上一整天却一无所获,就差没在屋顶上睡着。
“她一整天就站在马槽前和风对看,累了就坐,饿了就吃东西,一步也没离开过。”
宇文丰一向冷漠的黑瞳漾出一抹笑意,虽然稍纵即逝,却让青儿大开眼界。
“然后呢?”
“一点进展也没有,风根本不让她靠近。”
宇文丰点点头,重新将视线转回书中,青儿迟疑地问道:“还要继续看着她吗?”
“继续。”他头也不抬,恢复以往的淡然。
接下来的每一天,宇文丰都听到相似的报告内容:莫语柔和“风”的耐力赛持续进行着,唯一的进展是莫语柔已经可以站在距离“风”三步的地方,而不会引起“风”剧烈的反应。
第十天“风”开始吃她给的胡萝卜,但是还是倔强地不让莫语柔触摸牠的身体。
青儿报告完当天的进度后,退至一旁,静待宇文丰下一步的指示;虽然觉得整件事无聊到了极点,他还是聪明地三缄其口,毕竟主子是天,而他对不苟言笑的宇文丰除了信服外,还融合了些许的惧意。
“她明天可能会替风刷毛,我听见李伯劝过她,但是她仍然很坚持。”青儿说道,他颇担心莫语柔的安全,毕竟“风”肯吃她手上的东西,并不表示天下太平。他怕明天铁蹄下会多了缕亡魂。
“我知道了。”宇文丰云淡风清地应了一句。
能帮的他都帮了,就看宇文丰明天怎么做了,青儿离开前看了主子一眼,宇文丰仍旧是万事不萦于怀的恬淡气度。
看来莫语柔只能自求多福喽!
云淡星稀的夜,马房前出现了一条人影,他本来已经脚踩进马房了,忽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他立即缩回脚,藏在门边的阴影内,凝神细听。
“你为什么不能试着喜欢我?”
轻柔婉约的女音略带悲伤,门口躲藏的人冷哼一声,原来有人将马房当成了幽会的地点。
他不屑地想转身离去,却又为下一句话停住了脚步。
“拜讬明天你卖我一个面子嘛,让我刷你的毛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保证会很小心的。”
苞着他听到了马的嘶叫声,他病捌鹧郏遄盼4醯脑鹿馔锩婵矗獠趴醇桓鍪菪纳碜恿16诼聿矍埃祷暗亩韵笫且黄ジ叽蟮目ヂ怼?br>
“我还带了你最喜欢的东西喔!”
马房内再次传出嘶鸣声,但这次却充满了欢愉之情。
因为距离太远,他实在看不出她给马吃了什么东西。
“晚安,风,记住喔,明天要让我刷毛,知道吗?”
直到她的身影远去,藏在门边的人才走进马房,一靠近那匹骏马,他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好傢伙,她连你的爱好都摸清楚了。”
男子轻拍马颈笑道,随即牵着牠走出了马废,以优雅的姿势翻身而上,稳稳地骑在黑马上头。他双腿一夹,身下的神驹如飞箭般疾奔而去,尽情驰骋于旷野之间。
在月光的映射中,男子有一张俊逸清疫的脸,他就是雾谷的主人宇文丰。
他将骑马的时间改在晚上是最近的事,目的是要让莫语柔有时间和“风”相处,既然是打赌,他就要羸得正大光明。
而且每晚的奔驰可以耗去“风”的精力,牠是一匹精力旺盛的种马,如果不让牠有足够的运动量,只怕整天关在马槽里,脾气会更加暴躁。
答应给她时间驯服“风”是一时好玩,他只是想挫挫这个小丫头的锐气,但并不想让“风”伤了她。
此时身下的马越奔越快,他知道是“风”体内的酒精起了作用,他俯下身子,紧密地贴着和他心意相通的“风”任由牠带着他狂奔飞驰,享受这种近乎飞翔的感觉。
第二天,莫语柔兴致高昂地来到马房,她满心以为昨晚已经和“风”达到协议,毕竟她让“风”嚐了美酒的滋味,刷毛这点面子牠应该卖给她吧!
莫语柔挽起衣袖,正要爬进棚栏内时“风”又开始躁动了,牠威胁地扬起前蹄,一副准备踩扁她的样子。
“你不守信用哦!”莫语柔企图唤起“风”的良心。
马头一偏“风”依然气焰高涨地踱蹄。
“看来你一点进展也没有。”
一阵低冷的嗓音从她身后传出,瞬间她已被人扯出了栅栏,被迫望进一双孤傲的眼眸里。
“是你”她不甘愿地打招呼,想挣脱他铁箍般的手臂,却发现徒劳无功。
“放手!你和你的马一样恶劣!”她怒瞪着宇文丰,忍不住开口教训他。
“以下犯上是大不敬,风比你懂事多了。”
宇文丰冷笑道,手随即轻轻一放,莫语柔差点跌倒,她连忙扶住栅栏,以免出丑。
“你竟然拿我和风比较!”莫语柔俏眼一翻,不敢相信他竟然拿畜牲和她作比较。
“牠至少知道谁是主人,不是吗?”
他将手伸向“风”只见牠热情地舔着宇文丰的手掌,温驯得像一只小白兔,和刚才的暴躁模样完全相反。
“风”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她的心跌到了谷底;挫败感让她委靡不振,连肩膀也挺不直了。
莫语柔像个战败的老母鸡,只想离开这个让她既难过又难堪的马厩。
“你上哪里去?”宇文丰身形晃动,伸手拦住她。
“我输了。”她完全提不起劲。
“才半个月不到你就放弃,啧!小表,你真差劲。”他仍是冷冷地嘲讽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到她这副绝望的模样。
“我认输,可以了吧!”她死瞪着地面,就是不想看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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