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想要抵抗,它对自己的飞行技巧非常自信,就算被大量的敌人追赶,它也有信心在空中和它们周旋。然而,那巨大存在的吼声彻底断绝了这种可能,一瞬之间,那仁眼中的星光就黯淡下去,现在这里不再有众灵了,有的,只是一只迷茫的苍鹰。对付这样的一只苍鹰,对于巨人来说绝不比拍死一只苍蝇困难,只是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它没有动手抢夺,而是等那仁自己扔下抓着的东西。
落下的袍子被巨人伸手接住,那件灰袍对于现在的它来说太小了,哪怕是放在手掌中也不过是一片不起眼的布片。然而事物的重要性往往不能以它的大小和材质来决定,一件老旧的长袍可以让遮蔽了天空的怪物停止行动。是啊,这件长袍已经穿了很久了,也许有十年?感觉像是一辈子那般漫长。等等,我在想什么,这是我的袍子,可是它为什么这么的,小?
轻微复苏的意识随着灰袍下的蠕动被更大的思绪浪潮所覆盖,根须从手掌上涌出,揭开了被裹在衣袍里的东西。阿莱埃的面目上,看不到恐惧或愤怒,这也正常,天灾不会恐惧,因为它本就无意让人痛苦,海啸被阻拦时不会气恼,地震被预测时不会愤恨,它们不是为了破坏才产生的,只是恰好对大地所承载的生命带来了破坏的结果。而当一个个体或群体的力量足以抵御天灾的时候呢?那么恐怕天灾,也只会被当成是景观吧。
黝黑的巨人,毫不畏惧阿莱埃,它不害怕天灾,它不害怕任何东西,因为这里没有什么可以真正伤害它。所以它随手将袍子里的异物扔了下去,就好像抖落衣服里的一只臭虫。只是这只臭虫,足以让更多更微小的生命国破家亡。无头的躯体从远方跑来,它能感知到自己头颅的位置,虽然阿莱埃估计并没有死生的概念,可它还是在努力追求着完整。这种完整在他人看来是主观的,是人为求得的结果。可那么多描述所谓宿命不可逃避的故事是否是在说明,在人为之外,在自然之中,有着更加玄妙的力量在驱使着某些事物趋向于完整,而这种趋向,不会因人为而在结果上产生偏差。
如果这是真的,那人们的努力该是如何的渺小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人们将自然当成是自己的对手,用养育了自己的一切攻击它本身,又该是如何的可悲啊。草原上的老人常常说,人的生命,就像是春天时随着风飘出的草种,一路身不由己的从初春飘到寒冬,而后留下新的种子。这是坏事吗?这是好事吗?恐怕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答案。至于狼主子嗣们的答案,已经十分清楚了。
火焰,冲天而起,变成比巨人还要高的火柱,宛如火山喷发。那火焰穿过云层,又落回凡间,形成一张愤怒的容颜,朝着阿莱埃和巨人扑来。
“离开!”
青草因这容颜而枯萎,大地因这容颜而开裂,阿莱埃和巨人脚下的土地就像是经历了数年的干旱。那被称为草原灾厄的阿莱埃,竟因为这次冲击连头带身子被吹飞出去,在空中打着转消失在夜色里。可那恐怖的巨人,它不为所动,它张开那有一千颗利齿,一千根舌头,一千只眼睛的嘴,对着从天而降的火灵轻蔑的吐出一口气。
“噗。”就像吹灭一根蜡烛,整个夜晚重回黑暗。只剩下月光和星光,仍然在触及不到的地方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