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色凝重的曹正泽,好半晌才说得出话来:“什么病?”
“是胃癌唯一比较庆幸的,还在二期。”
秦莫尧直到医院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跟在曹正泽后面,进电梯,关门,上楼,到病房,开门,
进去,一切动作都变得机械而麻木。只觉得恍-,她不敢相信,苏利英那样一个人,突然就得了癌症。
她在病房里看到曹辰峰,两人仓促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曹辰峰站的笔直,紧抿着唇,面色
沉静,看不出任何悲喜。然而越是这样,她才越估摸不准他的情绪。
他们父子很快出去,秦莫尧留了下来。大概消息还没通知出去,病房里并没有亲友在。苏利英躺
在病床上睡着了,她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来,双手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看着滴管里的点滴一滴一滴地
掉下来,思维很混乱。
房间里很安静,秦莫尧胡思乱想了一阵,终于渐渐冷静下来,她看着苏利英,突然涌起一股心
酸。这是个比她坚强太多的女人,恐怕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却撑着这么长时间没有在他们面前露
出一丝一毫的恐慌和沮丧,还那样心平气和地陪她去看中医,帮她煎药,叮嘱她注意身体。
,她原本跟苏利英的感情并不深,对她也一向怨愤多过好感,然而只是这样想,突然就心里酸酸
的,难过起来。
“什么时候来的?”苏利英醒了,声音虚弱,但是语气很平静。
“刚来的妈,您有没有好一点?”秦莫尧努力想笑一笑,却发现开口都有些僵硬。
“说实话,很不舒服,但是比早上好多了,”苏利英轻喘一口气,抚住胸口“早上心窝痛得厉
害,心跳又快,我就知道要出事。”
“先喝点水吧,”秦莫尧扶她坐起来靠在床头,犹豫着开口“
妈,你年前就知道了吧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苏利英没有立刻回答她,她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才缓缓说:“大过年的,说了大家都不愉
快而且,人到这份儿上了,总是抱了点侥幸我也一直不肯相信自己得了这个毛病只是没
想到发作地这么快”
秦莫尧从病房里出来时,眼眶已经热了,苏利英表现地越是平静,她却愈发莫名地难过。
她在门口的凳子上坐了一会,抬头时看到走廊尽头曹辰峰的背影,灰色的大衣让他看起来异常晦
暗落寞。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
“情况怎么样?”
“发现的还算早,要动手术,之后的情况,谁都说不准。”曹辰峰抽了根烟夹在手上,却没有点。
“你妈身体一向好,会好起来的。”
曹辰峰目光落在前方,没有出声。秦莫尧只当他在思考什么,等了一下,正要走开,他突然开
口“其实我有点恨我爸”
秦莫尧楞住,转头看他。
曹辰峰略略垂下眼睛,低声说“我妈怀辰磊的时候,他跟报社的一个女记者好上了后来我
妈原谅了他,一心扑到了自己的事业上去没有我妈,他坐不到现在这个位置,而要不是他,我妈
也不会这个年纪就得上这种病”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呓语,只是悲喜不明。事情曾经有多复杂,都已经在他的轻描淡写中被
略去了细枝末节,也不带任何情绪,然而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情慢慢在秦莫尧心底弥散开来,漫到喉咙
口,是说不出的苦涩,她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要不要我送你?”曹辰峰已经不打算说下去,他揉了烟,垂下手,
自己却没有走的意思。
秦莫尧知道留着也帮不了什么忙,却又不能就这么走掉,一时竟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站着没
走,沉默好半晌,终于犹豫着伸出手,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垂落的手心里,握住了他修长微凉的手
相握的手僵了一下,却没有立即放开。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地段清净,偶尔开过的车辆在空旷
的马路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呼声,将路灯下枝权的光影碾碎,重又缓缓复合。
过了一会,他的手重又握住她的,将她覆在掌心里,缓缓的,紧紧的,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