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又吐了一口气。
好极了。我狂跳着的心,略略地放松了下来,看他吞吞吐吐欲说还休的,我还以为是人头不保了呢现在这情况,却是我求之不得的,已经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哈,哈,哈,我当大笑三声以示庆祝。
来这汴京本就非我所愿。只是趟了浑水之后,欲退也不能退而已,如今倒好,众位大臣施力,皇帝一句话,我哪里来的也便自哪里去,我本是女子只求安身立命照顾好唯一的亲弟,这庙堂之争青云之志本就没有多做奢望,终生不得录用其实也无妨,我就回去定远县,依旧做我的小小文吏养家糊口就可。
这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只为了清雅,活的一日,是一日。
这样的结局大概是最好的,远离这些是非生死的险恶争斗,仍旧跟清雅过着安定平和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不必劳心劳力钩心斗角,也不必对谁曲意逢迎,最大限度是受点沈端然的压迫,相比较这吞龙吃虎不吐骨头不留渣的汴京,想起定海县的沈端然来,颇有些“沈大人乃是很好的人了氨之类的唏嘘感慨,所有的穷凶极恶无尽压迫都逐渐变淡。
果然是有比较才有鉴别,沈大人的好,是需要参照物来比较着才会体现出来。
又或者是离开他太久了所谓距离产生了美
而若真个儿如此,贬官遣返,我出去,清雅定会是很高兴的吧。
想想昨日,他骂我的那些话,忍不住心酸,其实我自己何尝愿意住牢房?我留银子给他,千方百计为他留后路,无非是因为这世道太无常了而已,我哪里是故意要送自己入虎口进死地,我只是怕,怕如此而已。
清雅是个聪明的孩子,虽然那般的骂过我,想必心底里想想,也会明白过来的,我平素里对他的好,他不会不知,这满世上,我只对他一个人是那般掏心掏肺的好,因为着紧他疼爱他,所以会替他想到一切,留条后路,唉,只希望他不要一时想不开,生气或者怎样伤了自己的身子就好。
转念一想,展大人何许人也,御猫可并不是吃干饭的,我想到了那人端庄温文的眉眼儿,忍不住便呵呵傻笑起来,展护卫,还是世上一等一尽忠尽职侠骨仁心的好人也。
想的出神,嘴角挑出笑来。
“大人,大人?”狱卒在叫。
我抬头,对上他探视的目光,知道他是在担心我疯了,不错,在世人的眼中,我这般一个偏远乡村出来的小文官儿,忽然摇身一变爬到了汴京城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变成众人眼中炙手可热的监察御史,怕也是一步登天接了那安乐侯的东风之光儿吧。
谁料想世事无常,御史的旗子还没有招摇几天就一脚踩进了陷阱里,绿袍子也变得灰溜溜。
这一起一落的,很容易造就一些精神错乱之类的病症。
可惜不是我。
只好收了笑容,问道:“那么,狱卒大哥,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狱?”
“现在就可以了。”他耸耸肩头,回答。
我说:“那实在太好了。”急忙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稻草“劳烦开门?”
他早先我一步,开始开锁,替我开了门,我钻了出来,同他亲切握手,感激这几天来的照顾,狱卒见我如此热情,担忧而不语,我也不辩解,同他寒暄过后便转身向外而去。
快步出了刑部的大牢,双眼一时之间无法适应阳光的刺激,微微眯起,站住了脚,感觉清澈透明的阳光自头顶洒落,抬手挡住眼睛向上看去。
咧嘴一笑,是真正的逃出生天的开心笑容,迈步向前快走,一边走一边向着身后挥挥手,再见了刑部,再见了牢狱之灾,再见了汴京城,再见了那些视我为眼中钉或者别有用心的家伙们,本大人不伺候了,从此之后,大家,老死不相往来。
我快快地走到街上,头也不回地向着御史府而去,先去探听清雅所在,而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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