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实在看不出他表情之中有什么不满的,西夷的风俗我自是知道的,兄亡弟可收其妻妾,父亡子可收其妾室,为的就是不让外家的势力旁落,因而其妻妾生的孩子自有有一些不是自己的了,可我不相信乌木齐有如此宽大的心胸,他可是受过中原礼仪之教的,中原的‘绿帽子’之说当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阿玉,你父亲来了,想要见你,知道你有孕,他也很高兴呢。”他顺手拿起椅背上裘披,给我披上了肩头。
我点头笑道:“可有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我也有些想他呢,可不知他最近可好?”
我与他走到外室,果见君楚禾坐在屋外的椅子上,他身上已换上了西夷的窄裘锦袍,看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位普通的商人而已。
“玉儿,听说你有了?为父就有外孙可抱了?”他眼里溢满了喜意,倒真有几分初为祖父的神态,可当真如此吗?
“父亲可好长时间没来看我了,不知忙些什么呢,父亲年纪大了,可要多注意一些的好,如今正值深秋,天寒地冻的,父亲的旧患可有痛疼?”我被乌木齐扶着坐下,笑吟吟地对他道。
被我这样仔细的询问,他眼里倒有几分真心的喜色,道:“为父能忙些什么,不过想为你安个家而已,这世上,为父可只剩下你一人了,不,现在有两人”
乌木齐插言:“怎么,小婿就不算君家之人了吗?”
他哈哈大笑:“当然算,当然算,只要王子不怪我孟浪,我求之不得呢!”
他依旧不肯告诉我他在西夷做什么营生,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他连来见我,衣服鞋袜想必都经过仔细小心的挑选,以求不让我看出一点破绽,衣服之上的折痕尚在,想是匆匆换上来的吧?
以他与乌木齐的熟悉程度,他在西夷的位置,又怎么会低?既然已经如此了,又何必在我面前掩耳盗铃?
我轻声道:“女儿看见父亲过得好,心里总是高兴的,女儿这些日子,常常想起君家村呢,村头的木檩花开的时候,满地都是花辨,女儿这几年挣扎在生死线上,几乎都不敢奢求以后了,却想不到以女儿这样的身子,却还能有一个孩子。”
君楚禾脸色有些黯然,道:“都是为父不好,为父当年铸下大错,幸而调出了解药,才解了你的毒,你最近身子骨可有什么不适?”
“倒没什么,和普通人一样,可奇怪的是,丹田之中时有内力流过,可要真正去运气了,却不能得。”
双目微垂之间,我看清了他们两人不动生色地交换了一下眼色,忽地明白,原来,他们只想我做一个普通人了。
于是笑道:“这样也好,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我已经过了许多年,也有些腻了,如今这样,倒让我能休息一下。”
君楚禾似松了一口气,笑道:“为父会尽力调养好你的身体的,放心吧,虽不能恢复以前的功力,但有王子照顾,你也不用操心。”
乌木齐更是取了桌上的茶杯递于我的手上:“这茶里添了蜜枣,你想是喜欢喝的,试一下?”
我见他殷殷地望着我,便笑道:“莫非是王子亲手所泡?那我可得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