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负我,我心中自是恨你,可终究是就此别过了吧。
几个下人站在岸上看了一阵。浸猪笼的老规矩就是这样的,要站着多看一会好确定被浸的人是死定了的。
他们刚看了一阵,旁边的画眉就突然打了个哆嗦,她一边往几个下人后面缩过去,一边惊恐地指着一旁小树林里的阴影:“那边,那边好像有个黑影子飘过我们还是快走吧。”她似乎怕得厉害,说话的时候牙关直碰。其他几个下人刚杀了人,心里也有些发毛,就不想再看了:“走吧,走吧,这般冷的天气,不淹死也得冻死了,不用看了。”
等这一行人去远后,一旁的树上就飘飘落下一人,只见他一身僧衣,面容清逸,不是枯木又是何人?
他疾步走到刚才推人落水的地方,正准备下水救人,可下面的水却“哗啦”一响,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来,而且这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子,两人此刻全是水淋淋的,冷得直打颤。
这人头上脸上全是水。一时半刻也睁不开眼睛,就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地奔到岸上,大概是冻得不轻,两人一到岸上就体力不支地跌倒在了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枯木认出这两人分明就是刚才被浸猪笼了的庆生和明姨娘,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没事就好。”
地上的两人一惊,庆生急忙抹了脸上的水:“你,你是何人?”
枯木从手中抖出一个包袱递了过去:“施主请放心,贫僧并无恶意,原是受人所托来救两位,但两位福大命大竟自己上来了。可见两位果真是命不该绝。这里已准备好干净的衣衫和干粮银两,两位便走得远远地去吧。”
庆生狐疑地接过包袱:“敢问师父,可是受何人所托?”
枯木道:“她至于她的名讳不必多问,你两人能够死里逃生实属难得,快去了罢。”他说完便再不多言,身子一纵就轻飘飘飞走了。
庆生见是追不上的了,加上身上冷得不行,身边的明姨娘身子差些,更是冷得嘴唇乌青,他便顾不上枯木,急忙打开包裹从里面拿了两套衣衫出来,赶紧地和明姨娘换好了。
两人换好衣衫,身上暖和了许多,就有了些力气,加上他们生怕庄家的人转回头来查看,当下拿了包袱就往小树林那边逃去,两人高一脚第一脚地走到树林深处才敢停下来歇息,庆生又从包袱里磨出几个大饼子,和明姨娘一人一个拿着猛啃,他们从早上被抓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有吃过,如今是又冷又饿,这些衣服和食物就是雪中送炭啊。
两人吃完饼子,身体恢复了些元气,明姨娘也有力气说话了:“庆生,我瞧着那和尚有些面熟,似是紫阳寺里的枯木大师。”庆生一拍脑袋:“对,就是他,方才我慌里慌张的没看清楚,其实之前见过他几次的。”
明姨娘沉思道:“你说,会是什么人托他来救我们呢?”庆生想了想:“难道是她?”明姨娘问道:“是谁?”庆生道:“我猜是画眉,她是我同乡,向来对我很好,她带我们出来之前,还偷偷在我手里赛了一把小刀子,要不然我怎么能在水里割断了绳子出来?”
明姨娘想不到还有这一层:“原来是她她果然对你有情有义,。其实。她何止是因为同乡才。”她说着到底还是没有点破画眉对庆生的心思,只是话锋一转:“但依我看。托枯木大师的只怕另有其人,你想想,画眉一个丫头,就算在府里面子多大,也是求不到枯木大师这样的人头上去,再说了,她若真是求得了枯木大师,便知道我们肯定是死不了的,又何必再给你刀子?”
庆生也是有些狐疑:“那能是谁?”
明姨娘道:“府里知道这件事又能请得动枯木大师的人倒是有一个。可,可真的会是她么?她与我们并无甚么交情”庆生听她这样一说,也猜出来了:“你是说四少奶奶?”明姨娘点头:“我能猜到的便只有她,可如真是她,又有些让人想不通,她为着甚么要救我们?”
庆生想了想,道:“你这一说,我觉着许就是她。我以往听画眉说过,说她家这奶奶看起来很是严厉,其实心软得很了,你瞧她审我们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厌恶我们,也没有为难过我们。”
明姨娘叹道:“看来我们两个真是命不该绝,一边有画眉姑娘相救,另外一面又不管这位恩人是谁,我们日后是无以为报了,只能逃得远远地,莫要让人知道了教画眉姑娘和这位恩人难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