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年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昏迷不醒的样子,而且身上还到处是血。当时她吓得不轻,还以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幸好她最后大着胆子蹲下身子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才知道他并没有死。但其实那时候他离死也不远了,连大夫都说,他是因为造化好才挺了过来。
李姜正在垂泪,突然听到周度嘴里发出一句:“静儿”尽管那声音很低,很模糊,但她听得很清楚,她也知道他在叫谁,当初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就曾经叫过很多次,后来当她问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也将关于谁是静儿的事情全部如实告诉了她。
说实话,当初她对陆小其充满了羡慕,羡慕能有一个男人这样爱她,羡慕世间还有这样一份感情,可后来随着跟在周度身边的日子就了,渐渐地,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让周度时刻挂在心上的人,就会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不舒服,那个女子是周度的至爱,他们终归是要在一起的,她李姜只能默默地看着而已,所以她一早就做好了要面对那个叫陆小其的女子的准备。
后来,当她得知周度不知道为了甚么原因,竟然不愿意见陆小其,她心里竟然充满了欣喜,从来没有过的欣喜。那时候她才算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她一直都是嫉妒的么?她嫉妒周度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她想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想要一辈子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原来,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一直都是嫉妒的。
所以,从未对周度有过任何违抗的她,从来让周度最为信任的她,撕了他写给陆小其的信。
可是,她这样做只仅仅为了私心么?不,不是的,她这样告诉自己——他再喜欢陆小其,她也是庄家的四少夫人,假如他们真想要成亲,那付出的代价必定会很大,世俗和舆论都不会放过他们,周度的前途也可能因此毁于一旦。如果不成亲,只是私下交往,那周度难道就这样一辈子不娶妻生子了么?
所以,她这样做并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是。为什么她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呢?最开始听到他们故事的时候,她还觉得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恋情呢,为什么到现在她就这样想了,只怕还是自私心载作祟吧。李姜想到这里,猛地摇头,不,她不想再想下去了。
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她只知道,如果他因此有个好歹,那她定无法原谅自己。
陆小其这边当然完全不知晓周度的事情,召召这几日病的不轻,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打起精神来照顾他。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以往身体好得很,她就从来没有担心过他会病,只担心他太过调皮捣蛋。可他不病则已,一病就惊人,这一次病得很是严重,原来红扑扑的小脸变得枯黄枯黄的,饭也不肯吃,只整日躺在那里奄奄的,靠着些补汤来维持着。而且最让人担心的是,这病居然没有大夫能瞧出来是怎么回事,换了几个大夫了,都说从脉象上来看很正常,实在找不到病理在哪里,也有的开了方子,但吃下去一点用都没有。
这会儿,召召正躺在床上,失去了往日的生气,没精打采地看着陆小其,嘴里小声道:“娘,我是不是快要死了?”陆小其忍住心头难过,道:“不许胡说,你才多大点?娘亲都还没有死,怎么能轮到你?”
召召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然后艰难地扭了一下身子:“娘,召召不想老躺着,闷死人了,我想出去玩儿。”陆小其握着他的小手,心痛地哄道:“召召乖,莫要调皮,等你病好后出去玩好不好?”
召召可怜巴巴地道:“召召就想让孟叔叔抱着出去院子里走走好么?”陆小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孟青来:“孟叔叔忙呢,等你好了再找他好不好?要不我抱你出去走一会儿?”召召却不依,闹将起来:“呜呜呜,召召就要死了,也不让召召出去玩么?我就要孟叔叔,就要他,他上次和我玩得很开心”
陆小其被他哭得好生心酸,当下心里一软:“好,好,快莫哭了,我帮你去找孟叔叔可好?”召召见她答应了,这才不闹了,小脸上露出无比期盼的眼神:“娘,那你现在就去找他好不好?召召现在就想玩儿。”
看着陆小其走出去吩咐丫头们找孟青过来,召召躺在里面的床上,原本没精打采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