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的啊!
“臣妾自知死罪,不敢求皇后原谅,但求娘娘饶过臣妾一家,臣妾死而无憾。”皇后没让起来,陆才人也就那么跪在地上,依然是席上那一身碧色宫装,直直的往上看着皇后。
皇后淡定的等着下文。
通常这个时候皇后都不会太想说话,实在也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杏充媛母子都又没事,黑锅有皇上担了大半,最多也就是让德妃治她一个御前失仪的小过失,罚上几个月面壁思过,也就完事儿了。
皇后的规矩一贯都是非一宫主位不能随意往凤仪宫里跑,陆才人虽说好歹也封过充媛,但这会儿也早不是了。
特意来自己宫中一趟求死,这个理由也着实是诡异得过了分。
陆才人往上看了半天,发现皇后不仅没有继续往下问的意思,还等着等着就晃了神,突然就觉得有点儿……没意思了。
“臣妾自知失德,嫉妒杏充媛有孕,如今充媛出事,伤及皇嗣,臣妾不敢祈求娘娘宽恕,愿一死以谢天下。”
皇后看着陆才人的目光,越发的奇怪了。
这倒霉孩子难道说是从看到杏充媛落水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这龙胎保不住,所以直接就来自己这儿跪着了么?
要真龙胎不保,这后宫里还能这么安静?
以皇上那脾气,不早把整个后宫翻过来了才怪啊……
皇后不说话,陆才人等着等着,心里越发没了底,一咬牙,干脆又漏了点口风。
“此事与臣妾母家毫不相干,都是臣妾自己打错了主意,请娘娘明鉴。”
皇后终于大发慈悲的点了点头,赏了陆才人一个字。
“嗯。”
“此次皇上生病,各宫主位奉娘娘旨意,侍奉皇上,是淑妃主意,让臣妾争宠,淑妃表面上与朱氏不睦,实则二人暗中勾结,筹谋后位,臣妾自知难逃一死,实不愿再替淑妃隐瞒,请娘娘明鉴。”
皇后终于明白,为什么宋桥惜字如金了。
通常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少说一点,别人压根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皇后又多赏了陆才人一个字,她说:
“证据。”
陆才人终于重重的磕下头去。
“明日臣妾在宫中等娘娘,娘娘过来,一看便知。”
皇后默默扶额。
所以她才说啊,老大她不是皇上啊,她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好不好!
“本宫给你一个晚上,想明白了,再来回话。”皇后实在是没了耐心再听陆才人胡说八道,颇觉头疼的揉了揉额角,召了青扇过来,让她把人送回去。
彼时白行远早就已经翻了窗户,皇后等着陆才人出门,自己起身往寝殿走,才一进去便被正站在桌边的白大人吓了一跳。
“事出权宜,请娘娘恕微臣僭越之罪。”白行远反应倒快,听得身后脚步声,唰的一下就给跪了下来。
皇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确定青扇送人,青萝还没进来,摆摆手让白行远自便。
“着人去看着陆才人,不许她身边的人走漏了风声告诉她杏充媛母子平安的事。”
白行远来得晚,没能听到陆才人胡编乱造自我请罪的厥词,听皇后吩咐还稍稍楞了楞,然后才反应过来皇后这会儿还没从后宫模式切换到前朝来。
皇后绕过白行远,往书桌边坐了下来,随手翻开一本卷宗。
“本宫倒要看看,她还想闹出什么花样。”
淑妃和朱媛勾不勾结,她不知道。
但既然能知道朱媛筹谋后位,这位陆才人,十有八九是和朱氏勾结,朱氏一去,她这么急匆匆的站出来,想必是受了谁的指使。
朱氏生前暗中多扶持西厂,否则柳清绝也养不出这么一股子自成一派的势力来,以至于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把西厂拔除。
陆才人就算是没降位,也不过是一介充媛,想见谢慎行只怕是不够格,不过西厂的柳大人倒是脱不了干系了。
只不过自己果真是最近无聊,居然还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来听人说废话。
白行远翻窗户滚了之后,皇后捏着笔,看着满桌子的卷宗,终于默默的流下了两条宽面条泪。
等着宫女往寝殿里添了灯,皇后连同青扇青萝都一并赶了出去。
偌大的寝宫里只剩下一桌子的卷宗陪着自己。
倒不是说皇后不想让人陪着,只不过京试试题实在是过于敏感,若再出什么岔子,她真的会被她爹拖去宗庙自裁谢罪。
再然后……
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的皇后,终于没能忍住,批着批着,就睡着了。
白行远翻窗户进来时,刚好看到皇后睡着睡着,脑袋一歪,手中朱笔直接往侧脸上划了一道,凉得皇后一个哆嗦,猛的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的看了眼桌子,看着看着脑袋便又耷了下去。
“娘娘……”白行远在皇后身边站了半天,终于没能忍得住,慢慢伸手,碰了碰个皇后手臂。
皇后蹭的一下就坐直了,扭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白行远看了半天,才像是看明白了一样,轻轻呼了一口气。
“还有多少?”
白行远利索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看了一眼还放在皇后胳膊上的手,唰的一下又把手也给缩了回来。
“不过是看看试题有无纰漏,微臣在翰林院里也供职许久,不如娘娘去睡,剩下的,微臣替娘娘看完吧。”
顿了顿,烛火之下,白行远原本就清秀的眉眼越发柔和了起来。
“微臣会替娘娘把需要斟酌的地方挑出来,娘娘明天早些起来,批完了,微臣再送回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