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脉搏,被快速抬了下去。这么多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女人。
顾钊站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徐德成小跑过来,他脚跟磕地行了标准的军礼。
“督军,没有夫人。”
顾钊猛的转头看过去,他那双狠厉的眸子盯着徐德成,嘴唇动了下,片刻后,低沉有力的声音在这黑暗里响起。
“夫人呢?”
“不知去向。”
顾钊眉头微蹙,身上那份紧绷却明显弱了下去,他的视线扫过这个战场,最后落在被捕按压在地上的男人,上前一步,微微矮身,枪口挑起男人满是血的脸。
“我的夫人呢?”
他声音沉稳,没有一丝起伏,目光比这夜还要沉静黑暗。让人莫名生出胆怯来,那上尉浑身都在发抖。
“河……河里,跑了!”
顾钊眯了眯黑眸,嘴角突然就挂上了一丝笑,但很快就收敛。他直起身来,站在护城河边,望着沉静无波的河面沉默了很长时间。黑暗里的护城河很安静,根本没有女人的痕迹,他突然转身就走。军靴踏在地面上,铿锵有力。
“去城西,围了将军府!”
训练有素的士兵高声应答,快速小跑朝着远处而去。
他的夫人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果然如此,很好。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的无眠夜。
叶府。
叶崇站在二楼露台,眼睛看着前方黑暗。
白秀蘭的死是督军默认,这件事他不能干涉。摇晃玻璃杯,殷红色液体如同血一样。夜空是如此宁静,正月十五月光皎洁,如此美丽。
又一名佳人香消玉损,督军向来心狠。叶崇勾起唇笑了起来,惊魂动魄的勾人,他挑起桃花眼,倾手把杯中酒泼至空中。
“美酒赠美人!”
他笑了一声,身体依靠在露台凭栏之上,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狠狠吸了一口,吐出,整个面孔都被笼罩在烟雾之中。
遥远天幕,一颗明亮的星星闪烁,今日又有谁陨落?
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那日,见到白秀蘭就是如此场景,他想着,或许两人能成为知己,把酒言欢。
叶崇桃花眸中闪烁过迷茫,也许在以后的某个日子里,他会突然想起那个聪慧机敏的女子,他们一见如故,那时候也许他会后悔今日决定。
可是如今,为了大计必须舍弃她。他又有什么舍不得?顾钊都舍得她去死,是不是?心脏处并不难受,一点都不。
“秀蘭,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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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光下,鹅卵石的河滩上,白秀蘭从水中爬起来,一步深一步浅的朝着前方走去。她只想跑的更远一点,可谁知这护城河流往荒山野岭之处。
寒风瑟瑟,她冷的发抖,也忘记了身上的腥臭,抱着手臂几乎要蜷缩成一团。
那打入水中的一梭子子弹并不是毫无用处,至少把白秀蘭的脚腕擦伤了,血珠落入河水之中,渐渐淡了去。她冷的厉害,又精疲力尽,一口气游几千米,她几乎要把肺喘出来了,枪早在半道就丢了。
白秀蘭体力有些透支,她茫然的朝前面走着,把顾钊叶崇这些人记恨了一个遍,后来又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喷嚏中暂且忘记这些恨,转而想念起了官邸温暖的被窝。
顾钊这人忒没良心,好歹为他办过不少事,生病的时候自己还伺候了来着。他就是个狼,媳妇不见了,就是再没感情,好歹寻一下。
总不能躲过敌人追捕,最后冻死的河边,如果结局是这般,就着实是太虐了一点。
如今,白秀蘭是累的连杀人的念头都起不来。她迈着艰难的步伐,慢慢朝前走着,衣服沾水后,异常沉重,贴在皮肤上,风一吹,冰凉彻骨。
哦,寒到骨子缝里去了。
人吧,一旦临近死亡,想的就多了些。
她虽然结婚过,却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两世人生,却连这点简单的愿望都达不到!
白秀蘭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走着,她真是累,累的都不想走了,真想躺下去。
不如就这么死了也好,想着,躺下来,就十分安逸。
可作为军人,她不容许自己有这般消极的想法。
努力撑开眼皮,继续走罢!活着,才有机会吃更多好的,喝更美味的葡萄酒,享受更多安逸。
权衡利弊,不就是几步路嘛。为这几步路就寻死觅活,那得多懦弱。
白秀蘭头晕晕沉沉,这具身体不如前世的健康,能调理到现在状态已经是极限。受了凉就高烧起来,白秀蘭抬头眺望远处,黑暗之下,连绵山脉像是巨大怪兽,没有丝毫亮光,前途无望。
白秀蘭深吸一口气,看到地上好像有根木棍,想捡起来拄着继续走,可一低头,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她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