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行风皱了皱眉头,挥手让她退到一旁,半扶起程宝贝,低声说:“宝贝,朕来了。”
程宝贝半眯着眼,从睫毛缝里看了厉行风半天,这才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袖,冲着他笑了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紧张,几分狡黠:“陛下,你可算来了,我听你的话,什么都没承认,假装晕倒了。”
要不是形势太过危急,厉行风只怕当场就要笑出声来,他假意哼了一声:“原来你也学会骗人了。”
“怎么办,陛下,要是真的被戳穿了怎么办?”程宝贝还是有些害怕,“会不会被杖毙、被砍头啊?”
“只要朕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有事。”厉行风的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程宝贝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隐隐有些湿意:“陛下,我这么笨,又这么麻烦,你会不会讨厌我?”
“胡说什么?再麻烦你也是我的妃子,我不管你,谁管你?”厉行风脑中算计着如何应付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程宝贝有些失望,垂下头说:“陛下,可我不会说谎,我怕我一说话就被人看了出来。特别是在太后跟前,我看着看着,就不想说谎骗她。”
“来,扶你家主子出去,”厉行风冲着角落里的红倚喊道,又叮嘱说,“宝贝,等会你不用说话,虚弱一些,听我说就是。”
程宝贝一出内屋,大厅里窃窃私语之声便立刻停止了,数十道目光紧紧地盯在她的身上,仿佛能剜下她的一块肉来。
太后手托着头,斜靠在椅上,一脸的疲惫,吴贵妃冷冷地看着程宝贝道:“程昭容,你还是从实说了,这样陛下和太后必然会看在你服侍多日的份上,从轻处置。”
程宝贝看了她一眼,眼圈忽然有些发红了起来:“姐姐,我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厉行风一急,冲着程宝贝厉声喝道:“你不要说话了!”
程宝贝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茫然看着他。
吴贵妃顿时心花怒放,冷哼了一声:“程昭容,本宫只是秉公执法,不愿见陛下和太后被蒙蔽。”
“爱妃辛苦了。”厉行风在一旁脸色和缓。
吴贵妃的嘴角忍不住便翘了起来,心里喜不自胜,假意吁叹了一声说:“陛下言重了,臣妾暂领后宫,总想着让大家伙儿都能规规矩矩、太太平平才好,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这程昭容是经臣妾的手入的宫,臣妾也难辞其咎。”
厉行风踱了几步,走到太后跟前,笑着说:“母后,她们两个一个说黑一个说白,朕倒也难以决断,母后可有什么妙招?”
太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地说:“哀家年纪大了,脑子也没有你们年轻人清楚,陛下想来心里一定有了决断,哀家只要这宫中太太平平、清清白白就好。”
厉行风的心稍稍定了些,转向吴贵妃,语声亲切:“爱妃既然一口咬定程昭容是冒名顶替,不知有何证据?”
吴贵妃胸口一热:“陛下,臣妾的小叔已经将那知情的程家远亲捉拿,也已经在下令追缉那私奔的程家小姐,想必不日便有回音,那程家迁得太远,一时不易查找,陛下可令南边的官员查访,拘来对质便可。”
“如此甚好,明日便将那远亲提到宫中,弄个水落石出。”厉行风笑着说,“程昭容既然有此嫌疑,今日便禁足昭阳宫,未奉诏不得外出,不得见任何人。诸位爱妃,明日末时,一起再到此处来做个见证。”
大厅中的嫔妃识趣地告辞而去,厉行风这几句话,让原来都争着和程宝贝拉交情的几个一个个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惹上是非,田淑妃走过柳盈云的身边,冷笑了一声说:“哎呦,还以为攀上了什么贵人,原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柳盈云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空不空可不是淑妃娘娘说了算的。”
吴贵妃缓步走了过来,一旁封蓉蓉跟在身边,笑着说:“是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柳才人还是自个儿小心吧。”
柳盈云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快步走到了程宝贝身边,低声宽慰了她几句,见程宝贝一脸的魂不守舍,和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便一起出门而去。
田淑妃看了恨得牙痒痒的:“姐姐,我看这后宫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一个小小的才人,居然还敢甩脸子给我看。”
吴贵妃矜持地笑了笑:“妹妹,不是本宫说你,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些,这次要是扳不倒这个程昭容,以后的后宫,只怕就没我们姐妹立足的份了。”
说着,她便和封蓉蓉一起款款而去。田淑妃站在她的身后,呆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嘴角渐渐地扶起了一个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