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春云笑得前俯后仰,方道:“奴奴在隔房歇息,听得真真。小姐且莫瞒了奴奴,还是实言相告罢。”枝儿道:“好端端的,你却缘何说起胡话来?难道小姐有什么话儿瞒着你不成?”春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枝儿一把拽住春云纤腰,唬着脸儿道:“我把你这个小贱蹄子!快快道来,昨夜你都觑见些甚?”春云捂着口儿道:“奴奴不敢说了。”
枝儿道:“果真不说?看打!”言毕,扬纤手于春云那肥肥的臀儿上一击。春云道:“小姐,昨夜那男子莫不是这样打你的么?”枝儿羞红了脸,申辩道:“我家尽是女子,何处冒出个男子来?”春云道:“奴奴委实不知,许是昨夜看花了眼。
只奴奴依稀闻听一男子与小姐窃窃私语,却是真真切切的。”枝儿见他说破亦不再强辩,只低声道:“切莫在娘前提及昨夜之事,日后我便与你好处。”
春云道:“十日之后,小姐便做了夫人,何曾还记得奴奴?”枝儿回道:“待我出嫁之后,往徐家奴才中捡一个俊俏的男子许配与你,何如?”
春云道:“奴奴命残,只恐小姐取笑于我。”枝儿道:“这有何难?明日我便与徐公子言明,容他与你挑配则个。”
春云心中窃喜,又道:“小姐待奴奴如同亲妹,只是把奴奴陪嫁过去,就不怕把你那亲亲公子缠我么?”言毕,以手掩面,笑个不止。
枝儿闻听,知春云戏言,也不计较,笑了一回。殊不知自家公子早与春云歪缠,这一来有分教,衫衣昔日主仆女,铜雀当年锁二娇。两结鸳鸯乐何限,伫看仙子降河桥。
且说枝儿与春云笑说了一回,也便无所顾忌。枝儿又与当夜与公子欢会之事一应道出,后与春云耳语道:“亲妹妹,我虽图了一时的欢畅,怎奈家母管教甚严,夜来时时提防,不得尽兴矣。”
春云道:“小姐却又作何计较,方能尽兴?”枝儿道:“既欲尽兴,便需把灯儿捻亮,你看我的,我看你的,云雨之时,再觑那进去之势,方才尽兴哩。”春云心头一惊!
忖道:“倘小姐真个惩般,岂不把假公子暴露么?不可,不可啊,定要相阻。”春云这般想来,当下便道:“小姐,倘把灯儿捻亮,通宵达旦,主母察觉那油儿日比日少,岂不疑心么?”
枝儿道:“这亦是。依妹妹所言,却如何是好?”春云回道:“依奴奴之意,小姐还是小心则个。想十日之后,便与公子成了亲,大可不必性急,万莫让主母察觉。那灯儿万万是点不得的,但凡与公子相交接,亦要轻缓则个,不可大呼小叫。
为图万全,不得与他倒浇,亦不允他与你隔山讨火,你两个且楼得紧紧的,轻轻抽chā,及至四更时分需歇手便是了。”枝儿早听得面红耳赤,道:“亲妹妹,你却如何晓得恁般多的手段?”
春云嘻嘻一笑,道:“便是公子昨夜与奴奴教与的!”枝儿道:“徐公子又不曾与你欢爱,却又如何教与你?”春云恐说破了,便遮掩道:“奴奴昨夜躲于小姐床下,如何不知晓?”二人旋即笑成一团。其乐融融。
且说枝儿与春云在屋中戏言,春云几番把昨夜事儿说破,枝儿本是极为老实的,如何听得出弦外之音?当下二人笑声不绝。午后,杨寡妇归来,把枝儿叫过一边道:“女儿,你看昨日下聘的徐家公子何如?”
枝儿故作娇羞之态,道:“全凭母亲作主。”杨寡妇道:“十日之后你便做了人家的夫人,叫我与春云两人怎生得过?”枝儿本欲把春云陪嫁之事禀过,一看母亲悲戚有加,如何说得出口?只听寡妇道:“想徐公子好个人材,又好个学问,他那老爹亦是官宦出身,女儿嫁去,便是大福大贵。”
枝儿听罢,双眸迷离,想昨夜公子与他百般的恩爱,却是十分受用的。嫁了恁般的人,也不枉活一世矣。杨寡妇又道:“恁般好的一段姻缘,还是得那胡庄玉成,依娘的意思,却还需拿些酒菜,把你胡大哥谢过,方成礼数。”枝儿道:“女儿这就去照办。”
言毕返身去了厨下,又把春云唤过,与他帮衬。一晚些时候,一应准备停当,枝儿邀春云同去下首屋里,把酒菜摆了,与胡庄谢过。三人又唤过马氏一同坐了,少时,徐观亦至。却见他今日换了一身青布衣裳,蓝领褂儿,满面喜色。胡庄见了,旋即唤过,与他将酒满斟一杯。
枝儿亦饮了少许,趁着酒兴,把徐公子饱看一回。有诗为证:皎洁玉颜胜白雪,况乃当年对芳月。沉吟不敢怨春风,自叹容华暗消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