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纱睁开眼,望着床顶罗帐上那熟悉的花纹时,有一刹那的时间,产生了一种疏离和陌生的感觉。
在车上的那几日,她毫无困意,几乎未眠。前日她回到叶府后,只匆匆去给老夫人请了个安就直冲向了晴夏院,进屋后吩咐她们谁都别吵她,扑到床上倒头就睡。
一天两夜,直到现在,第三天天色微明时,她才算是真正醒来。
可是,显然记忆没有跟着苏醒。
不过才离开一个多月,此时再望着本属于自己的床铺,努力回想着以往这时要做的事情,罗纱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往常每日到了这个时候,她应该是边被人伺候着起身,边与众人说笑几句,然后用饭,接着就与叶颂青一道去认认真真地听沈秋意授课。
十几年了,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过的。
可现在她想起那些,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
明明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床,一切却好似完全不同了。
她愣了半晌,猛然意识到,东西是完全没变的,是自己的心,变了。
摸摸滑到了胸侧的坠子,她将它掏出来细看。
看似普普通通的海棠花样式的坠子,分不出是什么材质所造,从正面看样式简朴与普通吊坠没什么不同,翻过来才发现它表面凹凸不平,凹槽处刻着不知是什么语言的文字。
她抚摸着它表面的文字,感受着它带来的熟悉的触感,脑中却总浮现那个少年的笑颜。
这几天她不是没醒过,只是醒的时候,都是在半夜。
屋中无灯,她也不想唤人点起来,只掏出坠子在黑暗中一遍遍地反复摩挲,怀念着那些日子里与那少年的短暂相处,想过他,也想过他的母亲,每每到了最后,都是在感叹他们的无奈与心酸。
每当想到心里难过到极点的时候,她就将坠子再放回去,隔着衣衫握着它,一遍遍回味着少年坚定的目光,竟也能慢慢再度睡去。
其实前一晚醒来时,她曾经和阿隐说过话。
当时她醒来时,恰好听到外间的红倚出了门,便轻轻唤了声阿隐。
其实她也没把握阿隐在不在四周,谁知她这样一唤,那个穿着劲装的女子果然如鬼魅般出现在了她的床前。
罗纱知道当时与长公主说话时阿隐也在,便问她:“穆景安给我的东西是什么,你知道是什么吧?”
阿隐极轻地“嗯”了声。
“那……这东西在我这里,会不会给他造成困扰?”
她心知这东西具体是什么或许不能说出来,但她只想知道,穆景安没了这东西,可会遭到什么不利的状况。
阿隐直接断然说道:“不会。”她目力极好,见罗纱还在望着自己,就极为难得地解释了句:“他们都想得到它,如今没人能想到公子将东西给了你,我觉得,这样更好。”
罗纱这便放下心来。
因为虽然穆景安说得轻松,她却明白,若是“安排好一切”真的那么简单,他就不会将她送离身边了。
定然是会有危险,他怕牵连到她,方才如此。
她生怕这坠子是能帮到他的重要物什,如今听到阿隐说在她这儿更好,她就松了口气。
屋外传来鸟儿的鸣叫声和丫鬟们的轻声细语,罗纱将坠子放回了衣内,静静听着外面的嬉闹声。
一切好似和以往一样,只是少了叶颂青大呼小叫的声音。
她一时有些不习惯。
她还没进箐州地界时,穆景安派来送信的人就快马追上了她,说是安国公府那边一切搞定,而叶颂青也因要跟着程博文一起立志要考功名,暂时就不回来了。
罗纱很为他的成长自立而高兴,但同时,刚刚离开了穆景安,又没有叶颂青陪在身边,与她最为亲近的两个人同时都不在了她的身边,就有种失落到极致的感觉堵在了她的胸口,无法宣泄。
她坐起身来唤人,“红月”两字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这几日有些神思不属,总是出些莫名其妙的岔子。
红倚急忙行了进来,看到罗纱正怔怔发呆,忙笑道:“姑娘可真是会挑时候,厨房里的杏仁儿酥才刚出炉呢,姑娘你就醒了。我看啊,八成是闻着香味儿了。”
罗纱“嗯”了声抬眼忘了下窗外,表情淡淡的。
红倚就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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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纱前几日在车上时,总是默不作声,虽然一切好似都很正常,可就是她那样淡淡的样子,反而更让她们担心。本想着到了府里闷头睡了这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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