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的,乃捧函以对曰:“事已了矣。”急子取函启视,见是公子寿之首,仰天大哭曰:“天乎冤哉!”众贼骇然,问曰:“父杀其于,何故称冤?”急于曰:“我乃真急于也。得罪于父,父命杀我。此吾弟寿也。何罪而杀之?可速断我头,归献父亲,可赎误杀之罪。”贼党中有认得二公子者,于月下细认之曰:“真误矣!”众贼遂将急子斩首,并纳函中。从人亦皆四散。卫凤有乘舟之诗,正咏兄弟争死之事。诗曰: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暇有害!
诗人不敢明言,但追想乘舟之人,以寓悲思之意也。
再说众贼连夜奔入卫城,先见公于朔,呈上白旄。然后将二子先后被杀事情,细述一遍,犹恐误杀得罪。谁知一箭射双雕,正中了公子朔的隐怀。自出金帛,厚赏众贼。却入官来见母亲说:“公子寿载族先行,自陨其命。喜得急子后到,天教他自吐真名,偿了哥哥之命。”齐姜虽痛公子寿,却幸除了急子,拔去眼中之钉,正是忧喜相半。母子商量,且教慢与宣公说知。
却说左公子泄,原受急子之托,右公子职,原受公子寿之托,二人各自关心。遣人打探消息,回报如此如此。起先未免各为其主,到此同病相怜,合在一处商议。候宣公早朝,二人直入朝堂,拜倒在地,放声大哭。宣公惊问何故,公子泄,公子职二人一辞,将急子与公子寿被杀情由,细述一遍“乞收拾尸首埋葬,以尽当初相托之情。”说罢哭声转高。宣公虽怪急子,却还怜爱公子寿。忽闻二子同时被害,吓得面如上色,半晌不言。痛定生悲,泪如雨下,连声叹曰:“齐姜误我,齐姜误我!”即召公子朔问之,朔辞不知。宣公大怒,就著公子朔拘拿杀人之贼。公子朔口中应承,只是支吾,那肯献出贼党。
宣公自受惊之后,又想念公子寿,感成一病,闭眼便见夷姜、急子、寿子一班,在前啼啼哭哭。祈祷不效,半月而亡。公子朔发丧袭位,是为惠公。时朔年一十五岁,将左右二公子罢官不用。庶兄公子硕字昭伯,心中不服,连夜奔齐。公子泄与公子职怨恨惠公,每恩为急子及公子寿报仇,未得其便。
话分两头。却说卫侯朔初即位之年,因助齐攻纪,为郑所败,正在衔恨。忽闻郑国有使命至,问其来意。知郑厉公出奔,群臣迎故君忽复位,心中大喜。即发车徒,护送昭公还国。祭足再拜,谢昔日不能保护之罪。昭公虽不治罪,心中快快,恩礼稍减于昔日。祭足亦觉足够不安,每每称疾不朝。高渠弥素失爱于昭公,及昭公复国,恐为所害,阴养死士,为弑忽立堕之计。时郑厉公在蔡,亦厚结蔡人。遣人传语檀伯,欲借烁为巢窟,桓怕不从。于是使蔡人假作商贾,于烁地往来交易,因而厚结栋人,暗约为助,乘机杀了檀伯。厉公遂居栋,增城溶池,大治甲兵,将谋袭郑,遂为敌国。祭足闻报大惊,急奏昭公,命大夫傅暇屯兵大陵,以遏厉公来路。厉公知郑有备,遣人转央鲁侯,谢罪于宋,许以复国之后,仍补前赂未纳之数。鲁使至宋,宋庄公贪心又起,结连蔡卫,共纳厉公。时卫侯朔有送昭公复国之劳,昭公并不修礼往谢,所以亦怨昭公,反与宋公协谋,因即位以来,并未与诸侯相会,乃自将而往。
公子泄谓公于职曰:“国君远出,吾等举事,此其时矣!”公子职曰:“如欲举事,先定所立,人民有主,方保不乱。”正密议间,阎人报:“大夫宁跪有事相访。”两公子迎入。宁跪曰:“二公子忘乘舟之冤乎?今日机会,不可失也!”公子职曰:“正议拥戴,未得其人。”宁跪曰:“吾观群公子中,惟黔牟仁厚可辅,且周王之婿,可以弹压国人。”三人遂敌血定议。乃暗约急子寿于原旧一班从人,假传一个谍扣,只说:“卫侯伐郑,兵败身死。”于是迎公子黔牟即位。百官朝见已毕,然后宣播卫朔构陷二兄,致父忿死之恶。重为急寿二子发丧,改葬其枢。遣使告立君于周。宁跪引兵营于郊外,以遏惠公归路。公于泄欲杀宣姜,公于职止之曰:“姜虽有罪,然齐侯之妹也,杀之恐得罪于齐。不如留之,以结齐好。乃使宣妾出居别宫,月致凛汽无缺。
再说宋、鲁、蔡、卫,共是四国合兵伐郑。祭足自引兵至大陵,与傅暇合力扣敌,随机应变,未尝挫失。四国不能取胜,只得引回。
单说卫侯朔伐郑无功,回至中途,闻二公于作乱,已立黔牟,乃出奔于齐国。齐襄公曰:“吾甥也。”厚其馆汽,许以兴兵复国。朔遂与襄公立约:“如归国之日,内府宝玉,尽作酬仪。”襄公大喜。忽报:“鲁侯使到。”因齐侯求婚于周,周王允之,使鲁侯主婚,要以王姬下嫁。鲁侯欲亲自至齐,面议其事。襄公想起妹子文姜,久不相会,何不一同请来?遂遣使至鲁,并迎文姜。诸大夫请问伐卫之期。襄公曰:“黔牟亦天子婿也。”寡人方图婚于周,此事姑且迟之。“但恐卫人杀害宣姜,遣公孙无知纳公子硕于卫。私嘱无知,要公子硕悉于宣姜,以为复朔之地。公孙无知领命,同公子硕归卫,与新君黔牟相见。时公子硕内子已卒,无知将齐侯之意,遍致卫国君臣,并致宣姜。那宣姜倒也心肯。卫国众臣,素恶宣姜悟位中官,今日欲贬其名号,无不乐从。只是公子硕念父子之伦,坚不允从。无知私言于公子职曰:”此事不谐,何以复寡君之命?“公子职恐失齐欢,定下计策,请公子硕饮宴,使女乐情酒,灌得他烂醉,扶人别宫,与宣姜同宿,醉中成就其事,醒后悔之,已无及矣。宣姜与公子硕遂为夫妇。后生男女五人:长男齐子早卒,次戴公申,次文公毁;女二,为宋桓公,许穆公夫人。史臣有诗叹曰:
子妇如何攘作妻,子桑庶母报非迟!
夷姜生子宣姜继,家法源流未足奇。
此诗言昔日宣公杰父妾夷姜,而生急子。今其子昭伯,亦柔宣姜而生男女五人。家法相传,不但新台之报也。
话分两头。再说郑祭足自大陵回,因;日君子突在栋,终为郑患,思一制御之策。想齐与厉公原有战纪之仇,今日谋纳厉公,惟齐不与。况且新君嗣位,正好修睦。又闻鲁侯为齐主婚,齐鲁之交将合。于是奏知昭公,自资礼帛,往齐结好,因而结鲁。若得二国相助,可以敌宋。自古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祭足但知防备厉公,却不知高渠弥毒谋已就,只虑祭足多智,不敢动手。今见祭足远行,肆无忌惮。乃密使人迎公子宣在家,乘昭公冬行蒸祭,伏死士于半路,突起拭之,托言为盗所杀。遂奉公子鳖为君。使人以公子富之命,召祭足回国,与高渠弥并执国政。可怜昭公复国,未满三载,遂遭逆臣之祸!髯仙读史至此,论昭公自为世子时,已知高渠弥之恶。及两次为君,不能剪除凶人,留以自祸,岂非优柔不断之祸?有诗叹云:
明知恶草自当租,蛇虎如何与共居?
我不制人人制我,当年在自识高渠!
不知郑子区如何结束,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