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那户的那株江梅赶在这一季的雪前开了,并没有绽放,只是轻轻地似挣开般地张了口。口一开,梅香萦绕。江梅树高,杈开的寒枝上,隔一个骨节就点缀上三、两朵那新苞,红酒晕的六瓣,小花骨朵,梅香不输黄香型的梅种。
晚上,这窗都没开,阿琏的鼻子就嗅着了梅花香味。也不知是不是她与大黄呆久了,那“小狗”鼻子也是灵得很,嚷着要叫严妍给她采花回来。严妍现在最头疼的事儿便是在大晚上的开窗,怕一开窗就把“大野猫”给引过来。可丫头嚷着要花要花,她也只得去开了窗。本想攀折,可又觉着人这梅开得好好的在枝头,这花虽是耐寒,可也不代表它不娇弱,花就是花。长在枝头,一样看,一样闻,为何非得折了来据为己有,早早地便扼杀了它的一季花期。更何况,那还是隔壁人家的呢,虽说伸了个枝子到自己窗前,那还是别不问自取地好。
那就不折枝了,搂过来阿琏一起趴在窗前,闻这花好闻的味道。两人都簇拥在暧被中,只露了个头与手中来,想着今年何时会下雪。
“宝贝,我们过几天和哥哥们去慈济堂看阿公好不好?”
“好。”
听耶律隆浚讲前阵子慈济堂整个修缮过了一遍,还多拨了粮款与人手,这冬天在这城里流落于街角的人该是都可以聚过去,之前与这三个小乞儿总在一块的老乞公听讲是已住了进去了。那男人讲过了这个冬,再讲扩建的事。
严妍其实心里头想着,这事儿他早就该做,却非得别人跟他讲了才做,那心里也就没怎么赞叹他的“善行”。可后又一想,这也不容易了,有些人,你跟他讲了,他也未必去做。
在她心里头,那王爷是个闲人,又没什么用场,只是躺在他那个皇族身份上头白吃公粮,心里多少有些看不起他。
可其实,她不晓得的事儿很多。那耶律隆浚虽不至公务缠身,可也是有得忙活。这整个西京皆是他的管辖范围,他也没可能只是当份闲差。严妍本人是没见过两、三年前的西京,以往这儿也只是肥庶,可没曾繁华成现在的这般模样。
四级制度被他当年回来后一刀给砍了,削成了三级制度,怕冗官积贫。这更加中央集权、上阶者集权的控制方式,是倒叫统治更巩固,监察更有力,可也没人可以太清闲了,就比方讲他自己,要做的事就更多。
他很聪明,十七岁前没打过仗,可翻了两本兵书,直接就上场了。回了来这城里头,也没治理过一方,翻了几遍论语,竟也直接就上阵了。建国军民,以教为先。西京道内现今汉化这么重,尤其是西京、云内州、大同府、奉圣州这四座大城的繁华热闹、以及那“汉味儿”根本是比宋都汴梁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与这地儿本就与宋尤为得近、本就有那个汉化的机缘与基础有关,一个也与他近年来倡导宋地的道德礼教典籍有关。
严妍当然也不会晓得这些,很多事他就那么默默地做了,也没说建个那间堂、赈个哪次灾就吹锣打鼓地昭告天下,恨不得叫人给他建座庙拜上他一拜那种,也就没老百姓给他歌功颂德,毕竟他们每日也只管过自己的日子,与王公、官府还是离得远。
他每日有那么多公文要看,还只得挪到晚上,白日里头还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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