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朱利安也在场,盛怒中的杰罗姆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杰罗姆看看剩下两名“活口”,想到自己也曾是王国的军人,现在却要听命于一个小人,不由得脸色数变。无论如何,让他对这些人痛下杀手,已经越过他的底线。
朱利安估量着紧张形势,清清嗓子说:“车夫我来解决。森特,你先到周围转一圈,确保清场之前没人打搅。”用凌厉的眼神制止了读心者说话的企图,朱利安打开车门,半拉着杰罗姆离开。
火苗点燃盛有尸体的车厢,能证明死者身份的细小物件被集中焚毁,中队指挥的半身甲胄和武器、徽章被装进一只木箱带走。魔法火焰带来的高温扭曲了附近的空气,望着这一切,杰罗姆感到无法忍受的沮丧和憎恶。事情变得令人作呕,与其参与单方面的屠杀,他宁愿选择一场势均力敌的血战!协会不惜拿“盟友”开刀,后面一定还有连串阴谋……“执行委员会”明知他下不了手,为什么还要把他牵扯进来?
沿来路步行,杰罗姆眼中的寒意极其骇人,读心者离他远远的,路上再没说过一句话。前进半小时,才回到昨晚休息的驿站,苦修士的宿营地已经空无一人。等他们再度出发,杰罗姆倚在莎乐美怀里,很快陷入了昏沉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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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吹拂,平静的海面无声泛起绿波,海藻的生腥味裹着细小盐粒扑面而来,皮肤感到一阵咸涩的刺痛。
杰罗姆睁开眼,西罗克的海水消散无踪,车窗外只见望不到边际的层层麦浪。道路两旁一边是收割的隶农,一边是一人多高、金黄色、颗粒饱满的苦麦植株。秋风夹带细碎的芒刺和谷穗,在半空中打着卷儿、转瞬拖曳向远方。
莎乐美半跪在窗前,暮色为她加上一道柔软的滚边,暗绿瞳仁好像潮湿的翡翠。她专注地往玻璃上呵气,用手心摩擦着质地粗糙的窗玻璃,外面的景色却总像隔着一层轻雾;慢慢鼓起两腮,莎乐美看来不太高兴,杰罗姆出神地望着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梦是醒。
“我们出去逛逛吧。”
莎乐美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这里不好吗?我喜欢不透气的地方。”
杰罗姆活动下僵硬的肢体,“抱歉让你闷在这,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就回到……回到……”他想了半天,发觉自己并没有能够回去的地方,只好信口开河地说,“……随便哪里。找一座靠近湖边的两层小楼,阳台上可以看见浮萍……”
“靠水的地方有很多蚊虫。”
“那就把小屋建在山脚下,你没见过麋鹿,长得很可笑……”
“好吃吗?”
“呃,应该……还不错吧……也许到海边更合适些?气候温和,沙滩上能捡到古怪的东西,听说有一种顺水漂流的果实……”
莎乐美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双手捧起杰罗姆苍白的脸孔,柔声说:“随便到哪都好……只要你喜欢,我都能接受。”
森特先生在欲令智昏以前还是相当懂事的,不用对方多说,马上表白心迹。“既然到哪都一样,就让我跟着你走吧!”
“这怎么行?我又不像你见多识广……”
“您的愿望就是命令,随时听候差遣!”
莎乐美的微笑看来十二分动人,在他额头印下一个凉幽幽的吻:“我想去看看世界。”
杰罗姆踌躇片刻,轻声说:“我会把它摘下来给你。”
莎乐美轻笑着蜷缩进他怀里,杰罗姆脸上却少有欢容,似乎正反复衡量一个承诺的重量,漆黑双眼反射着难以测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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