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洗个澡,别臭烘烘的!日本人最讲干净了。”
“你这话怎么越听越像我妈说的呐?都说日本人讲究,你看这吃拉面的声音比我还大。”日本人吃拉面声音很大。
“这是人家的习惯,吃拉面就这么大声儿,我是为你好。”
“那谢谢了。”牛晓东一手拿勺儿一手拿筷子吃得很香。
“面好吃吗?”张慧娟问。
“还行,就是肉少,我家那儿的兄弟拉面,排骨又多又大,倒点儿醋加点儿辣椒,再来两瓣大蒜,那才叫好吃呐!张慧娟,你说日本人看我们是不是像看民工一样啊?”
“恐怕还赶不上民工呐!不过等将来上了大学,毕业后再在日本找个工作就好了,一个月最低也得3、40万日元。我认识一个中国人,才三十多岁,在一家日本公司就职,月薪60多万,合人民币4万多呐!”
“一个月就4万多?你倒挺能展望未来的,我可不敢想那么远,能吃上饭,能交上学费就行啦!”
“你一个大男人总得有点儿理想,有点儿事业吧?”
“我一没钱二没背景,拿个毕业证回国就行了。”
“牛晓东,这是日本,我们不需要什么背景,只要自己努力就行!反正我们什么也没有。”
牛晓东这么缺乏上进心真让张慧娟失望,也许牛晓东还小,将来再慢慢改造他。
“一碗面不够吧?再来一碗?”张慧娟问。
“这面也太少了,肉也少,再来一碗吧。”牛晓东倒是不客气。
服务员老大妈一看就是店主,从打牛晓东他俩进来,就里里外外一刻不停地忙活,五、六十岁的老人了,还那么能干。日本餐馆很多都是家族式的,爹妈干不动了,孩子接着干,曾经有个电视采访,说一个学钢琴的人,为了接父母的班,钢琴都不弹了,现学炒菜。日本人为什么这样?是为了延续家族传承,因为每家餐馆都有一批固定顾客,有的顾客一辈子在同一家餐馆吃饭,客人希望看到熟悉的店主,中国人则不同,哪家餐馆新就去哪家。吃完饭,张慧娟结账,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餐馆。
“你打工还来得及吧?”张慧娟问。
“现在是四点钟,来得及。”牛晓东看了一眼手表。
“那咱们走走?”
“去哪儿啊?”
“也不去哪儿,随便走走。”
不论白天晚上,东京街头的行人总是很多,人虽多街道却很干净,地上看不到一张纸屑,也看不到一个烟头,本就狭窄的人行道,边上停满了自行车,路灯杆上插着五颜六色的广告旗。两人信步走到久光百货门前,张慧娟停下脚步。
“你要进去吗?”牛晓东问。
久光百货宽敞明亮的大门正对着街角,橱窗里摆放着精美的首饰、手表和化妆品,一大幅美女照片炫耀着路易威登新款女包,楼顶上耸立着巨型广告牌。
“我想进去,不过这里东西太贵,我买不起,还是别进去了。”张慧娟说。
“你经常逛商店吗?”
“我喜欢逛,可没有时间。”
牛晓东在街边自动售货机买了两罐饮料,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前面是一家卖休闲服装的小商店,张慧娟拽了一下牛晓东的胳膊。
“走,咱们进去看看。”
牛晓东长这么大还没陪女孩逛过商店,这是头一回,他有些不情愿地陪着张慧娟进了商店。转了一会儿,张慧娟用手摸着一条裤子说:
“牛晓东,我看这件休闲裤挺适合你的。纯棉的,质量不错,还是中国产的,你看,才1400百日元,合人民币100多块钱,你穿上试试?”
“我有裤子,我从家里带来好几条呐,我不想买。”
“我给你买。”
“你都请吃饭了,还给我买裤子啊?”
“你总穿牛仔裤,我看这条休闲裤更适合你,还便宜。日本人的衣服都是一天一换的,我给你买一件吧?”
“哪能让你花钱?我有裤子,不用买了。”
“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也不贵,你就让我买吧?穿上试试。”
张慧娟把裤子从衣架上拿下来,非要让牛晓东试。从试衣间出来,牛晓东站在镜子前面。
“嗯,挺合身的,咱们中国把最好的东西拿来出口,卖的比国内还便宜,只要打折儿准是中国货!”张慧娟说。
张慧娟说得对,物美价廉的中国商品,支撑着发达国家低收入人群的高品质生活,来这里买衣服的几乎都是穷人。说到出口商品,一部在中国生产的价值100多美元的苹果手机,中国只能得到6美元,利润被外资拿走,GDP数字留给了中国,处在国际分工和产业链下游的中国,实际上是在为全世界打工。
“这条裤子打不打折儿?”牛晓东问。
“能不打折儿吗?我是看店门口打折的旗子才进来的,全场八折!”
“八折?那不就更便宜了吗?”
“可不是嘛!也就是坐两趟电车钱。”
牛晓东从小就长得虎头虎脑,还挺实打扮,裤子穿在他身上,还真挺好看,将来穿上西装、系上领带,一定会更好看!张慧娟看在眼里,喜欢在心里。牛晓东这趟算没白来,连吃带拿,又是手油又是裤子,一时心里觉得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