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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怪肢干和头部大约有职业摔跤手那么大,但八只脚每只都长四米以上,整体感觉像装甲车似的。它向左右乱喷蛛丝,周围的树林和草地都被染得白花花一片。
凉子回头看到那幅情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高声笑起来:
“哦呵呵呵,全都跟我计算的一样啊!”“您说什么?”
“我本来就要让蜘蛛怪错乱、暴走,彻底摧毁气球男的大本营嘛。能想出这种不用弄脏我的手就能把敌人埋葬的妙计,不叫深谋远虑叫什么!”
“应该叫顺其自然撞大运吧!”
果然,我冷静客观的批判拂了女王陛下的心意:
“你啊,就不能老老实实赞赏我一回吗?”
“我赞赏过好多次呀!”
“骗人,明明老称赞由纪,就是一点都不肯夸我!”
“哪有这种事嘛。”
“你这语气,分明没有诚意!”
我们停下来一看,蜘蛛怪虽然摇摇欲坠,可也越来越逼近了。这样下去,诚意不诚意的无所谓,性命可是要紧。中断了斗嘴,我们又飞跑起来。
蜘蛛怪也不能无限制造蛛丝吧。我就指望它早晚吐尽了体内的蛛丝,在咖啡因的毒性作用下麻痹了倒下。
不过,蛛丝吐尽之前我们也不能先被它弄死了。这个对手不同一般,不能按照常理打斗,我们只能绕着圈逃跑。它越暴走,毒素在体内应该发挥得越快才是。
看到我们这些人飞跑,敏捷强壮的狮子也跳跃着跟上来。万幸超声波发生器的电池还能用,它们即使接近也不能攻击——突然,群狮发出凄厉的吼声——它们率先遭到了蜘蛛怪的袭击。
蜘蛛怪其实还是群狮的主人呢,在它披着多米尼克h雪野这副人类外皮的时候。但是现在,暴走的怪物向狮群吐出蛛丝,挥起钩子一般的长脚连连进攻。狮子们也对这个异形的怪物露出敌意,作势准备应战。
回应马拉科达锐利的吼声,十头狮子左右散开,蜘蛛怪左右各五头,从半圆形慢慢向圆形包围阵过渡。我并不清楚狮子之类的野生动物的习性,想不到它们竟然能这么有组织性的协调行动。
一头狮子跳起来,狠狠咬住蜘蛛怪身上一只动作迟钝的脚,大概是昨晚被凉子集中攻击狠狠殴打的那只脚吧。蜘蛛怪一只脚被狮子咬住吊挂着,打破了平衡,另外七只脚纠缠在一起,巨大身体向前倾倒。立刻,其他的狮子都从左右跳起来要去咬它。可是就在此时,蜘蛛怪的长脚用力踏稳,向最开始进攻的狮子吐出去势汹涌的蛛丝。
银白色的蛛丝像蛇一样勒住狮子的头颈。狮子头在空中转了两三个圈,掉在地上,发出沉重迟钝的声音,可能头盖骨都碎裂了吧。其他的狮子受到震慑,攻势骤然停止了。
“哇,好悲惨呀!”
岸本战栗着,不光是被眼见的情景吓破了胆,想想昨晚,一个差池岸本只怕就落得跟这头不幸的狮子同样下场了。如此想象,冷汗也得涌出三升之多吧。
我不由得落后了半步,听到背后兽性的嘶吼,悚然回头——本来还以为是狮子,其实不是——要是狮子还更好些呢。
那是吉野内。他的脸被松明的火焰灼烧,掉进游泳池,总算得了条生路。即使这样,他还不死心,被烧成酱紫色的脸上充满憎恨的狰狞表情,恶狠狠的瞪着我。
实在顽强得很——当然我不是夸他的。
“赶紧去医院吧。”
我好歹劝了一句,怎么说我也是比上司人道一些的正常人类嘛。
“别废话,得意什么!看我马上就活剥了你的皮”
这番恐吓宣言的声音扭曲着,看来不光是唇部,他口腔内部也被火烧伤了。
“有本事就来啊。你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呢!”
凉子挥了挥sigsauerp225。背后也有吼叫传来,声音震撼着地面——因为那是趴在地上的井关的叫喊。
井关两脚的跟腱都被切断了,双手还硬撑着。他不光脸长得像鳄鱼,动作、生命力都像冷血动物一样极其迟钝而顽强。
“你、你们你们你们”
井关一边像录音机一样重复着诅咒和谩骂,一边从迷彩服的口袋里拿出一把轻型机关枪。他充满仇恨的目光死盯着我们,疯狂地连续射击。
凉子和我向旁边卧倒。
井关射出的子弹都打进了吉野内庞大的身体里。接连七八发,在这条巨汉胸腹之间打满了洞,他撕心裂肺的咆哮声几乎震动了整个天空。
井关对射中同党的事实一点自觉和自责都没有,又把枪口瞄准凉子。吉野内在痛苦挣扎中掷出军刀,用尽力气后横倒在地上。军刀的利刃在井关颈部深深划开一道口子,他做出惨叫的口形,没有声音,只喷出一口血沫。
一堆轻飘飘的白色的东西围过来——蜘蛛怪吐出的丝线随着夜风流淌得到处都是。
无论加害人还是被害人,都被蜘蛛怪的丝线缠住,裹上一层层白色外壳,好像披上了尸衣。
“看,跟我预料的一样吧!”
凉子是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显摆的机会的。我耸耸肩,从气绝的井关手上捡起机关枪。有点掠劫战场的意思,不过反正死者也不会介意的。我一边扯着蜘蛛丝,正打算继续跑,又听一声大喝:
“站住!”
加户怒吼的同时,拖着左脚凑过来。他的脸因为疼痛扭曲着,还硬撑着弯着腰射击。凉子跟我躲在身边绕来绕去的狮子背后。
加户霰弹枪射出,一只狮子凄厉地长啸一声,似乎被部分子弹打中了。听到同伴的惨叫,附近的几头狮子都被激怒了,立刻扑过来。加户刚要再次射击却发现狮子们朝他逼近,愕然之中,他挥舞着霰弹枪威慑群兽。
加户的行为越发刺激了群狮。
群狮一阵咆哮。这种咆哮跟之前的吼声有什么不同,加户只怕没时间分辨了。
枪声和惨叫。
凉子跟我保持卧倒姿势,一点都没有抬头。
我们起身之后,头都不回撒腿就跑。狮群兴奋的吼声和脚步声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却被超声波这无形屏障挡住,追不上我们。
逃出日本的吉野内、加户、井关三人,没有经过任何国家的法官裁判,就这样终结了。虽然不管怎么判,他们不是死刑也是终生监禁,可落得这样的下场,我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到处都还有余党呢,大家都没事吧?”
凉子正要回答我的问话,几个人影从树林里跳出来。我不由得一闪身,其实却没必要——是那三位美女。
“milady!”
“玛丽安、露西安,你们都没事吧,那就好。”
凉子左右揽着两位侍女,不仅很美,还有种慈祥的光辉。我几乎被感动了——危险危险。
“由纪也没事嘛。好吧,这下人就齐了。”
我正想着好像忘了个人,岸本跌跌撞撞地出现了——这下人就齐了。
按照凉子的命令,由纪子、岸本、还有两位侍女都找地方藏了起来,我则受命随行——早就加班加点超负荷劳动了,看样子就我不得解放。不过上司本人也没休息呢,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去搜集蜘蛛女和气球男在这个岛干下的种种勾当的证据。”
“那还是进馆去吧。”
“好,先把书房、图书室、卧室什么的彻底掀翻吧!”
“应该叫彻底搜查吧!”
“实际情况比表面描述更重要啦!”
凉子和我经过外部楼梯,跑上二层阳台。这时候还能听见零星的枪声和狮子的嘶吼,照明灯周围到处都是白白的云朵一样的东西,都是蜘蛛怪吐的蛛丝。
从阳台进入,二楼中央有个大厅似的空间,有走廊通向更深处。
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叫唤着跳出来,抡起一支估计相当值钱的高尔夫球杆,朝我的头部打来。
可惜我即不是高尔夫球,也没心思讲究人道。我身子向下一沉闪开球杆,从下方对他空门大露的腹部狠给一拳。胃部遭到直击,那男人短促地叫了一声就滚到一边去了,翻着白眼,嘴角直冒白沫。我看了看他的脸:
“我记得他的样子。好像是格利高里二世手下的一个人。”
“估计也是个变态,先让他自己享受一会被虐的快感吧!”
我们进入走廊,一个一个踢开房门向内窥看。台球室、吸烟室、棋牌室、运动房、餐厅就是没有书房或者图书室样的房间。甚至,整座馆里根本见不着一本书。
“找不到啊。”
“那气球男难道从来不读书的吗?真是跟日本的暴发户一样啊。接下来去地下吧。另外如果有家庭影院房间,杀人录像可能在那里呢。”
“要是能找到编辑杀人录像的工作室,那可真是物证的宝库了。”
我们进入宽敞的温室,其中并排陈列着种植观赏植物的巨大花盆。
突然,一阵子弹的暴风雨袭来。从墙壁到地板再到天花板,扫出一排排的弹孔。
格利高里二世出现了。他还穿着浴衣,拿着机关枪一通乱射。本来军队使用也要用两个支脚固定住机关枪,他却勉强用两手抱着扫射,那幅被重量和后座力压得摇摇欲坠的样子很可笑。不过这个关头还笑得出来就太危险了。
屋顶吊灯大幅度地摇摆起来,变成成千上万的水晶碎片四下飞散。灯上的链子也断了,变成铁蛇在腾空飞舞。吊灯最后落在我们藏身的沙发的另一侧,引起不亚于地震的轰鸣。凉子双眼射出危险的光芒:
“气球男着家伙,竟敢偷袭看我非在他肥肚子上扎针不可!”
“那倒无所谓,可怎么对付机关枪啊!”“我这不是正要对付嘛。把轻机枪给我。”
接过我手里缴获的战利品机枪,凉子从沙发背后露出脸的上半部分和手腕,气势雄雄地一片扫射。观赏植物花盆被击碎,玻璃墙面化作无数碎片,躺椅上到处是洞。反正不是自己家,尽可以射个痛快。
格利高里二世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滚到一边躲避子弹。等射击告一段落后,他竟然又抱住机关枪爬起来,高声怒吼着:
“我的王国竟敢把我的王国”
“哎呀,我还以为你的魂都被蜘蛛女吸走了呢,竟然还剩下力气发怒啊!”凉子恶意地讥笑着“再说,这也不是你的王国吧,明明只是蜘蛛女随意摆布的傀儡而已。既然不是自力更生建筑起来的,靠别人施舍有什么好得意的!”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格利高里二世像速射炮一样迸发出一阵狂吼,跺着地步咆哮着:
“你们才不懂!我祖父光会拍什么怪奇电影,害我从小被人嘲笑。他把家产消耗荡尽,只剩下这么个荒僻小岛。从那种状态登上好莱坞之王宝座的我,经历多少辛苦,你们能理解吗?!”
“谁理解你啊,老变态!”
凉子丝毫没有一丘之貉的同感,断然喝道。格利高里二世呼吸急促得宛如暴风,宣告说:
“罪孽深重的女人!面对我这么伟大的人,竟然一点理解和尊敬都没有。但我还会爱你,等你污浊的灵魂死去,直到你美丽的肉体腐烂为止,我都会爱着你。所以你去死吧!为了我的爱!”
好莱坞帝王用力过猛地拉动扳机。机关枪发出无力的干响,没有射出子弹。两次、三次——格利高里兴奋过度,没有注意到子弹已经射空了。
格利高里二世脸颊上的肉连连抽搐,面对步步进逼的凉子哭叫着:
“啊,等等,对不起,我道歉”
“废话,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的存在干什么!”
说出这句好像惩罚女神和复仇女神合而为一的台词,凉子一脚踢向格利高里二世两股之间。
随着一声苦闷的嚎叫,格利高里二世缩成一团。他脆弱的筋骨大概撑不住满身赘肉的重量,再加上功德圆满的机关枪,倒下的时候砸得地面一声轰响。浴衣上四字成语映入我的眼帘——
“自作自受”
“把他弄晕了,回头想带走可不容易啊。”
“你难道要怪我吗?!”
“是啊。”
“哼,那好,就算你说得没错,这家伙放着不管也没事。可是搜查期间让他睡着了,也省得多费手脚啊,不是更好嘛!”
我要反驳,她没准会让我抱着气球男跟她走咧。凉子走向隔壁房间,我只有沉默地追在后面了。我们砸开门锁向内窥视,房间里充满尘埃的气味。凉子按下电灯开关。
映入眼帘的东西是即使过了很多天,我也不可能准确形容。其中一部分看得出来是变成白骨的人体,除此以外的部分却是干枯收缩的皮、鸡肉似的质感,和大量的蛛丝堆积纠缠,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掩埋之下,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残骸。凉子无言地关上门。
“那是谁啊”我的问题可能并不准确,或许该问“那是什么东西”才对。凉子深吸一口气解答了疑问,可我还是冒上一股阴森森的寒气:
“格利高里加农一世。”
“”光今天晚上,我就有不知道多少次哑口无言了。
“不会错吗?”
好不容易发出声音,凉子点点头,轻拂鬓角垂下的秀发:
“你还记得蜘蛛女说的话吧?格利高里想变成虫子,果然已经变成虫了啊。不过,只有一半,只有下半身变成了蜘蛛。”
“这个多米尼克有什么超常的能力吗?”
“肯定是这样。都是那女人的魔力!”
格利高里加农一世表面上早已死亡了,如果还活着,得有一百岁以上了吧。还活着?还活着。这几十年来,他就在这深邃的房间里,一直活到几年前。
接着,我跟凉子又分头搜查了两三个房间,都没有什么收获。我独自跑到厨房看了看,发现有个人跌坐在散落一地的餐具食品中。
“救、救我救命啊。”
说话的是个围着旧围裙的老妇人。她满头白发,体态臃肿,却给我某种高贵的印象。看她的衣服打扮,应该是馆里的佣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她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我认识的她的孙女似的。
老太太没有武器,神情惊恐,怎么看也不像变态同盟中的一员。我好不容易扶她站起来,她却好像腰腿都吓软了,刚起来差点又倒下。这老太太不会也是蜘蛛女吧——我脑海闪过一丝不安,可也不能放手不管,无奈只有背着她来到走廊上。
我一边走一边问:
“我在哪见过您吗?”
“啊,这个我小时候也出演过好莱坞电影啊。不过都有半个世纪以上了”
“哦?这样啊。”
很对不住这位老太太,不过我对此实在没什么兴趣。好莱坞是极端优胜劣汰的世界,每一个明星都是趟过千万个做着明星梦的人流下泪水走出来的。不过,为了让老太太宽宽心,还是接着聊的好:
“您演了什么电影?”
“怪奇电影,叫怪奇蜘蛛女,题目说来不好意思。我演女主角的少女时代。”
这可吃了一惊。
“啊!原来片中少女时代的玛尼就是您演的呀?”
“哎呀,您知道这个片子?”
“嗯,是啊被埋没的名作啊,那部电影。”
我并不想说谎,不过是对满怀辛酸的老年人的一种慰藉罢了。
“不过,我从那以后也没什么结果了。格利高里一世还挺操心我的,可他自身境遇也不顺他年纪大了,一直把我当孙女照顾呢。”
老太太重重地抓住我的肩膀,似乎出于恐怖和愤怒,不由自主的下了力气:
“可是他竟然会变成那样啊!那个叫布兰达s豪尔德的女人就是恶魔。是啊,我是知道的,真的有恶魔存在。太可恶了,像格利高里一世那样的人都被变成那样太可怕了”
从老太太漫无条理的叙述里,我也抓住了一点线索,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再次确认:
“这么说,您知道这座岛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吧?能向皇家骑警做证吗?”
“嗯,好,可以啊。只要你能把我救出这个岛。”
“您在岛上多少年了?”
“嗯这个啊,现在是哪年?”
我回答了年份,出演过少女玛尼的老妇人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说,我到这个岛上都三十年了啊。这期间,一步都没走出岛外过。”
我没问她“您现在多大年纪”她毕竟曾经是个女演员。
“你跑到哪去了!”
凉子从某个房间露出脸,对我大加责备。她看到我背着的老太太,果然很意外:
“泉田君,那个女人是谁?”
真服了她了。怎么不问“那位老太太是谁”
“是演过怪奇蜘蛛女里少女时代的玛尼的那位演员。她被关在这个岛上三十年了,岛上的什么事情她都看见了。”
听过我简短的解释,凉子立刻谅解了。她招手叫我“这边来”一边警惕着周围环境,一边小跑前进。
蜘蛛丝形成了银白色的迷宫。在迷宫里跑了五分钟左右,凉子跟我终于来到洋馆出口。我们拨打着不断缠上身的蛛丝,从草坪向树林方向前进。半路上遇到两个人,辨认之后才看出来是由纪子和岸本,两位侍女也跟在他们后面。
“岸本,来背一个女子!”
“啊,要我背吗?”
“最适合你了哟!”
“是是,乐意效劳。要我背凉子大人呢,还是哪位侍女小姐呢”
岸本美滋滋的背着手凑过来。
我放下背着的老太太,跟岸本说声“拜托了”岸本的喜色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脸不情愿地扶过老太太。没礼貌的混蛋。
“老人家要是受伤了,我可让你负责啊!”凉子恐吓着失意的年轻career,又转头对由纪子说:
“由纪,这位是至关重要的人证。你们先带着她去橡皮艇那边。”
“等等,这位老妇人是”
我向对凉子一样解释了一番,由纪子也马上了解了事情原委:
“知道了,那我带她去吧。”
她像温柔亲切的老师一样,对老太太说:
“放心吧,玛尼小姐。来,我们走。”
玛尼不是老太太的名字,只是她在电影里角色的名字罢了,不过由纪子对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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