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绮倒没听出来,傲然一笑,道:“要是那粉金刚还留在堡中,我和大师兄虽不好意思伸手管事,但我们立刻离开成家堡。”
不久工夫,已到了堡门,三骑并辔而人,这时不少被招待在会宾馆的武林人在堡中闲逛,一见何仲容陪着两个美女并骑回来,都诧异非常地瞧他。何仲容觉察了,不免露出尴尬之色,又想到自己这匹坐骑不知如何处置,那柄钢刀要不要携走?抑是留在马鞍后?心中更是为难。
到了内堡内,三人一齐下马,三个壮汉过来牵马,何仲容决定不理三七二十一,把马匹钢刀都交给一名壮汉。那壮汉接过缰绳,立刻交给另外一人,跟着将鞍后的百炼钢刀取下,赶上几步,大声禀道:“何爷你的宝刀没带呢!”何仲容暗中怔一下,只见二女都在瞧他,不便诘问,只好随手接过。
这时可就要分路,因为会宾馆的大楼就在右面,而内堡宅院大门却在旷场正面。
他身躯微侧,正要改变方向,但因二女领头先走,他必须先打个招呼,脚步稍一越趄,那壮汉已肃立禀道:“何爷你老的铺盖衣物都迁到宅内一席轩中,请何爷从这边走,小的前面带路。”
何仲容暗中又是一怔,迷迷糊糊跟着二女向宅内走去,俊目一溜,忽见迎宾馆前站着不少人,眼光都集中向他瞧着,匆匆一瞥,已发现那些眼光有的是惊奇,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妒嫉——他忽然有点儿飘飘然起来,本来想问那壮汉有没有弄错人,但这刻已把这念头抛诸九霄云外。
宅院那扇高大朱漆大门外立着一对石狮,冷冷看着出人的人们。这一道门可就在武林人心中变成两个世界,能进此门者总会感觉到与众不同的味道,因为在宅内受款待的,都是武林中负盛名的人物,自成一个阶级,并且能和成老堡主常常见面谈话。
踏入宅院大门,迎面是个极宽敞的大厅,厅中陈设堂皇宫丽,壁间悬挂着许多大条轴山水名画,还有好些名家墨宝,琳琅满目,于是富丽中又带着高雅气象。
男宾是在左面一连几个院中,女宾却是在厅右的院落里。这宅院内屋宇元数,重重叠叠,大概可容数百人居住,那右边女宾歇宿之地,本是丫环婆子侍候,左边男宾客房则由男仆小厮侍候客人,分得一清二楚,可想这成家堡气派规矩。
何仲容在大厅和二女揖别,随着那名壮汉,心中微微惴然地走向左边院落,穿过一座院落,便是一条长廊,直通到后面去。院落都在长廊左边,右边则是高墙峻宇。每个院落都是由一个月洞门进人院子里,然后是小客厅和房间。
他暗中数着是第五个院落,从月洞门进人院子,只见此院又和前面四个不同,不但地方宽敞得多,而且右边有个水池,池水清冽,残荷可数。
院中一座水轩形式的屋子,向着池水,料想得到在夏暑之际,凭轩赏荷,一定十分清凉雅致。不过这时正是秋天,荷残水冷,不免有点儿萧瑟之感。
轩楣上的横匾写着“一席轩”三个字,他也不知这个轩名有什么讲究,径自跨阶越槛,走入轩中。
那壮汉道:“此轩前后左右有四个客房,准备款待四位贵宾居住。但因明日方是会期,共有七日之久,故此直到今日贵客到得不多,现在这一席轩中只有何爷你老独自居住。这轩中目前只有一个小厮镜儿在侍候,你老有什么吩咐,只需叫唤一声,他就在那厢的下房中”那壮汉一边说,一边引他走入左面房间,只见这房间甚是宽大,分作明暗两间,却仅是落地格子门隔开为两间。
“何爷你老今日搬进来,今晚老堡主照例设宴与宅内诸位宾客介绍,除此之外,平日膳食任由宾客高兴,独自在所居之院开膳也好,或有投机朋友一同诸席亦可。何爷喜欢怎样,小的马上通知厨房。”
何仲容立刻道:“我独个儿在这里开饭好了。”
那壮汉行礼告退,何仲容暗想道:“在这宅内居住也够拘束的了,规矩可真不小呢。糟糕,今晚老堡主设宴招待,我从未曾经历过这种场面,竟如何是好?况且我又没有什么招牌,可以亮出来,唉,净等着出乖露丑就是了”想到这里,心中忐忑不安,在房中踱来踱去,想到老堡主宴请到席的,都是名震一方的成名人物,自己这个鸡毛蒜皮也混在那班知名之士中间,冒充贵客,越想越是脸热心跳,恨不得立刻进出堡去。
正在坐立不安之时,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叫声相公,把他骇了一跳,循声一望,原来在房门外站着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厮,长得相当俊秀,含笑望着他。
他知那小厮名叫镜儿,可是人家无论长相衣着,看来倒像是外面大户人家的少爷,使他愕愕不能做声。镜儿轻捷地走进房来,道:“何相公刚刚驰马回来,一定想洗个澡换件衣服,澡间就在那边,小的特来领相公前去。”
何仲容暗中叫声罢了,忖道:“澡可是想洗的,无奈我连件替换衣服也没有,如何洗法?”当下只好笑一下,道:“不要忙在这一时吧,你可是叫做镜儿?”
镜儿笑着点头,却坚持道:“可是小的替相公你准备好澡间,洗头的热水也倒好了,你老还是去洗吧。”说着,走进内间。
何仲容心中大窘,想道:“哪有小厮逼着客人洗澡之理?真是混帐。”再想,敢情自己是为了没有替换衣服,故此把人家一片好心,都当作为难自己的题目,不觉为之失笑,又想道:“莫不成我就这样子混到七日后会期终结?终归也得洗洗呀!”于是一横心,竟先走出房门,大声问道:“澡间在哪里呢?”
镜儿大声答道:“就在左面走廊的尽头,小的马上就来。”何仲容听了又是一惊,想道:“你来干什么?我洗澡还要你擦背么?莫不是又是这堡里的规矩?”脚下可就匆匆忙忙转过左边走廊,直入澡间,只见一个大盆已注满了清水,另外还有两桶清水和一大盆热水。
他第一步将澡间木门关得严严的,插上门闩,然后快捷地脱衣服洗头洗身。
片刻功夫,他已把头洗好,身也洗了大半,镜儿在外面敲门道:“何相公,你老已经在洗了么?”
何仲容道:“是呀!”细听却不闻镜儿答话,便开足马力,一下子洗干净,瞥见有条毛巾,便取来揩拭身体和头发,匆匆编了条辫子,忽听镜儿在门外问道:“何相公可洗完了?”
何仲容赶快抓衣服,匆匆答道:“洗好了。”
镜儿道:“你老开开门”何仲容一惊,想道:“你赶忙进来干什么?”
“你老的替换衣服小的已拿来了,请开开门小的好递进去。”
何仲容轻轻啊一声,敢惜自己嘀咕怔忡了多时,不过是庸人自扰。但跟着又奇怪起来,他拿的是什么衣服给自己替换?他除了那柄锋利无匹的宝刀之外,身无长柏。而甚至那柄宝刀,也不是他的东西。
他为之苦笑一下,想道:“管他的,反正这堡中奇怪事儿多着呢”便拉开门闩,打开一道缝隙,镜儿塞了一包衣服进来。
只听镜儿带笑道:“小的也看惯了。许多贵客都是任什么都没有,两个肩头抗一张嘴巴”他格格一笑,轻轻道:“就像你老,不过你老可比他们好得多,又年轻英俊,为人又温和,不似那些七精八老的奇人那样又冷又硬。”
何仲容暗中耸耸肩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穿好衣服,却甚合身,便走出澡间,镜儿眼睛一亮,呐呐道:“何相公是你么”
何仲容没然问:“我?什么我?”
镜儿吞一口唾涎,道:“果真是你老,但怎的生像换了一个人好漂亮呀!”
何仲容道:“漂亮?哈哈”原来他从未听人赞过他漂亮,因此竟不以为意。
回到房中,便想法盘问镜儿,第一,自己凭什么会住到宅内来?这一点解决,那马和刀之事,等于解决。第二点,今晚老堡主宴客,是在什么时候和什么地方?往昔请客的场面如何,可有什么规矩没有?这一点他也十分焦渴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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