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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陵公子自顾自地持棋沉思,许久都没有要卫洛退下。卫洛扁了扁嘴,也不理他了,开始转身准备退去。
她刚走了一步,泾陵公子低沉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卫洛?”
卫洛脚步一刹,回过头叉手应道:“然。”
“你亦越人,曾见过越姬否?”
卫洛心砰地一跳,沉稳地应道:“否。”
泾陵公子淡淡地声音再次传来,“家有万卷藏书,年幼便学有所成。如此子弟,纵晋也不多见,何于越无名矣?”
卫洛的心再次一揪。
低着头的她,暗暗咬着牙,恨恨地想道:这人真是不依不饶!定要对我的身世来历问个明白。
她眨巴着眼,抬起头来一脸天真地瞅着泾陵公子的后脑壳,以一种极轻快极自然的语气说道:“先祖曾云:富贵皆虚,权势皆空,唯春花秋实,与天地恒。春能弄竹,秋能读书,夏炎拂以树下风,冬日火前正煮羹。如此风味,王孙知之否?”
这一通话,在时人听来,是白得不能再白的话,几乎没有半点文采可言。
可是,这样的话,却有一种闲适,一种安逸,一种旷达,一种从骨子里发出的洒脱自在。一种朝不保夕的乱世中,极其罕见的轻松快活。
这席话正是在告诉泾陵,自家从祖宗以来,便看破虚名,不愿意显山露水,在世人面前表现自己。所以,在越国时不为世人所知。
泾陵公子慢慢转过头来。
他双眼灼灼地盯着卫洛,半晌,低声问道:“以道传家?”
他是说,卫洛她家是不是以道家相传的。道家本以清静无为为要,到了这几十年,渐渐流传出一种看破生死,富贵浮云的思想。
卫洛这席话也只是脱口而出,还真没有想过是分属于百家哪一家。她连忙应道:“洛亦不知,然母育洛时,常念及此言。”
泾陵公子静静地盯着她,突然哧笑道:“你这小儿惫懒狡黠,心事百变,也可说道家?”
卫洛大汗。
她垂下眼敛,嘟囔道:“洛不肖,愧对祖宗。”
泾陵公子收回目光,他把白棋一收,施施然起身。
随着袍袖拂过的声音响起,他缓慢向卫洛走近。
经过她身边,与她擦身而过时,他吩咐了句,“随侍。”
“诺。”
卫洛应了一声,屁颠颠地跟在他的身后。
泾陵公子慢步向前走去,长袍大袖,玉冠玉带的身影,在春风地吹拂下,透着一股别样的风流。
卫洛看了心又是一跳,她连忙低下头去。
这样低着头,闻着他身上那浓浓的雄性体息,卫洛小脸有点晕红地想道:要是能经常跟在他的身后这样走走,也是很让人愉悦的。
这个想法一出,她便立马压下去了。
泾陵公子拂过桃花林,点点桃花瓣洒落他的肩膀上,乌发上,落在他头上的玉冠上。
空气中,渗荡着一股桃花的清香,风的清香,当然,还有特有的属于春天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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