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巧妙地回击了女娃娃就不能读书的论断。
如今是太平年景,皇帝虽从马上得来的天下,却愈发重视读书之人,也愈发在意天下教化的推行,我是个女娃娃,生在这太平之世里,是没什么可作为没什么可报答的,但是读了书却没有辜负自己,由己及人,你怎么知道将来不会有一天,我也会影响别人?
这男子眼中精光四射,嘴中啧啧两声道:“你说地对,却也不对。你知为何若你是个男娃娃,我就通报本地州县,给你嘉奖,天子曾下诏褒励各地读书种子,你如此聪慧,一定榜上有名,将来平步青云,前途未可限量。但是如今,你却只是个女娃”
当然,如果能被州县甚至府县嘉奖,科举考试中的县试、府试这一关,自然十分容易越过轻轻松松中了秀才规规矩矩中了举人再勉勉强强中了进士那可真像诗里说的“玉殿传金榜,君恩赐状头英雄三百辈,随我步瀛洲”了。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是,我是个男儿。
我若是个男儿,为什么不能像诗里写的那样一举登科,光宗耀祖呢?
“女娃娃怎么了,”高煦大大咧咧道:“宫中不也有女秀才、女史,都是遴选自民间读书识字的女儿家还有六局二十四司,哪个不是识文断字,如今不是还更定了品秩,和外廷一样,有正六品的官阶俸禄嘛!”
张昭华万分惊讶地抬头去看,却听面前这男子斥道:“胡说些什么!”
“宫中禁内的事情,二弟不要乱讲,”高炽按了他肩膀,道:“我看咱们在这里耽搁也久了,是该赶路了。”
张昭华见他们是有去意,便急忙叫住了,道:“大官人且慢行”
“敢问大官人,是要去往何处?”张昭华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这男子道:“我们要往开封去。”
“天色已晚,”张昭华道:“你们一行人赶到开封府,怕是早就闭了城门不得进了。我看不如暂且止步,在这里留宿一晚我们张厂虽是个犄角旮旯的小地方,但是却有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而且今日酒礼开筵,已备下鸡黍,只待贵人一起把酒话桑麻。”
张昭华说得诚意备至,这男子便笑道:“对了,倒是忘了问,你们这县里为何不在文庙办酒礼,而要跑到乡下来呢?”
“文庙在修葺,”张昭华打了个马虎眼道:“乡下虽鄙陋,但是我爷爷是前朝进士出身,也不污了贵人之眼。”
这男子微微惊讶了一句,忽然两手在张昭华腋下一叉,将她凌空抱起,笑道:“你们张厂这个小地方可不得了啊,我倒要看看这个地方有什么奇异之处,竟能生出你这么个冰雪聪明的女娃娃来。”
张昭华端坐在男子的手臂上,屁股下的触感让她觉得,这个男子怕是练过武的,肌肉特别发达,她定了定神,道:“酒礼若有贵人亲至,意义大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高炽高煦跳上马车,扭过头来问她。
“我们永城并无一进士举人,连秀才也没有一个,”张昭华道:“酒礼举办的时候,就说是只论长幼之序,如今贵人要是参加了酒礼,那这礼节可就有本身的意义了。”
“什么意义?”这男子好笑道。
“乡大夫以宾礼宴饮国中贤者。”张昭华摇头晃脑道:“招待外地的宾客咱们可以大模大样地蹭吃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