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朝见皇爷爷,”高炽对她道:“玉圭的事情,我来说。”
张昭华感觉自己浑浑噩噩地怎么就会摔裂了这么重要且带有身份象征意义的东西呢!皇帝问起来,高炽又该怎么说呢!古人可是迷信的,在奉天殿前面,摔了玉圭!如果摔了一下,玉圭依然如故,说不定还有会说的人,认为是吉利是福气!但是摔裂了,这东西就得重新换一个了,自古玉碎就不是个好兆头!
奉天殿到谨身殿没多远距离,但是就这么一点路,张昭华出了三四身大汗来。在诸王馆备选的时候,嬷嬷们就再三叮嘱教导她们,皇家是不能出一点错的地方,每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都指不定有祸事要降临,更何况自己闯下的这个祸事,可不算小了!
张昭华额头上沁出的汗居然流到了眼睛里面,辣的她眼睛一片白茫茫的感觉。神思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高炽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有一点责怪,也有一点担忧,但是最多的还是让她保持仪态的示意这一眼让她又回过神来。
两人停在了谨身殿前面。
已经有太监进去通禀了,不一会儿一位头上别着两枚金钱的老嬷嬷出来,躬身道:“皇爷升了御座,请世子并世子妃朝见。”
她说着,目光微微转了一圈,停滞在了张昭华死死握着的玉圭上张昭华心里一跳,刚才发生的事情,显然已经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了!
这下要玩,张昭华感觉自己手脚都木了,五感好像都离她而去,只能听见自己机械地声音:“孙妇拜见皇上”之后赞引引着世子站在了大殿东侧,司闺引着张昭华站在了西侧,等着皇帝吩咐将帘子卷起来。
然而并没有听见皇帝命卷帘的声音,反而先叫了张昭华的名字:“燕世子妃张氏。”
张昭华举首下手行肃拜礼,道:“孙妇在。”
“你的玉圭何在?”皇帝的声音也听不出喜怒:“拿出来呈进。”
张昭华机械地把手里断成两块的玉圭放在了托盘上,再机械地看着这个托盘被呈送到了御案上。
“玉圭何故断裂?”皇帝问道。
“回皇爷爷,”回话的是高炽,他不急不缓道:“玉圭断裂,乃是有因。”
“是何原因?”皇帝接着发问。
“因为上面没有刻字。”高炽道:“皇爷爷的大圭上刻有奉天二字,王叔、太孙并孙儿的玉圭上刻有奉天法祖四个字,是故经过奉天殿,而玉圭能承其重。”
“你是说,”皇帝的声音似乎带了笑意:“新妇的玉圭上,因为没有刻奉天两个字,所以路过奉天殿,就不能承受这个重量么?”
“是。”高炽道:“惟天惠民,惟辟奉天。皇爷爷受命于天,尊祀于天,天地知之。是故孙儿请皇爷爷给新妇的玉圭上,也刻下奉天二字,以明示正统之意。”
御座上的皇帝终于发出了笑声,张昭华知道世子的回答算是通过了。
皇帝便吩咐道:“赐世子妃新圭,就刻奉天二字,如世子所言。”
宫中一齐道贺,张昭华也立刻跪下来感谢皇帝,她这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想到这里,张昭华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一眼立在对面的世子,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