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娘娘息怒,二弟还不敢借王府名头,他说是要跟普通来北平贩盐开中的商人一样,自己筹运粮食,自己去官府换盐引,然后自己走商队出塞。”
“他也就哄骗你们了,”张昭华不听也就罢了,听了更是愤怒:“他从哪儿筹运粮食?”
“就是不几天前,”郑氏道:“他碰到了原先永城里一起走商队的人,那人是从山西过来的,一问才知道,这几年,这一支商队做得最大,和山西大同官府那边都打通了关系,山西没有多余的粮食,他们就从河南和山东运粮,开中法在山西那边行得最好,只要运粮过去,官府绝不拖欠,当天就能发下盐引下来,拿着这张引票就可以去两淮、运城盐池换盐,然后再卖掉,其中的差额利润很大。”
张昭华想起小时候生活,盐价贵的原因就是这些盐商操控的结果,把盐贩到缺盐的地方自然能获利巨大,如果把盐贩到不产盐的地方,那利润就不止百倍千倍了。
果然郑氏又道:“那人又说了,他们这些人里面有更聪明更有决心的,不往内地贩盐,往蒙古人那里贩。”
“怎么贩?”张昭华道:“官府哪可能不管呢!”
“明面上,不让通番,”郑氏道:“官府就背地里支持这些商队出番。听说这些商队贩茶、盐、布、药材、粮食出去,那些蒙人没有一个喊打喊杀的,就是知道这东西只能从商队这边买卖上,他们缺的紧呢!那人说,蒙古人也有聪明的,不杀下蛋的鸡,让鸡留着一直生蛋。他们也知道杀了一个商人抢了东西,之后就没人卖东西给他们了。所以他们出塞回来的人,从蒙古那里不仅换了金银酒器,还能换马匹皮货羊毛。”
“换马,”张昭华不信道:“这可是死罪!”
“是官府背地里支持的,换来的马官府就出价全收走了。”郑氏道:“这山西的官员都是人精,怪道说山西人天生就是行商之人呢,用盐引换了粮食,放商队出关,商队来的时候赚钱要交税呢。”
“坏事,”张昭华道:“皇帝不让收税呢。”
“不是那个税,”郑氏道:“让商队交的那个钱,是给边关驻军和王府卫士的。”
张昭华恍然大悟。商队花点钱,官府和军队都行方便,还有山西的晋王府,上上下下都被打通了,而且最妙的是,大家都得利了。
怎么说商人得了利是最自然的,贩了粮食拿了盐引本身就有了不错的利润了,往关外走一遭,获利百倍,这里面有替官府换的马匹,官府拿到马匹,这些蒙人样的好马,一匹价值本来就高,如今却以平价得了,自然获利。而商人进出关外城池给驻军送的“税”,这相当于“饷”,因为此时军屯已经不是洪武初年不收税的时候了,要交正粮12石,余粮12石,上缴公仓。正粮是劳动者必要劳动的收获,余粮是剩余劳动的收获。刚开始月粮完全自给且有盈余,现在就有些力不从心,如今有了商人额外上交的军饷,军队不知道有多高兴呢,他们只需要给人开个城门,关个城门罢了。
王府也是必要要打通的,晋王在山西的权力不知道有多大,晋王也需要和蒙人交易货物,蒙人的皮毛货是供不应求。所以大家都得利就是这个意思。且看六年前盐商求到燕王门下,其实也想要燕王开关门户,放他去塞外做生意,但是燕王不像晋王那样通情达理,不许商队出关。
“商队出关,燕王殿下不会允许的,”张昭华道:“但是乌兰察布那里有小小的榷场,是王府和外番交易的地方,这地方是偷偷弄的,往来都是汉人蒙人那里派蓄养的汉人过来交易,这地方升哥儿可以先去了解,先不要想着贩东西出关的事情,一来不要想着做恁大的生意,先从铺子做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