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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延崇冷汗涔涔而下,叩头道:“请王爷赎罪!请王爷赎罪!”他也见着薛白衣手臂上的鲜血,吩咐道:“来人哪!先给王爷治伤!”当下有背着药箱的人应声而出。杜延崇果然是心思缜密之人,随从的人之中,居然有着大夫。
薛白衣冷冷笑道:“就这几个乌合之众的衙役捕快,想伤本王,未免还缺了火候吧。”他边说边取出一块洁白的绢子,把手臂上的血迹抹去,原来竟是别人的。他轻轻说道:“诸位乡邻们平身吧。”围观者都站了起来,满怀好奇地盯着薛白衣这个王爷看。
众所周知,当今的皇帝薛熙仁,只有一个弟弟,名唤薛熙剑,虽然是皇太妃所出,与皇帝感情却甚好。皇帝对他大肆封赏,而且允许他御前不跪。他的地位,实在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尊贵异常。这位王爷,人称“薛小郎”,传言他风liu倜傥,喜好女色,且又建集贤阁,纠集了一大批文人雅士,大行风雅之道。又有传闻说这位王爷,对国事不慎热衷,平日里最喜欢微服私巡,到处游山玩水。这位自称薛白衣的王爷,自然是薛熙剑无疑。这个“薛小郎”王爷的传闻甚多,却不曾想到他原是这般年轻。
梅墨跪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把头磕地砰砰作响,血都流了出来。他只是一个劲儿地说道:“小人求王爷赎罪!求王爷赎罪!小人和小女实在是愚昧,求王爷赎罪!”
薛白衣说道:“县太爷!你倒是要我如何赦免你的过错?本王方才可是差点死在你的衙役手中。这一切,多亏你家大小姐所赐。本王便是肯饶恕你和你女儿,恐怕皇上和太后、太妃娘娘知道了本王的这番际遇,也不肯放过你罢!”梅墨颤抖不已,仍是一味叩头求饶。
薛白衣又说道:“还有你们潍县沈家,若不是朝廷的扶持,你们沈家的酒坊如何可以名扬天下?如今居然要本王的命,想不到,想不到啊。本王想,这件事发生以后,天下将再也没有沈家酒坊这四个字啦。”
老夫人面色苍白,颤颤巍巍跪下道:“请王爷赎罪。是老身眼拙,有眼不识金香玉,若是王爷想处罚沈家,请降罪老身一人,放过沈家其他的人。”
薛白衣面色泠然,不做声。萧笑已然跪下道:“求王爷饶恕沈家,这事儿和沈家是没有干系的,他们只是错把王爷当成山贼了嘛。王爷你大人有大量,自然是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嘛。”明月欣儿、冰凝也跟着跪了下来。
薛白衣扶起萧笑三人,说道:“你这小兄弟,危急关头不离弃本王而去,果然是够义气!不过,你的这个要求,本王却是不能答应。本王离开京城出来微服私巡,也不是一回两回啦。这样的事情,却是第一次发生。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始作俑者又不受到应有的惩罚,本王在朝廷的颜面和威信何存?”
那杜延崇,原就因为沈洪悔婚的事情记恨沈家之极,听闻薛王爷的话,忙上前附和道:“王爷所言甚是。”
我尚且记得元宵节时候,遇见薛白衣,他嬉笑怒骂不拘于俗,半点也没有架子。如今却端出王爷的架子来,声称要治人,显而易见,是怒了。我心里叹道:平地里忽然生出这样的风波来,希望沈家可以躲过这一劫难。
薛白衣(应该称呼薛熙剑了)斜睨了杜延崇一眼,忽然说道:“杜知府,我听闻沈家的大公子曾经悔婚于你家大小姐,此事可是当真?”杜延崇神情十分尴尬,却不便发作,只得忍气吞声道:“确有此事。”
薛熙剑道:“我听闻沈家大公子是因为某个女子才悔婚于你家小姐的,可是当真?”杜延崇说道:“这个......小人当真不知。”
薛熙剑问道:“沈家大公子,可是这样么?”沈洪无奈,只得回道:“确是如此。”
薛熙剑又道:“你为之悔婚杜知府的那位夫人,可是你身边这位才华过人的夫人么?”沈洪不知薛熙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勉强答道:“内子已经去世。容儿是小人后娶的妾室。”
薛熙剑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意,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你既对你那位夫人一往情深,却如何还娶妾室?”
沈洪面上讪讪,不知如何回答。我只得代他说道:“回禀王爷,妾身嫁给相公之时,相公病重,并不甚清醒。何况,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相公便是娶妾,也是为了沈家后继香烟。沈家上上下下数十口,还请王爷饶恕。若是王爷因了脸面而处死沈家上下这么多人,会背上‘不仁’之名,更会累及王爷声誉。若是王爷肯放过沈家,不计前嫌,那么王爷的仁慈之名,会如同王爷的才华一般,为全天下称赞。”
薛熙剑盯着我看了许久,说道:“沈夫人果然是伶牙俐齿,一如当初哪。依你这么说,我岂不是除了放过沈家别无他法?”
我硬着头皮说道:“妾身不敢。”
那薛熙剑笑道:“你当初猜谜对对都敢赢本王,还有你不敢的么?”说完,他脸色陡然一变,对杜延崇厉声说道:“杜延崇,你知罪不知罪?”
杜延崇听闻,面皮微变,忙跪下道:“小人不知王爷所指,请王爷明示。小人听到讯息,说王爷微服至潍县,便匆匆带人前来护驾,不曾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害王爷受累。小人有罪,请王爷处罚。”
薛熙剑说道:“杜延崇,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本王所指,并非如此,而是你身为地方长官,不思清明,反而公报私仇,陷害良民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