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沉,像是有无数支木鱼在里面敲打一样的难受。身上更是酸疼难耐,如同被压了千金重担。
安以颜皱紧了眉头,呻吟着睁开眼睛。
一旁的使女见她醒了过来,赶紧欣喜的凑了过来,“小顔,小顔,你醒了?”
视线由模糊而渐渐清晰,安以颜终于看清,在她脸前的,正是嬴阙的贴身侍女。
“我怎么……在这……”撑着干燥的嗓子,安以颜费力的问。
使女也发现到安以颜的嗓音异常的沙哑,赶紧先端过旁边的碗来喂了她口水喝,“你忘了吗,小顔,你和西硫的那位顾长留顾大人一起被埋在倒塌的屋子里了。西硫王让人挖了两天才把你们挖出来的,然后你又在这里昏睡了三天……”
安以颜撑起身子问:“顾长留怎么样了?”
使女赶紧答道:“顾大人没什么事了,不过也是虚脱昏倒了而已,等大夫给他灌了些药,没过多久就醒过来了。不过王上说你除了是饿得虚脱外,在那之前还使用内力过度,所以才要晚醒一些。”
安以颜重新倒回床上,虚弱的道:“那我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使女解释道:“是王上执意要把你带回来调理的,西硫王也就答应了。不过,我们也快走了……”
她正说话间,内间的帘子就已经被人一下挑了起来。
侍女回头看了一眼,赶紧下跪,“王上。”
嬴阙点点头。
侍女知机的退了出去,让屋子里面只剩下安以颜和嬴阙两人。
嬴阙一身正式的朝服,周正威严。
安以颜看着笑了一下,想要说些取笑的话来,却到底没说。
倒是嬴阙走到安以颜的床前,坐下,淡淡的扯着勉强的笑道:“寡人今日就要启程回东篌去了,你若今天醒不来,还真不知该怎办才好。”
在嬴阙的扶持下,安以颜撑坐起来,背靠着床柱,“这样就回去了?”
嬴阙点头,“也该回去了。再多的任性已不是一个帝王所应有。”
安以颜心里寻思了一下,终于还是问道:“王上可曾见过‘他’了吗?”
嬴阙黯然的摇了下头,“纵是见了又能如何?我本以为‘他’是楚宁,明知见了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却仍旧撇下国家重担,而任性的想要过来见‘他’本人一面。后来知道不是,便心下既惊又喜,惊‘他’竟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人,也喜‘他’不是,这样说不定找到‘他’后,我还能够带‘他’回国。可结果,却也只是盼来一场刺杀而已。其实我早该想到,我手中的画是来自于宫廷,就算我真能见了‘他’,说不定就会发现‘他’还不如是楚宁,至少在现下的情况下,楚宁不会想要杀我。”
安以颜默然了片刻,还是道:“那王上也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嬴阙定定的看了她半晌,神情间有些犹豫,终于却还是摇了摇头,“罢了。我早知你知‘他’是谁,可既然你一开始就没有告诉过我,那现在也就不要告诉了吧。这样,悲喜楼一事,我才可以完全当作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设计出来的,而与他无干。”
安以颜想了一下,突然轻声的失笑出来,“可是,我觉得,你们早晚有一天还是会见面的……”
嬴阙微微惊愕的瞪了下眼睛,随即神色有些复杂的道:“那就等着将来见面的那天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行了,我只是来向你辞行的而已,外面车马仪仗都已准备就绪,寡人这就要踏上归途了。”
安以颜点点头,“我便不送你了。”
嬴阙笑了一下,走到门口时又突然的回过身来道:“对了,悲喜楼一事,寡人不谢你,因为寡人知道,你会去救寡人,是为了西硫王楚宁,而不是为了我东篌王嬴阙。”
安以颜愣了一下,撇着嘴嘀咕,“分得那么清干嘛!”
嬴阙背对着她,“现下虽然东篌与西硫交好,但该分清的却还是分清的好。”
说完,嬴阙掀开帘子,走出了屋子。
不片刻,外面就已经响起了启程的礼乐。
安以颜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屋子里面,听着礼乐的声音渐行渐微,最后消失不见。
好半晌后,她才起身穿了外衫,出了使馆,往宫里走了回去。
街道上都没有什么行人,许是因为她走的是与离城的嬴阙相反的路程。
对于这位东篌之王的离去,永乐的百姓们还都是很有兴致去看上一看的,尤其是在不久之前还闹出了那样一场盛大刺杀的情况下。
入了宫,安以颜倒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奔了猊今的寝宫。
此时楚宁想必一定不在宫中,而猊今也不知道是否就真的这样打算让嬴阙离开。
去看看也好。
安以颜这样想着,就一路走了过去。
猊今宫中的内侍和侍女,见了她竟也没有要进去通报,只说“公子交代,安公子若来了,可以直接进去。”
安以颜就边往里走,边瞥着这些人脸上多少都有些的战战兢兢的表情,猜测着猊今最近这些日子难道还是不快?
大冷的天里,猊今却坐在一方透风的小亭子底下,殷红的锦衫长及脚踝,透过半系不系的衣带可以窥见里头雪白的内衫,单薄得吓人。
猊今的脚边置着一个火炉,上边热着壶酒,飘散着芬芳的热气。
他单手拎了酒壶,斟满了几上的一个杯子。杯子是墨绿色的宽口小杯,里面飘散着些白褐色的粉末,旁边就是一个骨灰坛子,开着口置着。
猊今斟满一杯酒,就看上一看,拧着眉,就在口边干了。
然后又从骨灰坛子里面舀出些粉末,撒在酒杯里,再斟满醇酒。
安以颜走近了,将他的行为看个分明后,不由得便有些悚然而又恶心。
猊今的行为,若是摆在意识里面,实在算不得是惊世骇俗,然而真的亲眼惊见,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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