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虹光阁上,新安郡主看到,被孔明灯照亮了的绣坊船舱里忽然走出三个人。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这艘大船,原本是眼睁睁地望着那个人进去的,而她毫无办法——红楼绣坊,因为其背后人物的存在,所以她也不愿轻易招惹。
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糟糕,尤其,当一个女人的心被寂寞与嫉妒啃噬了的时候,这种无力感往往容易被放大百倍千倍,从而促使她做出一些理智上完全无法让人认同的事情。
人人都说新安郡主很聪明,说她城府深沉,可是谁又知道,其实司马道福本质上,却也不过是个傻女人。聪明人做一次傻事并不容易,而傻女人,要做傻事,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司马道福原本是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件傻事的,只是当她承受了无数猜测的煎熬后,忽然又见到“王献之”带着他的随从与他的“小情人”走出了船舱,她就再也无法忍耐。
“啪”地一声,窗格左边悬下的一道珍珠链子忽然被拉断,清清脆脆一连串珍珠撞击木质地板的声音响起,仿佛是敲击在司马道福每一个寂寞的节点上,也正宣告了这一夜疯狂的序幕。
司马道福最信任的侍女芸香轻轻走进了她的房门,立到她的身后。
“郡主……”芸香轻声道:“郡马爷也在红楼绣坊里。”
立在窗边,假髻高堆的雍容女子将头轻轻昂起,冷笑道:“天下美女多不胜数,让他瞧花了眼,忘了自己信桓,也是好的。”
芸香站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她能一直站在新安郡主的身后,也正是因为她非常懂得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沉默。
司马道福也并不期待侍女的回答,她很满意芸香的沉默,稍顿之后,她又问:“芸香,那件东西,你拿到没有?”
“郡主洪福。”芸香的眼睛里露出一点喜气,她右手拢入左手袖中,从中取出一块铜制的半边虎形来。虽然只有半边,但这老虎显然铸得万分精致,这赫然是一块虎符!
司马道福云袖中的十指不由得轻轻颤抖,她的眉毛扬起,十分满意地称赞:“很好!非常好!芸香,你做得很好……”说到后来,她又将头一仰,忍不住大笑起来。
“桓济!桓济!本郡主强忍无数屈辱嫁给你这个愚蠢的男人,为的不就是这半边虎符么?你喜欢美女?你好色?很好!很好……”司马道福从芸香手中抓过那半边虎符,眼睛里的野望与火焰便再也难以关住。
灯火映透了整个建康城,火光从司马道福的眼里,一直延伸到天际。
夜半的谢家府园,树木葱郁,灯火拉出长长的阴影,谢玄就站在这阴影里。
“新安郡主已经开始行动了么?”他淡淡地问,仿佛阴影里还伏着一个阴影一般的人。
“芸香已经拿到虎符。”阴影中低低地传出一个不似正常人的声音,声音几近机械。
谢玄低笑:“看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再添火,道福,她已经忍不住了。”
“可是桓温一直没有动静。”阴影中的人又道。
“桓温?”谢玄沉吟了片刻,才随意道:“继续监视便是,不用太过在意他。”
久久,阴影中的人无声。谢玄的嘴角勾了勾,他知道影子已经走了。
“桓温?”谢玄轻笑,仿佛自语,“我管你做什么?我与历史玩个游戏,若是我胜了,自然很好,若我不能胜,我又何曾亏来?叔父既然不准我动你,我不动便是。”
他轻轻走离阴影之中,抬手拍了一重两轻三巴掌,左侧的花园小道里便小步跑来一个披甲整齐的男子。
“将军!”男子行走之间的铠甲撞击声叮叮作响,他反手提着红缨枪,称呼谢玄将军的时候精神儿特别足,整个人显得极彪悍。
“韩戴,带齐五百最精锐的儿郎,今夜……”谢玄手挥了挥,笑得别是意气风发,“我们看好戏去!”
“将军?”韩戴的神情有点憨,他吞吞吐吐地犹豫了一下,才问出口,“将军,看……什么好戏?”
谢玄并不介意韩戴的憨傻,他身边从来都不缺乏精明人,所以他更需要一个可以不用费心戒备,可以全然信任的人。到了他这个位置,有时候,惊才绝艳反而不如一个忠心重要。
“韩戴,”谢玄笑了笑,神色转而诚恳认真,“你我兄弟,不论你有何疑问,直说便是,何必犹豫?”接着,他又将脸一板,“难道,你还以为我会不相信你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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