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六月,但牢中冷得可怕,唯一温暖的就是数寒留下来的紫铜锁。楚天傲日日夜夜摩挲着那锁,却不敢打开,他知道里面是什么,是他给她的承诺,可是,却已经实现不了。而她,也不要了,只求他能活着。
想到她的脸、她的泪,他有些不想死了,但是,如果父亲稍有抵抗,或者情急之下当真做出谋逆之事,恐怕自己的牺牲就算白做了。只是,至少可以留下母亲的命吧!但先经女儿远嫁之苦,后历丧子之痛,她可承受得起?不过,至少还有寒儿在,有她在,定能照顾好母亲。他突然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相信她,没有原因,没有任何牵绊的相信。这世上,有一种信任可以超越血缘、超越生死,只因为是她!
突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他心里一惊,自从数寒上次来过之后,每次听到开锁声他都会紧张起来,想着:是否会是她?是否又能看到那只历经万难也要来触摸他的手?但总是失望。这次,只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叫道“把门打开”。室内的光线突然一亮,他忍不住眯眼,有人走了进来,叫道“楚少爷,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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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皇宫泰华殿内,楚天傲有恍若隔世的感觉,去牢中接他的那位公公特意带他去沐浴梳洗过后才到此来,许是怕他身上所带的牢中晦气污了宫中的庄严吧。猛听脚步响起,眼见一角明黄飘来,他忙叩首道“罪民见过皇上”。
“还未撤去你的爵位,你不必如此称呼。”淡淡的声音响起,皇上已然落座。
楚天傲忙叩首道:“罪民不敢,罪民自知家父罪孽深重,不敢在皇上面前称臣。”
“罢了,若不是你及时报告,恐怕朕至今还蒙在鼓里。家和国你分得很清,忠与奸朕也辨得很明,朕不会因为这件事株连与你。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楚天傲听着这几个字,呆立当场,就这么过去了吗?父亲?已经被抓获?还是被伏法?抑或是更糟糕的结局?一时间,心头居然一片茫然。
“你父亲未作任何抵抗,并对此事供认不讳,只说事情都由他一人主导,与其家小无关。朕已命左相将他收押在牢……”
楚天傲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原来还活着,只是他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到皇上继续说到,“你说我该拿他怎么办?”
楚天傲愕然,这是他能回答的问题吗?不管怎么答,他不是不忠,就是不孝,他静默片刻后才答道:“无论皇上如何处置,罪民都无怨无悔。皇上若是不放心,可以连我一并除去,以绝后患。不管是做为朝廷大臣还是夏渊子民,若真会动摇国家根本,就无所谓宽大仁慈。”
“好!很好!你的答案和左相说得一点不差。”皇上的语气冰冷,看不出喜怒,“朕不会杀你们,左相说得对,你们是朕唯一的皇族后援,朕若是杀了你们,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万家。但,朕也不能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存在,作为一个对万家构成遥遥威胁的存在。但,你们的存在若是威胁到帝位的稳固,朕绝不会手软,到时候,诛的可能就不止是你全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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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傲未料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结局,皇上以年迈多病为由,剥夺晋王的一切权利,并对外宣称晋王去了离皇城数万里远的温泉山庄静养,实则派人秘密关押在那。而对于楚天傲,因为他早已请辞,倒是省了好些事。同时,命令凡晋王家眷,均不得离开京都,并派人暗中监视,如有异动,别苑哪位便会因疾去世;而同样,如果山庄的人有异动,京城晋王府也将血流成河——彼此牵制,本来就是帝王乐此不疲的事情。
但楚天傲还是十分感激,这恐怕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注意到,皇上言语间反复提到左相,想必是左相从中做了不少事情,而他最终获释,定然也是数寒求了左相的缘故。
他一出皇宫就想去见她,却不知她是在别苑还是槐树巷,踟蹰间,却有一辆马车在他跟前停下,风在行打开车门道“三哥,上来吧”!
他大喜,忙跳上马车,一关车门,第一句话就是“寒儿在哪里”?
风在行见到他如此兴奋,愣了片刻才答道:“三嫂在家等你,她让我来接你回去。”
车停在槐树巷的院落门前,他急不可待地跳下车,风在行突然叫住他,他回头望去,只见风在行脸色凝重,一双眼睛深黑如墨,几乎要与周围的夜色融为一体。他心里咯噔一下,却听风在行说了一句“三哥,保重”,就驾车离开。
他狐疑地看着马车驰远后惊起的落尘,片刻后才推开院子的大门,却呆立在那里无法动弹了。只见数寒站在梅花树下,红衣如霞,笑靥如花,道:“天傲,回家了!”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她在等他,她说她会在家里等他,她果然在这里等他,穿着嫁衣等他!他一步步走过去,似乎在靠近一个承诺千年的誓言,似乎在靠近一个寻找几世的守望,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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